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漫漫91
开口说话了?
可我不跟你说了。
桐桐站起身来,“是啊!我一个小女娃子,才多大点年龄,哪里知道这些事呢?”她将录音笔一收,“原以为你愿意接受采访,现在看来你挺抵触的,那算了,不耽搁你了。以后你要是真愿意接受我的采访,那我再来。就这三五天的时间吧,排着的人挺多的。”
汪春贤看着这女娃子要走了,她拿不准这人到底知道多少。这姑娘狡猾的很??,骗人根本就叫人看不出来。自己也算是老江湖了,可她之前压根就没看出这她在骗人,张嘴就是瞎话。
所以,这些过往她是怎么知道的?
暗里说谁能查出这个?谁查这个干什么?除非她还去见了别人,从别人嘴里知道一点信息,将事情还原了。
可不等她再挽留,人家走了,没给她继续探究的机会。
桐桐出来的时候,钱组长已经在外面了,他问说:“这些从哪里查的?”
“……”桐桐看对方,“三教九流,可都一直存在呢,对吧?”
对!然后呢?
“您心正,看人以平等之心看人。可其实,您看汪春贤的资料……”
资料怎么了?
“您看看,他的丈夫是干什么的?”
“就是来子镇西庄人,哭丧、吹打的乐人。”钱组长恍然,现在这叫民间艺人,可在早些年,尤其是在乡下地方,一般的人家都不跟这些人家结亲。
更何况是汪春贤这个年纪的人,在当年的思想更保守的时候,她丈夫要说对象确实不大容易。在解放之前,这就属于下九流中的‘吹’!
像是高台,就是给唱戏的搭台子的,这都属于下九流。更有马戏,脚夫等等,排在下九流中最下的就是娼J。
桐桐又说:“您看年纪,她丈夫比她大了七八岁。”
嗯!年纪大。
“汪春贤可不丑!不仅不丑,她慈眉善目起来,可以还原出当年年轻时候的容貌,至少得是中上之资。”
没错!一个长相挺好的姑娘,嫁了一个被人瞧不起的乐人,这证明汪春贤一定有什么大的缺点。
他马上叫人:“再去走访,问问村里的老人。”这个角度真的很??清奇。
等安排下去了,两人才去安静的地方说话。
钱组长递了水过去就笑:“你们这个职业……确实是有些不同于别人的敏锐度。”要么有些隐秘怎么会被他们曝出来呢?是真的有点子东西在身上的。
桐桐就笑,其实,生育方面的问题,在脸上是能看到的。她跟李三妹打过一个照面,见过她,而今再一看汪春贤,在生育上也有问题,且是差不多的问题,只是一个重点,一个轻。两个人,同时不能怀孕,又不是天生的不孕,那能是什么来历。
用这个去反推,看看汪春贤的丈夫,就不难理解当时的境况了。
“两个人……要是半路认识,得多大的心呐,这才一拍即合?李三妹可是后去的,她从哪知道洼子乡有娃子?只能两人早就相识,且中间并没有断了联系。要不然咋那么巧呢?两人凑一块,都不是啥正经人,都没孩子……”
巧合多了,就绝不是巧合。
而且,都这么大年纪了,李三妹藏身的地方能叫汪春贤知道,这种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个明显隐了的情况下,还能相互信任,这得多结实的关系?
桐桐又说:“汪春贤的轨迹很容易查,她没走远过。根据推测,知道她可能干了什么……那她一个履历跟娱|乐|城这方面没一点关联的人怎么可能想起干这个?”人是不会看超出认知的行业的!
钱组长正要说话,来子镇那边来电话了,叫派出所的人去打听就知道了。
镇子就那么大点,摩托车过去三两分钟,况且,不需要去西庄,镇子上怕是就有人知道。毕竟神婆在当地可是能人,谁人不知?
那边说,在镇子上跟人打听了,就是调查了一下。年纪大的老人都知道,解放前,镇子上有个懒汉,在城里讨饭过活。
解放后呢,像是这种叫花子就会被遣送回来,回来就给分田地,分宅基地。
这懒汉先回来了,但因着懒,又都四十多了,娶不到媳妇,大家也都嘲笑呢!后来,他又去城里了,从城里领了一对母女回来。
当时那女儿也就是十岁上下的样子,但是那女人年纪大,像是四五十岁了。自从嫁给懒汉,就不咋下地。
一是因为小脚,二是……多病。
总是病病歪歪的,靠在门边上。叫她女儿在地里挖些野草之类的,说是草药,整天的熬啊熬的,喝没喝也不知道,多数是装病不愿意干活。
有那去过省城的都知道,这懒汉是从收容所里,把改造好的窑|姐给娶回来当老婆了。两人膝下就一个养女,就是汪春贤。汪春贤长大了,也不好说对象,就嫁给乐人人家,那男人不仅年纪大,长的还挫。
也是命不好,嫁了懒汉和养母也都死了。
结了婚,生了个孩子,憨憨傻傻的,但日子还能过。谁知道那一年夏天涨水,那傻子跑的慢了,被水给淹死了。汪春贤再也没怀过,就从洼子乡抱养了一儿一女,谁知道倒霉催的,那一年不知道从哪来的那些流行病,孩子一起给折了。后来男人也没有了。
真就是身边的人死绝了,人人都说她命硬,孤命克人。
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神神叨叨的,能通鬼通神的。赶上改革开放,很多东西也没有那么严厉了。像是以前,封建迷信不能搞!后来,这不是就又抬头了吗?
