第193章 预料之外的后果
徐州府衙，后院。
院内一片安静，唯有池中水榭，一片欢笑声。
陡然。
轰——
一枚炮弹落入池塘炸开。一股巨大的水柱，从池塘里升腾起来。
池塘本便不大，升腾的水柱向四周溅射开来，浇到岸上、水榭中，扑灭了大量灯火。
整个院子里，更黑了下来，唯独水榭的灯光更亮。
“啊——”
一片惊叫声，从水榭里响起。
守护在水榭四周的，是王爷亲自带来的一批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的首领第一个反应过来，挥手道：“快，快去救王爷！”
一声令下，埋伏在花园四周的三十余名大内高手，从四面向水榭扑去，眨眼间便扑到水榭。
首领则微微顿了一下，心中一片惊疑：“谁会在徐州城内大炮，竟敢攻击府衙？”
望着水榭，他没有立即冲过去。
就这一个迟疑的功夫，忽然，他猛一抬头，便看到一枚赤红的锥形炮弹，划破夜空而来，精准的落在水榭上。
首领看到这一幕，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只涌现出了两个字：
“完了。”
轰——
整座水榭，被一炮炸开。
几名大内高手正护着王爷刚刚冲出水榭，便被气浪掀飞了出去。
此时此刻，首领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想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了第二炮？不对，或许不止一门大炮。”
刚刚，他亲眼看到王爷被一根梁木“打”进了长廊另一边的房间里，此刻他也顾不得多想，立刻朝那座房间冲去。
他破门而入，借着门外的火光，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身影。
“王爷——”
首领急忙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王爷扶起来。
此时，王爷还剩下一口气在，艰难地说道：“快去……禀报……太后……”
轰——
又一炮轰来，将长廊外的两间房屋一齐炸碎了。
炮击过后，木制的房屋，很快就燃烧起来。
此时，今夜“被迫”离开后院，住在二堂知府老爷，抱着属下的媳妇坐起来，一脸目瞪狗呆。
“大人……怎……怎么回事？”
呆愣了好一会，知府大人才被又一声炮惊醒过来。
哗啦啦……
这一次炮声更大，屋顶的瓦片都纷纷而落。
“快——快跑……”
知府大人一推怀里的美人，衣服也顾不得穿，光着腚就跑了出去。
轰——
轰——
轰——
轰——
轰——
……
一炮接着一炮，不要命的在府衙拼命炸开。
不一会，整座府衙，烈火熊熊，已经没有一座能立着的房屋了。
林岩在正门瞧着变成火海的府衙，心头也是直跳。
太凶残了。
这要是换做自己在府衙中，还真不敢打包票能逃出来。
除了几个守门的，偌大的府衙二三百人，几乎再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逃跑的两个守门士兵林岩也没放过，直接一刀一个砍死，将尸体丢回熊熊燃烧的府衙。
随后，他绕着府衙外围，向府衙后方走去，不一会便碰见一个守在这里的情报部徐州站人员。
此时的他，站在原地像是泥塑的一般，已经痴呆住了。
林岩一把按在他肩膀上，他才“啊”的一声醒悟过来。
他扭头看向林岩，仍然是一脸呆滞。
林岩问道：“有人跑出来吗？”
那人木然地点了点头。
林岩不轻不重的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将他拍醒了，道：“别发愣，到各处去问问。”
“是……是……”
轰——
此时，另一个方向的炮声响了。
那里是一位参领大
人的住所。
不一会，守在府衙四周的五个徐州站人员都跑了过来，对林岩道：“没有人跑出来。”
此时，府衙的大火已经开始向周边蔓延。这种火势之下，里面的人即便没被炸死，也一定逃不出这火海。
至此，林岩才稍稍放心。
一个王爷、一个巡抚、一个直隶提督、一个镇指挥统制、一个知府。也算是收了点利息。
林岩当即叫五个人回去，自己则径直朝军火库的方向跑去。
今夜的徐州城，注定不平静。
自从第一声炮声响起之后，炮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乎没有什么停歇。
从开炮伊始，至今已经打出了三十炮。
徐州城各处，火光漫天，爆炸声不绝于耳。
许多城内的百姓都起来了，城中各处持续不断的亮起了灯火。
但所有人，都处在懵逼之中。
城中的府兵、八旗兵、绿营兵，此时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寻找上官。
然而，每找到一个上官，上官不是已经被炸死了，就是刚喊起来说了没两句话、就被一枚落到头顶的炮弹炸死了。
等林岩赶到军火库时，守库的士兵已经组成了一队，准备到府衙去看看。
林岩看到这支队伍，没有废话，直接一道魔龙刀气丢了出去。
刷——
五十名八旗官兵，齐刷刷倒地。
林岩踏血而过，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军火库。
徐州是军事重镇，日常便囤积了不少军械军火，此时正值战时，更是有众多军火被源源不断的运了过来。
