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相对大明的凌迟，这里虽然还有其他一些原始又血腥的可怕刑罚，比如扔进满是毒虫蛇蚁的洞中，让受刑者慢慢被啃食毒发而死，又比如割破手脚，让其慢慢血流干净而亡……

可是无论哪一种，受刑者其实都坚持不了多久，多半在一个时辰以内，就会气绝身亡。只有最初的惨叫和狰狞，能够证明刑罚的可怕。

可是大明却能够凭借高超的医学技术，吊住人的性命。

尤其是近些年来，依托大量的死囚、敌国士兵等来源的尸体，大明对于人体的认知，已经有了一个飞跃式的进步。

连带着负责凌迟的刽子手，也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如今在岳凤的身上得以应用，一刀又一刀，慢条斯理。不管怎么切割皮肤、肌肉，都不会导致大出血令人快速死亡。

给人一种，精致，冰冷的感觉。

初看没有这里的感官刺激更加强烈，可是仔细回想，后劲更足。

尤其是对于岳凤的刑罚，实打实的持续了三天，同时让周围的部族头人，就在这里坐着围观了三天。

许多头人哪怕杀过不少人，手中沾染了不知多少鲜血，却依旧会因为这种场景受到深深的震撼。

杀人，和被迫看着人被杀，是两个概念。

三天的围观，让他们这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可是，没有人敢请假离去，哪怕身体真的不舒服，也要强行忍耐下来。

不过几天的功夫，大明官军就擒获了岳凤，平定陇川，打退偷袭，这等战力，谁人敢敌？之前东征西讨迅猛扩张的东吁主力或许还能碰一碰，至少他们面对大明的官军，完全无力抵挡。

是以，就算之前朝廷已经派遣了使者相约，这些头人依旧首鼠两端，想要继续观望，等待局势更加明朗。甚至还有人胆大包天，想要偷袭官军，妄图蚂蚁绊象。

可是等到这一战结束之后，局势已经很明显，其他的声音全部消失。众头人无不是在得到消息之后就连滚带爬的来到陇川。

尤其是出了罕虔一伙的木邦，他们更是惶恐，生怕受到牵连。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来到了陇川之后，头人们虽然都得到了宽恕，哪怕是木邦出了一个偷袭了官军的罕虔，也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

只是让木邦部族交出罕虔等人的直系亲属，与他们做出切割。

至于大明怎么安排这些人，就不用木邦操心了。

官军虽然说的十分随意，不过众头人的心里，还是充满惶恐。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这些明确背叛朝廷的贼徒已经受到了处罚，就算朝廷不处罚他们，他们也不敢真的就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打岳凤，是展现肌肉实力，处置岳凤，是表达决心态度。

除了他本人被凌迟处死之外，其余的亲族、手下，全部收监看押，送往后方大理仔细审问，按照罪责的轻重，一一定罪论处。

只有少数几个直接背叛了岳凤，将他捆绑起来，并且打开城门下令放弃抵抗的投诚“义士”得到了彻底赦免。

至于其他的岳凤同党，罪过最轻的也要服苦役，终生被迫劳作，不得清闲和自由。

大明有意将岳凤他们树立成为一个典型，警醒周遭诸部族。

越过了底线，绝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云贵、四川、湖广等地的土司，虽没有改土归流，却也是深受朝廷影响的地区，用不着特意观摩这一次的行刑。

万历元年，四川总兵刘显带兵剿灭川南僰人叛乱的时候，就曾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结果就是僰人族灭，一个不留。

对比而言，被连绵山川所阻隔的此地，还需要更多的敲打。

效果还算不错，还没等三天的凌迟彻底结束，众多头人纷纷再度表达决心，将会全心全意的协助朝廷平叛，剿灭莽家东吁。

无论是钱粮，还是人力，予取予求。

而朝廷也是有意消耗他们的力量，对于诸多部族的投献，丝毫没有抗拒，不但将他们编队组成了联军，还要求他们在官军的前面，先行开路，继续南征。

先谈再打，若是远处愿意归降朝廷的部族，还可以既往不咎，只有坚决不肯投降的死硬分子，才会安排联军开战。

等遇到了联军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再上官军。

免得大明官军宝贵的骨血，浪费在这种地方。

相比云贵等处的土司，待遇安排实乃天差地别。

但这些曾经背叛过的头人们，不敢

拒绝，只能忍痛听从。

莽应龙起家的时候，就裹挟了众多被他征服的部族，犹如滚雪球一般的迅猛发展壮大。

可是这种雪球，太过虚浮。

面对朝廷坚实有力的大军，原本越滚越大的雪球，也会轰然雪崩。

东吁虽然在北部驻扎了几支军队，但都不是大明官军的对手。在大明乾坤一掷的火力轰炸之下，没有任何一支守军，是大明的对手。

等到这几支代表东吁主力部队的力量被大明击溃消灭之后，周遭无论大小头人，再没有敢于和大明作对的部族。

北方的孟养、木邦乃至中北部的阿瓦地区，都已经尽数被大明掌握。

而此时，莽应里则是带领着自己的主力部队离开了国都汉达瓦底，围堵马都八，攻打最早登陆了缅甸的南路军。

不是他不想北上迎击大明的北路官军，奈何马都八距离国都太近。登陆马都八之后，南路军又打下了附近几座小城。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就要攻打国都，直接把东吁给灭了。

而且缅甸北方的孟养等部被莽应龙征服的时间较短，对东吁本就不怎么忠心，再加上那里多是价值不高、行路困难的山地。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当得知东吁主力来袭之后，南路军立刻收缩军力，组成一条坚实的防线，固守以待，完全不惧东吁主力的攻势。