给人算算事啥的,一个老婆子把日子过的红火了起来。
挂了电话,钱组长对桐桐竖起了大拇指:你是这个!还真被你猜中了。
一旦猜中了,就能顺着去挖。
比如,当年的收容所,做妇女工作的人应该还有健在的。包括当年的老档案,是不是还能找到蛛丝马迹,把李三妹和汪春贤给找出来。
她俩要是都在一个J院,或是是当年在同一条街上的同行,那当年做这方面工作的人一定有记录的,他们叫啥,多大年龄了,最后是怎么安置的,去向如何,等等等等,是有详细记载的。
只是年代久远,就怕不好找见或是遗失了,这就麻烦了。
钱组长又安排人过去查,桐桐跟那个年轻的警告苦笑:不好意思,又害你们加班。
不知道得投入多少警力,花费多少时间去翻腾。
对方摆摆手:不怕费事,就怕找不到线头在哪。
现在好歹卡住了一条线,顺着这条线捋一捋,一定能抽出个大案子来。
钱组长问:“趁热打铁,再见见李三妹?”
桐桐起身:“见!”
那就见!
李三妹最是知进退的人,要是她拿了钱远离汪春贤,说不定真能销声匿迹,再也找不到,得个善终也不一定。
但是,她怎么就不走呢?在精神病院还得擦擦洗洗的,这是什么好日子?
见到的李三妹还是当时那副样子,甚至在牢里几年,她都不太见老。她脸上还带着笑意,真路上那些和善的老奶奶没啥区别。
她纤瘦,不难想象年轻的时候她是一个玲珑的美人。
一照面,李三妹肯定是认出桐桐了,知道见过,也就知道栽在哪里了。但她还是微微笑着:“记者同|志好!”
“你好。”桐桐客气有礼,等对方坐下了,她才坐下。指了指录音笔:“可以录音吗?”
“可以!没事。”说着,还端详小小的一支笔,“现在科技是发达,这都能录音!真就像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外面的事都不知道了。”
心平气和的跟桐桐开启了聊天模式。
这心态又在李秀之上,跟汪春贤的应对方式还是不一样。
“是啊!现在这科技发展的快。”桐桐就如数家珍,“像是电脑,在城里开始普及。摄像头这种东西,随处可见。手机的用户越来越多,这就意味着周边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呢。”
李三妹微笑的听着,并不急着抢话。
桐桐跟着就说:“你们是赶上你们那个行业的好时间了!监管力度不够,科技上不了手段。现在跟以前可真的很??不一样。”
说着,像是才想起来一样,“你在精神病院呆了好几年,说实话,搞精神疾病治疗的,都是半个心理学家。那几年受熏陶,你也应该是个擅长揣摩别人心理的人。”
至少,李三妹知道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识,这就使得她比一般人更难审理。
李三妹一脸的赧然:“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
“是啊!还得打扫卫生,那楼不小,上上下下的,还有院子,以你这年纪来说,这活不算轻省。”桐桐一脸好奇:“您也不缺钱,怎么就不走呢?”
“谁说不缺钱?可怜的,无儿无女,没啥本事,咋可能不缺钱呢?记者同|志,这世上没人愿意作恶,除非是被逼的没法子了。我罪孽慎重,说实话,要不是怕死,要不是怕活不下去,我不能走这条路。老了,也没啥能耐,真的混口饭吃,挣不来个钱。”
监控室内:看吧!这就是李三妹。滴水不漏,一点不合适的话都不说。林雨桐挖了个坑,她轻轻巧巧的就应对过去了,半点没往坑里掉。
这种年纪大的犯人,在遵守纪律的审讯之外,还不能疲劳审讯。一旦疲劳,她就给你开始不舒服,头疼,胸闷,心跳快,然后还得就医。一就医一养病,一两个月就过去了。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对付这种人就有点像是——狗叼刺猬无处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