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漫漫90
传递纸巾允许不允许也不知道,桐桐看向看押人员,人家摇头,表示不被允许,那就算了。
她默默地收回纸巾,然后看着李秀,“我刚才告诉过你,我来见你之前,才去看过你儿子。十二了吧,瘦瘦小小的!我在影像资料上看见过你丈夫吴良,他长得又高又大,孩子是发育的稍微迟一点吧,等再过几年,也该是一个高大的小伙子了。”
监听室里,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吴海不是吴良亲生的?
钱组长摇头:应该就是亲生的!但是吴良不会怀疑吗?吴良有各种前科,他的前妻生的不是他的,他心理有阴影,难免会疑神疑鬼,只要往这方面暗示。
这就不是正经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当然了,人家也没说什么,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
就看李秀这个时候会怎么想了,她听懂了这层暗示没有?毕竟,她在婚前也并非就是清白姑娘,这一点,她的丈夫吴良心知肚明。
若没有共同的利益,若不是命运相关,必须得相互包庇,这对夫妻又怎么能跟一般的夫妻一样呢?
林雨桐撬开了一个点:夫妻不全一心,母子或许一心,但是父子未必。
监控屏幕上,李秀有了明显的吞咽动作,证明她口干舌燥,开始紧张。而且,吞咽的动作越来越频繁。
桐桐不问了:“耽搁了好一会子了,你还能继续吗?若是不方便,我改天再来也行。”
李秀猛的抬起头来,“林记者,我知道,我对你家犯下了大罪,我也真心悔过了!都是女人,你知道我的难处!这女人要是婚前不清白,婚后的日子很难过……我真是个苦命人,十三四岁被李三妹给害了,身不由己。嫁出门就想过安生日子……真的!”
“公是公,私是私,怎么又绕回来了?再说了,谁是主谋谁是被胁迫,这有司法来判。我只是做一次采访,仅此而已。别多想!”桐桐说着,便去拿录音笔,一副要关掉,真的就此结束的样子。
但李秀也跟桐桐有个视线的短暂接触,却并未再坚持要接受采访。
于是,就此结束了。
桐桐真就关了,从里面出来:这个女人的心态算是稳的。
以出来,钱组长就从里面出来了,跟出来一串的人。
钱组长叫桐桐先去休息室稍作休息,等人走了,才交代:“……将这些年各地的失踪人口进行再一次汇总,从中摘出一条线来!根据当地报案人留下的线索,寻找人贩子的共同点。拿着李三妹和李秀的照片,叫人辨认。将这两人那些年的行动轨迹摸排出来。”
嘴紧,死活不开口。那么,这个轨迹只要找到了,必能找到跟他们有关联的人来。
只不过是排查工作难做,分布广,牵扯警力大,许多调动全国各地的兄弟单位配合,等各方汇总过来,便是快,也得三五个月。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方向。
另外就是:吴海那个孩子今年都十二了,当年也不小了。父母带着孩子去见过什么人孩子无意间听到什么话,这真的可能就是破案的线索。
一直都在保护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可其实,孩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雨果更小的时候知道被拐卖,一直在心里记着,就想找回去。而吴海的父母被抓,他的年纪要比林雨果大,应该是有记忆的。
多方照顾,定时拿孩子的照片给李秀,不仅没有感化了李秀,反而叫她很踏实,她知道了她儿子过的很??好。
而这个孩子也一直讷言,不言不语,连着几年,隔上一两个月就去看望一次,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玩的,都给买了,却从这个孩子嘴里没听到一句‘感谢’。
老师说:“这个孩子腼腆,不爱说话。”
他也信这个话,孩子离开了父母,很可怜,变得胆小这是难免的。
就算是老师说:“快谢谢叔叔阿姨。”
那孩子也是把头一低,好似真的害羞一样。
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孩子目睹了父母被抓,对自家这种身份的人从内心来说是抗拒的。
但孩子小,不能审问。闹不好还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师,慢慢的从孩子的嘴里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跟着往休息室去,桐桐也没坐呢,跟钱组长握手:“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还得谢谢林记者。”她这个身份,这种角度,确实有独特的优势。他问说:“觉得这个李秀怎么样?”
“毫无悔过之心,心里状态极佳,可以说很狡猾,且很具有欺骗性,巧舌如簧……”
没错!这个人很难对付。提审来提审去,说的东西颠颠倒倒都是那么些,很难有新的进展。这次因为是记者,她放松了心态,这才露了一丝口风,紧跟着又堵上了。
再要问询,心理就有了戒备了,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钱组长就问:“接下来?要见谁?李秀的丈夫……吴良?”这是女监,“我想先见神婆。”
神婆叫汪春贤,被带进来的时候畏畏缩缩的,嘴上嘀嘀咕咕的:“政府……我错了,认罪伏法,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坦白从宽,我坦白!我坦白!我都坦白!”