林岩打开第二间仓库的大门，就笑了起来。
偌大的仓库里，一个个木箱摞得满满当当。
里面都是整箱的步枪、子弹。
这些步枪，连枪油都没擦过，全是崭新的。
看到这些崭新的步枪，林岩便想到绿营兵们手里拿的烧火棍，不觉有些好笑。
此时此刻，仓库里屯着大批的枪械军火，但就在大战即将来临的徐州，城中的绿营兵、手里仍然没有火器，还是拿着大刀长矛。
满清对汉人的提防，已经刻到骨子里了。
防汉更甚于防洋。
满仓的火器他们宁可烂在仓库里，也绝不可能发给汉人绿营兵使用。
也就是少数的淮军、新军的汉人士兵，依靠长官的私心和能力，才给那些汉人新军士兵置办了火器。
林岩记得前世看过几本闲书，上面说清末时期的清廷，其实并不缺枪械大炮，其中甚至有许多从国外采购的，都是最新式的枪炮。
只可惜，大量的军火被堆积在仓库里，直到清亡，这些军火被武装给了军阀。
现在，这些“闲置”的军火，现在全都便宜林岩了。
林岩对这些意外的馈赠自然毫不客气，直接将仓库横扫一空。
紧接着便是下一座。
佩刀、长矛、弓弩、箭矢、步枪、手枪、机枪、子弹、大炮、炮弹……
林岩来者不拒，全都收了起来。
搜刮到最后一间仓库，林岩望着仓库里一字排开的五门大炮，瞪大了双眼。
这是……
克虏伯150毫米口径的重炮！
在这个只能靠人畜牵引的时代，75毫米口径的大炮已经是野战炮的最大口径了，口径再大的话，极难牵引行动。
150毫米口径的重炮，通常只能放到军舰上作为舰炮使用。当然，也可以放到炮台、军事重镇的固定炮位上，作为城防使用。
这五门重炮，显然就是准备防卫徐州的时候使用的。
但不知为何，它们没有被架到炮台上，反而放在了仓库里。
口径即正义。
对大炮来说，口径越大，射程和威力自然越大。
150毫米口径的重炮，比75毫米口径的野炮威力要大得多，差距可不止一倍。
仓库另一边，靠近墙壁处，码放着整齐的一排木箱，里面装的自然是炮弹。
林岩此时，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看到的一则轶事。
淮海战役时，徐州城破，竟在徐州城内搜出了满满一大仓库的炮弹，数额极大。
更为离奇的是，这批炮弹的存在，国军上下，竟然无人“知晓”，就这样在激烈的战事中任凭其躺在仓库，等待着被接收。
而眼下同样是徐州，大战在即，也是一仓库弹药堆积在这儿。
这也许也是一种宿命吧。
林岩没有仔细数，但今天搜到的军火，装备两个军绝对绰绰有余，弹药则更多，尤其是他们更加稀缺的炮弹。
这一仗打完，即便在明天的战场上只缴获一半，义和军就至少可以再扩编四个军。
而眼前的这五门重炮，也成了林岩手里的撒手锏。
都说金刚境刀枪不入、大炮都炸不死，有机会可以用150口径的炸一下试试。
有空得再去津门转一圈，看看岸防炮有没有更大口径的家伙。
不过，这年代的大口径火炮技术似乎还不太成熟，真正的大口径重炮估计只能在西洋各国和东洋国的铁甲舰上才能找到。
林岩一边想着，一边将仓库里的所有装备搜刮一空。
此时，城内俨然已经大乱，军队的士兵和府衙的巡防兵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城内乱跑。
林岩出了军火库后，便看到城内已经彻底乱了。
炮击声也停止了。
林岩没细数他们已经开了几炮，便立刻联系林青，问道：“怎么不打炮了？”
林青道：“再打炮管就炸了，我们正在找水给炮管降温。”
林岩一怔，暗道失策。
他脑子里一直想的是“暗杀”，没从阵地战的角度考虑，总感觉他们打不了几炮。
没想到吴家五兄妹手速太快了，将一门炮打出了一个炮营的气势。
当初该多留下几门炮。
林岩又问道：“目标都攻击完了吗？”
林青道：“都攻击一轮了，我准备呆会再犁一遍。”
林岩道：“呃……算了，现在该跑的估计也都跑出屋子了，再打的意义不大了，你们等着我吧。”
说罢，他又传音联系阿狸，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阿狸道：“抓到了几个女鬼，你要不要？”
“不要。”
林岩直接拒绝。对实力弱小的鬼，他现在兴趣不大。
说完，林岩又道：“炮击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的位置肯定已经暴露了，小心有人找过去。要是敌不过，你们就跑，不用管炮了。”
阿狸道：“嗯。不过现在还没有人来。”
林岩闻言，暗自有些诧异。
炮击了这么久了，大炮的位置，早应该如同剥光的少女一般暴露无遗了，即便没有人指挥，也该有一两队士兵抹过去了啊？
徐州城内的这些兵，能动性也太差了吧。
林岩一边跟阿狸联系，一边飞檐走壁的向他们那边赶去。
这时，他突然看到一条漆黑的胡同，里面有一队官兵，正在脱衣服。
看到这一幕，林岩顿时一愕，不由得停了下来，落在屋顶上观察。
这些官兵、一群大老爷们，躲在黑胡同里脱衣服干嘛？
只见这群官兵有二十来人，他们将外面罩的兵衣脱下来，然后将衣服反过来、打成包袱背在背上，身上只剩下里面穿的中衣。
匆匆做完了这些后，众兵丁聚成一团，中间围着一个头头模样的人。
只听那头头压低声音对众兵丁道：“这刘家家财万贯，咱们趁夜杀进去，抢了财宝就跑，神不知鬼不觉。”
“好，咱们都听勇哥的。”
那被叫做“勇哥”的头头道：“一会都不要开枪……”
他“开枪”两个字还没说完，便听远处传来“砰砰”的枪声。