南路军无论钱粮、士兵还是枪炮，样样不缺。

比海战，大明海军已经横扫缅甸海域，全灭敌船，将这里从海上彻底封锁。

比陆战，东吁的主力同样不是大明南路精锐的对手。只不过碍于他们距离本土太远，难以得到补充，为了避免过于深入，孤立无援，得不到海上战船的支持，方才选择了谨慎的策略，没有过于冒进。

而且还有本地的原住民克伦人，作为他们的群众基础。

这些克伦人都十分清楚，大明如果战败了，大不了拍拍屁股坐船走人，无非是丢尽了天朝的脸面。可是他们无处可逃，背后就是马都八。

就算不被屠杀泄愤，也会再一次遭到洗劫，沦为奴隶。自己生不如死，还会殃及子孙后代。

因此，本地的克伦人虽说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过有组织有着充足经验的东吁军，可是让他们充当辅助，协助南路军抵挡攻势，却是绰绰有余。

以至于莽应里亲率数万大军，围攻了两个多月，损兵折将无算，都没有取得丝毫战果。

士兵们的士气变得低落，军中各级贵族将领们，对于莽应里的能力，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当初莽应龙还在世的时候，莽应里也曾带军四处作战，无论是攻打澜沧，还是镇压暹罗，都闯下了不小的名声。

所以他才能够在莽应龙死后，以长子的身份顺利继承王位。

若是大明不插手，顶多还有一些地方势力不服气，只需要一两年的功夫，就能够被他平定，重新整合国内的力量，与大明对抗。

可是现在，时间并不站在莽应里这边。

等他得知就连阿瓦总督都已经投降大明的时候，不禁再度勃然大怒。总督莽灼可是他的族叔，多年前被封为阿瓦王，率领一支主力军队，镇守当地。

就算打不过大明的官军，拖延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有可能吧？

就算是一万头猪，大明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杀完！

结果莽灼连打都不打，在听闻了大明的威势之后，直接带着他手里的上万大军选择投降。

对莽应里来说，直到此时，北方的局势，方才彻底崩坏。

“灼叔……不，莽灼狗货，我一定要杀了你！”

莽应里本想下令，将莽灼的亲族都杀了泄愤，可是他立刻转过了念头，自己同样也是莽灼的亲戚。

越生气，越是感觉到无力。

他气极反笑，自己自从即位以来，事事不顺，已经气不过来了。

就像当他得知那些背信弃义的葡萄牙雇佣兵，转而跑到大明的军队里，协助他们防守的时候一样。

“大王，现在东边的澜沧、暹罗纷纷造反，兰纳似乎也有了不稳的迹象……”

听着手下的军情汇报，莽应里恍惚道：“东南西北，真是处处烽火啊。”

“大王，西边还算安稳。阿拉干虽然想要趁乱出兵，可是很快就被打退，暂时无忧。”

“只有阿拉干吗？”莽应里忍不住自嘲一笑。

由于有着阿拉干山脉相隔，哪怕是东吁想要攻打，都十分困难。

反过来也

一样，让阿拉干人难以对东吁造成足够的威胁，只要把守好几处山口，即可高枕无忧。

“既然如此，就抽调一批西路守军，前往北方巩固防线。只要拖到了三月之后，过了就是热季，大明的军队未必能够适应我们的环境，自有应对他们的办法……”

莽应里一一做出安排，目前他已经不寄希望于地方守军，指望他们击败大明官军，只要能够多拖一段时间就好。

人力不及，只能靠天气鬼神了。

缅甸不像大明四季分明，一年主要分为较为干旱炎热的热季，大雨磅礴不断的雨季，和平均气温仍旧接近三十度的凉季。

大明就是在11月凉季来临的时候，方才正式开战，就是为了减少大自然的影响。

一旦等到了热季到来，哪怕想要奋勇杀敌，也会在高热的天气下，变得无精打采，没有力气。

强行进军，只会导致军中士兵大量中暑生病，发生非战斗减员。

他们本地人都如此，更何况出自北方的大明？

所以在莽应里的估算下，大明的攻势，多半会在热季来临之后有所放缓。

虽说西面的阿拉干暂时不用担心，可是莽应里的心里，却觉得十分的凄凉。

就在几个月前，阿拉干还是自己预定要在三年内攻下的小国啊，怎么短短数月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愤怒、忧愁、惶恐、不安……

种种情绪交织之下，莽应里一病不起。

军中的流言四起，外部的局势更是进一步急转直下。

又过了数日，西方又传来全新军情——之前屡次被打退的阿拉干，这一次不知从哪里又雇佣了一批葡萄牙雇佣军，并且突破了东吁在西边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的防线，大肆攻城略地。

莽应里原本就因为生病卧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急火攻心，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这一幕，哪怕他有心封锁，也封锁不住。

相关的情报，在一天之内，就已经传遍了大军。

原本能够噬人的猛虎，如今已经因为重病变得虚弱，过去在积威之下无力反抗的众多贵族将领，终于联合在一起，逼宫莽应里。

因为生病变得迷迷糊糊的莽应里，在隐约听到了一阵喧乱之后，便发现自己的帐内闯入了众多熟悉的身影。

面对这一切，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

“听说那北边的岳凤就是被他的手下背叛，绑了起来送到大明，你们也想要背叛自己的王吗？”

面临生死危局，莽应里却似乎有了回光返照，突然面色变得红润，体内重新生出一股力气，让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体已经变得瘦弱，目光却犹如瘦虎一般，更加可怕。

被他注视着的人，纷纷不敢与之直视。

然而这种威势，维持不了多久。

莽应里心知大势已去，可不想遭受岳凤一样的屈辱。

他挥挥手，说道：“事已至此，本王岂不知我等难以与大明相抗？本王已经决定，与大明遣使，罢战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