桐桐就笑了:“老神仙,又见面了。”
汪春贤抬头看,然后眯眼,‘哦哦哦’了几声之后,就坐下了。
“还记得我不?”
“记得!记得!寻亲的女娃娃。”
桐桐摇头,“不寻亲,就是专门去找你们的。你家的塑料袋出卖了你,叫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精神病院,发现了教堂,知道你在哪里跟李三妹碰面。”
汪春贤低着头,翻着眼皮看这姑娘,下眼白那么大,全不是之前看到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桐桐歪着头看她:“老神仙,你怎么没算到这一点呢?”
汪春贤眼睛一闭,又跟唱戏一样念叨了起来:“……我错了,我认罪伏法,我改过自新……我要重新做人……我坦白你从宽……坦白从宽……”一遍一遍又一遍,奇奇怪怪的腔调,跟吊丧似得。
桐桐看了看手里的资料,突然问了一句:“你家是绝户呀!”
汪春贤念叨的话语一顿,这才又继续了起来。
“你男人死了得有二十年了,听说生过一个孩子有残障,十四五岁上掉河里淹死了……后来又养了人家的孩子,先后养了两个,这俩孩子该能养大吧,偏生的抱回来的时候好好的,谁知道好好的,病毒来了,人家的孩子都扛过去了,就你家的两个孩子都没扛过去……”
八十年代有过很严重的一次疫情,很多幼儿患病亡故。汪春贤的养子和养女都没有活下来。
汪春贤嘴里念叨的声音不由的轻慢了一下,就又开始的正常了起来。
“我在来子镇转了不短的时间,也听过你!都说你命不好,克父克母克夫克子……”
汪春贤没绷住,对着桐桐就说了一句:“放屁!”
“这事封建迷信,我是不信的。”桐桐一副深表赞同的样子,“只能说你时运不济!你也不是来子镇本地人,在解放以前,你在省城的JI院里当丫头,那时候你多大?有十岁没有?说起来也是苦出身了。”
汪春贤:“……”她又重复念叨了起来。
钱组长看其他人:这个神婆幼年的事,谁知道?
其他人摇头,要么说记者这个职业是有点特殊性的,这都能挖到。
“说是丫头,但那时候你年纪小,又没有父母,解放后,年幼的你不在改造之列,被老|鸨|子抚养过吧!你养母就是当年的老|鸨|子,对吧?”
汪春贤闭上眼睛,比刚才念叨的还快。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这些过往的?”
汪春贤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瞥了桐桐一眼。
桐桐却不说了,她只道:“这都是……杀头的营生了!李三妹是后嫁到洼子乡的,她一个外乡人,你们俩怎么就那么一拍即合呢?”
汪春贤垂下眼睑,一边念叨着,一边身子前后晃悠。
“你看,你答应接受我的采访,见了面了,就我一个人说话,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桐桐就叹气,“你跟李三妹呀,其实都有点N省的口音,虽然掩盖的极好,但是我还是主持人,我们对发言要求极其严格,口音这个东西我比较敏感,我看过之前对你们的采访,这个口音我觉得我没有判断错。
而在解放之前的那个年月,遭难逃荒的多。年岁来说,你俩又差不多大,这是我发现的你俩的一个共性。”
汪春贤继续哼唱的念叨着,不言语。
“你俩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法正常生育。便是生育,也难以生下健全的孩子!”桐桐叹了一声,“因为从幼年你们就被坏了身子……我其实是想知道,这些遭遇,对你们后来的犯罪行为是不是有影响。”
说着,就朝汪春贤笑了笑,“那么,我能问一下,你们的这么些过往,我说的对吗?”
汪春贤不言语,身体侧着坐了,有了明显的抗拒。
“这些过往,跟现在的犯罪行为没有丝毫的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正面回答,难道是两者之间有联系?”
汪春贤不唱了,睁开了眼睛:“你个小女娃,才多大年纪,知道什么?”
监听的人在纸上记录:两者之间是有关系的!她急了。这也就从侧面证明了,汪春贤和李三妹可能重操旧业,她们从八十年代起,就干起了幼年就涉及的行业。
钱组长:“……”林雨桐是怎么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过往给翻出来的?什么时候去翻的?在哪里翻出来的?
这个方向,还真就没处去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