勇哥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远处，随后低下头道：“别管他们，咱们还是稳妥一些。进去之后，刘家人全部杀光，不要留下活口。”
一个人说道：“勇哥，我在街上见过刘家的小媳
妇，长得很是俊俏。到时候勇哥你先来，兄弟们都排队。”
“排你麻痹。”
勇哥骂了一句，道：“咱们有了钱，什么女人没有，啊？这个节骨眼上，不要给我生事。”
砰——
砰砰——
远处的枪声，逐渐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那人被勇哥骂了一句，还是有些不死心，踟蹰地道：“勇……勇哥，待会你见了那小媳妇的模样，估计你也下不去手。要不……绑了走？”
“你他妈的……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先进去再说。”
说罢，勇哥一招手，众人搭起人梯，快速翻进了旁边的一座院子。
没一会，院内便响起了短促的惊呼声。
不过这惊呼只喊了一声，便被压了下去。
林岩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站起身来，向四处扫视去。
此时，城内一片大乱，除了炮击的地方起火之外，还有更多地方，先后着起火来。
零星的枪声，在四处响起，夹杂着一阵阵惨叫声。
怪不得没人去抄他们的大炮，城内一乱，这些失去长官压制的兵痞们，全都化身为匪，抢劫起百姓来了！
这抢劫之风一开，就像传染病一般，会迅速蔓延开来。
如今城内的官大多已经被杀了，没有长官压制，今晚这一场祸乱，恐怕是很难停下来了。
此时此刻，林岩心中百味杂陈。
他原本还一直担心，如果军官杀得少了，明天剩下的少数军官还会组织士兵抵抗，那样会对义和军带来更多的伤亡，甚至让围攻徐州发生变数。
但他万万没想到，义和军还没来……城内就已经乱成了这样！
这些兵的胆子也都太大了，炮击才过去多久，这么快就化身为匪了？
这些清兵的“觉悟”也太他妈高了吧？
他妈的！
林岩莫名的有些烦躁，此时义和军三军虽然已经开拔了，但是他们赶到徐州最少还需要半个晚上。眼下这徐州城的治安，无人能管了。
半个晚上，这城内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
这一次，自己做错了吗？
可是他一个人，此时又能做些什么？
就算他彻夜不停的救，又能救下来几个人？
“啊——救命啊！”
就在林岩发愣间，“刘府”的院内，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别叫，你他妈别叫！”
那女子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还不等林岩有什么动作，恰在此时，又有一队士兵从门口经过。
听到院子里的尖叫声，这队士兵顿时停下脚步。
一个带队的头头扭头看向院子，问道：“这是谁家？”
一个士兵答道：“刘员外家，做药材生意的。”
那头头大怒：“他妈的，都下手这么早。冲进去，全给我杀了。”
他们这队兵人数多，足足有近百人。
听到头头的吩咐，众官兵立刻开始撞门，几下子便将大门撞开了。
头头拔刀大喝道：“抓贼，给我冲！”
众官军一拥而入。
这时，先进院那二十来人全都已经进了屋子，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刻有两个人冲出来。
两人拿着刀，冲到院子里一看，只见院中火把的光将整个院子照得通明，更不知来了多少官兵。
两人见状大惊，连忙将手里的刀放下，道：“误会，误会，我们也是官兵……”
冲在前面的兵破口骂道：“老子认识你们是谁。院子里一个不留，全都杀了！明天就说刘家遭土匪劫了！”
“上——”
刘家登时大乱，乱斗了起来。
林岩没理会前院的乱斗，径自来到后院。
后院正房里面，正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显然已经没有活口了，兵匪们正在搜刮钱财。
而偏房内，则听见勇哥压低的声音说道：“将这娘们绑了带走……”
这勇哥不进正房去搜
罗钱财，却先来偏房绑起了女人。
这些人下手好快，这么快就把刘家的人几乎全杀光了。
林岩跳进院子，直接走进偏房。
屋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里面装饰一新，看起来像是新婚刚过，墙上还贴着大红的囍字。
内屋里拥着几个人，透过屏风边缘望去，只见一张婚床上，一个男子光着背躺在床上，胸口里兀自在咕咕流着血。
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只穿着肚兜，被几个男人正在用绳索绑着。
勇哥站在床边，道：“找个麻袋装起来。”
他嘴里吩咐着手下，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肚兜女人，目光一下都不错开。
一名勇哥的手下走出来，当面正撞见林岩。
初时他以为是自己人，并没有在意，恍惚间看到林岩的面目，顿时一愣，霍地抬头重新看向林岩，惊愕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