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死刑起步，凌迟都算轻
“如今之计，唯有退守，再做决断了。”
大明的官军在云南边关驻守多时，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如今战事初开，各个都如狼似虎，锐不可当。虽然碍于山川环境，不得不分成多路，战力依然不减，远胜对面士气低落的守军。
岳凤身为汉人外地客，又背叛了旧主，本就不得人心，能够执掌陇川，全凭莽应龙留下来的威势。如今莽应龙已死，除了少数亲信，又有几个肯为他卖命？
加之此次为了开战顺利，不惜血本。
几路官兵在攻城的时候，都用上大炮连番轰炸，直到把守军炸得晕头转向，方才擂鼓吹号，奋勇向前。
朱翊钧为了征缅能够顺顺利利，不至于变成拖累大明发展的泥潭，不惜重金制造了一批新式火炮。这些火炮为了保证质量，减少硫等杂质，减轻不必要的重量，在冶炼的时候，只用木炭，不用煤。
成本虽然骤增，但是可以保证在同等威力下，减轻重量，大大减少了运输压力，也减少了炸膛的风险。
综合来看，在这种交通环境恶劣的地方，很有必要。
当然，体积和重量所限，再强的新式火炮威力也比不上用于城防的巨炮。若是用来攻打大明城高墙坚的城池，很难起到效果，然而对于这些缅人守军来说，已经是天威降临，令人惊惧不已。
缅甸南方沿海地区，与葡萄牙人交流较多，采购了不少火枪火炮，不过在这一片北部地区，还较为原始，以冷兵器为主。
虽然有些人见识过火枪，但是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火炮，更别提亲自体验这种威力了。
他们本就紧挨着大明，交流密切。在很多人的心底，相对东吁，其实还是更加偏向北方的朝廷。如今朝廷派了能够召唤天雷陨石的天兵天将，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得了的，投降投的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五日的功夫，官军就已经攻占了陇川周边大小要地，将陇川城团团围住。
此地看着面积并不大，然而山路崎岖难行，望山跑死马，看似近在眼前之地，往往要七拐八拐的走上半个时辰才能到达。而且安全稳妥起见，谨防偷袭、被人切断后路，官军走走停停，绝不冒进。
如果是不惜代价，说不定连两天都用不上。
“好家伙，木邦的罕虔非但不向朝廷投降，反倒想要带兵弛援岳凤？”
官军占领了陇川附近各处关隘道路之后，岳凤就已经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留给陇川的无非是两条路。
岳凤作为首恶贼子，一人出来受死，换取其他人减罪的机会，或者是陇川的众人陪他负隅顽抗，被大明的官军一同剿灭。
就在官军们已经摆好了阵势，准备进剿岳凤的时候，突然有人来到军帐大营，回报最新的消息，木邦部的罕虔等人，带兵杀了过来。
他们仗着对这里的山川地势更为熟悉的关系，想要偷袭官兵，突进到陇川，结果被没有放松警惕的官军打退。
“原本我还以为这孟养、木邦等部，多是受贼人逼迫。如今看来，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不安分的贼人。这些贼人既然不愿接受朝廷的宣慰，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还是朝廷过去对他们太过宽容，以至于让他们没有了尊卑。看来等到战后，得上疏陛下在这里推进改土归流。在此地施行教化，让他们学习礼法，变得更加恭顺……”
三言两语之间，军帐大营的几位重臣就已经安排好了罕虔等人的命运。
朝廷给了活路你不走，只好费些力气，送你去见阎王爷。
罕虔等人在陇川之东南，当下命令东南方位的邓子龙，带兵前去追剿灭罕虔一伙。
只三日，邓子龙便带着罕虔等数百颗首级，大胜而归，只是身上的盔甲多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等他回来的时候，岳凤也已经被城中众人绑了起来，献俘给官军。
陇川，自然城门大开，上面换成了大明的旗帜。
擒获岳凤，北路军就已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初期任务。当下，官军便向着临近的孟养、木邦等原本亲近大明的部族散播这一消息。
只有十日期限。
期限内愿意重新归附朝廷者，来陇川观礼，可既往不咎。
若是不来的，就是朝廷的敌人，等到官军踏足之际，决不轻饶！
大明攻打陇川抓获岳凤的消息，也在这十日内被散播开来。
周遭都知道了大明的官军这一次是认真的，动用了种种威力可怕的武器，攻势迅猛。即便这里的地形对于防守方很有利，但是
在大明如狼似虎的攻势下，就像豆腐一般的脆弱。
被围住之后的陇川城，就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为了减轻罪责，陇川城内之人毫不犹豫的就背叛了岳凤，主动打开了城门，迎接大明官军。
就像当年岳凤背叛恩主，陇川宣抚使多士宁一样。
而且就算是想要偷袭、攻打大明的官军，也没有用，木邦的罕虔一伙，被反追击之后尽数被灭，一个不留。
这等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令周边大小势力惊惧不已。
如果不赶紧归顺大明，现在是岳凤，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不过几天的功夫，周围各部的头人纷纷陇川，将这一个原本普普通通的西南小城，挤得水泄不通。
小城不大，屋舍本就没有多少，还要供给大明的官军。
各族的头人，大多只能因陋就简，凑合住在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在大明的军爷们面前摆排场，只能忍气吞声，接受这种待遇。而且还得笑呵呵的，寻找过去相熟的云南官吏，塞金银通路，请他们说情，不敢在脸上显露出丝毫的不满。
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很快就通告了对于岳凤和陇川的处理结果。
原本的陇川宣抚使多士宁，被岳凤毒杀之后，他的亲族也尽数被屠，足足六百多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以至于朝廷即便想要寻找他的后裔继承，都十分困难。
最终决定，将此地改土归流，废陇川宣慰司，改立陇川县，如今暂时军管，等到战后，一应官员署吏自有朝廷安排。
朝廷的这番决定，听得众头人一愣一愣的，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只是知道多家没有了后人，这才让大明朝廷往里安插了官员。
只有极少数有心人才会心存疑虑。
类似这种废除设立地方郡县之事，怎么会如此儿戏？
不是应该向远在万里之遥的京师汇报，朝廷多番讨论，才能做出决定？
除非是，朝廷早就有了相应的预案，亲临一线的他们只需执行！
即便是心里怀疑，也没有人敢随便说出去招惹是非。不过这番猜测，确实没有猜错。
朱翊钧当然没办法离开京城，来到云南御驾亲征，为了多一些参与感，也为了避免一来一回的耽误了军情，或者是放权给当地将领之后，他们的自行其是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在作战之前，他按照搜集来的情报制定了诸多预案。
虽说如今还没有军机处，不过皇帝想要征召人手为他参谋，自然有的是人员可用。
为了这一战，他准备许久，相关的预案也准备的十分充足。
作战的细节皇帝当然不会干涉，但是大体的战略安排上，从上到下都无人敢于违背。
就连岳凤，也是在成功抓捕之前，就从京师派遣了三法司的官员，提前在云南做好了准备。
说明正典刑，就是要明正典刑。
如果像以往一样，关进囚车，押送到京师受审处刑。虽说北京的百姓们能够看到热闹，但是就难以起到震慑西南的效果。
于是岳凤被抓到，验明了正身之后，由三法司的官员在陇川当地特地开堂审理。有什么刑罚，也是在此地了结。
在周围部族的头人围观之下，给岳凤定下了罪名。
三法司陇川特别法庭从一大早开始，就一条一条的尽数岳凤之罪，直到中午才审理完毕。
其他轻重罪不算，单单在十恶不赦的大罪里，岳凤九犯下了谋叛，不道，内乱等几项。
情节特别严重，性质十分恶劣，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危害。
没有争议，施以凌迟之刑！
不用等到来年秋后，立即执行！
这种特别极端的刑罚，并不常见。
上一次品尝到凌迟这种滋味的，还是侵扰辽东的女真王圼。
岳凤在得知求饶投降不成之后，就已经是心若死灰。等到他本打算向南逃窜，投奔东吁新国王莽应里，却被亲信手下背叛，绑起来送到大明官军手里之后，更是知道自己没有了逃生的余地。
在开堂受审的过程中，一直都蔫如死鸡，毫无生气，一副躺平摆烂的架势。
随便你怎么审怎么判，都死刑了，这次自己认栽，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然而等到自己要被凌迟处死，而且连多活一阵子的机会都没有之后，求生的本能让他有所触动。在即将被拖出大堂的时候，岳凤终于开始不住的挣扎，哭诉，讨饶，奋力挣扎的双手在石板上摩出两条
血痕。
“老爷们饶命啊，小人是猪油蒙了心。我这些年积攒了不少金银珠宝，埋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我愿意双手奉上……
我还能够给朝廷立功，我知道他们的许多秘密，谁和我一样都是背叛了朝廷的……
只要饶了我这一条小命，我读过一点《大明律》，读过一些报纸，我愿意被流放到边地给朝廷种地，我还会读书认字，呜呜呜……”
岳凤的反应如此剧烈，当场吓到了不少人。
不过岳凤的挣扎，还是为他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三法司明确表示，钱财不甚重要，至于他所知道的情报，也不需要。
岳凤不可能是一个人进行挖掘，埋藏，那些深埋在地下的珠宝，可以审问他的亲信手下，完全不够当岳凤的买命钱。
等到大明官军按照线索把相关的金银珠宝挖掘出来后，就会充公，作为此次征战的收获之一，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规矩，进行分配。
钱财是小事，重要的还是情报。
不过岳凤都被抓了，他所知道的军事情报，无非是人员往来，军事部署。
然而在他落入大明手里之后，那些东吁的军队，不可能不有所变化，而岳凤所知晓的，曾经背叛了大明的部族，也有朝廷的通告作为保证——愿意重新归顺的，既往不咎。
为了后续战事的更加顺利，拉拢亲善部族是十分必要的。
这是官方的态度，朝廷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就像当年曹操在官渡之战之后，搜到了几筐自己手下与袁绍通信的书信一样，这些东西他没有必要去看，尽数烧毁，以安众心。
朝廷也是一样，既然选择了重新信任，就要做的彻底一点。
明面上，肯定是宽宏大量，安抚众人。
哪怕是心里想要了解的更加清楚，同样还是之后再审问岳凤的亲信，不会摆在台前。
三法司的官员不为所动，有官员安抚在场众头人，朗声道：“诸位不必担心，此贼临死之际，妄图虚言构陷，我等懒得理会，不必多言，直接送去刑场，行刑！”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岳凤又挣扎了两下，刚想说些什么，他的脑袋就被人按住，很快用破布堵住，只能呜呜啊啊的说不出成句的话语。
陇川城小，所谓的刑场，不过是城内一处较大的空地，临时搭建了木台，可以让更多的人围观见证。
正常来说，死刑之前，怎么都会安排上一顿断头饭，见一见亲属。
不过对于这等罪大恶极之辈，没有丝毫人情关怀的必要。
同样由京师派过来的专业刽子手，为岳凤行刑，刀刀受伤而不致命，还有几名军中医师，随时查看情况，免得失血过多，还没有受完刑就死了。
众头人在大明的安排下，围观凌迟，初看还能感觉到一丝刺激，越看越麻，等到最后，只有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