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裴家公子,不可一世
虽是敷衍,却是上辈子陪她到最后的东西。
她记得死前她便是用这支银簪伤了夏欢言的脸。
“什么敷衍,这可是我费了许多工夫找人定制的。原本想着以你我的关系送簪子不太妥当,打算送你个别的东西,谁让你偏要学做那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出行连个防身的武器都不带。”
“这支簪子可不只是一支簪子,它被打磨得很锋利,你寻常出门便簪在头上,遇到危险还能拔来当武器用。”
送礼物的场景与上辈子有些差异。
毕竟上辈子没有她出城到庄子去小住这一出。
不过裴誉送礼物时与她说的话还是同上辈子一样。
“既是寻常出行要簪在头上,你该送我一支精致的金簪,你何时见我戴过这样廉价粗糙的首饰?”
“没钱,只有这种廉价粗糙的,你爱戴不戴。”
裴誉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同自己争辩几句才罢休,不料她沉默着合上木盒抬眸朝他看来,说了一声:“礼物很好,我很喜欢,多谢。”
这可把裴誉惊得不轻。
愣愣盯着她看了好片刻,微微拧眉:“朝阳,你很不对劲。你家的事我听说了,你是因这事才变得不像你的?”
“这种事……诚然并非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可我以为你能做到坦然面对,至少在我看来,它纵是会对你有些影响,却不至于影响你至此。我方才就想说了,你这番出城搬到庄子去住是在选择逃避吗?朝阳,你从来不是遇事会逃避退缩的人。”
“这不像你。”
不得不说,裴誉对她很了解。
她的确不是遇事会选择逃避退缩的人,上辈子她便很快接受了不是勇诚侯府亲女这件事,而后方方面面她都做得很好很周到,不负她盛京城闺秀典范的美名。
夏芷歆没有马上就着他的话回答,而是目光落在他脸上,看着他问:“裴誉,你会不会有一天对一个女子爱得死去活来,为她再不理会我这个朋友,甚至不惜搭上你们裴氏整个家族?”
“什么东西?”
红衣男子一脸惊疑:“朝阳,你是被刺激得神志不清了吧,不然怎么能说出如此荒谬的话。我裴誉何等人物,三岁能书五岁能诗,十五岁便高中状元,不过入仕十年便已位极人臣,像我这般惊艳的人物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女子配得上我!”
“我对一个女子爱得死去活来,为她不理会好友甚至搭上整个家族?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色令智昏的人?”
“你真是……我都不知说你什么好,亏得我还将你当知己,你竟将我想得如此俗气!”
天下我最优秀,谁也配不上我。
这份张扬和自恋才是她熟悉的裴誉。
可是上辈子,裴誉为夏欢言确实疏远了她再不见她,也确实搭上了裴氏整个家族,甚至搭上了裴誉自己的命。
不出两年,盛京城便会有许多世家公子成为夏欢言的忠实追随者,对夏欢言恋慕有加,其中属二皇子萧旭然、五皇子萧旭谦和左相裴誉地位最高,三人也是最有望夺得佳人芳心的。
她刚嫁入致王府时,裴誉偶尔还会去看她。
渐渐地,裴誉便不再去了。
嫁给萧旭谦第一年,她的自由还没有完全受限,偶尔也可出府,不过需征得萧旭谦的同意。
久不见裴誉,又逢东宫大火太子葬身火海的消息传开,她担心裴誉的情况许会不太好,便出府登门去寻。
那次她确实见着了裴誉。
裴誉出府来见她,让她以后别再来找他,说夏欢言不喜欢他见她。
她当时受到的打击是极大的。
那时她已经有些看清夏欢言的真面目,知晓曾经与她海誓山盟的萧旭谦之所以待她那样冷都是因为夏欢言。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夏欢言夺走了,包括向来不可一世难有人能入眼的裴誉。
那之后,她但凡听到裴誉的消息都是他与萧旭然在朝堂上斗得不可开交。争权,也争夏欢言。
最后无疑是裴誉败了。
太子死了,太子手中仅剩的兵权也没了。裴家鼎盛了几百年,却也只是文臣世家,裴誉再厉害也斗不过兵权尽数握于手中的二皇子。
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大燕朝门阀世家裴氏一朝倾塌,裴誉曝尸荒野。
“裴誉,希望你记住今日说的话,因为我不想替你收尸。”
“你说什么!”裴誉瞪大了眼,气得手都抖了,“你、你——”
“你真是懂得怎么气人!”他咬牙切齿。
“我一听说你们家的事便急急赶来找你,就怕你将事情藏心里没个人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居然想要我死!”
“不是我想要你死,是你若是不记住今日说的话,真对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你真的会死。”
尸身被扔乱葬岗,而得他满心爱慕不惜付出一切的夏欢言却连尸都没有去帮他收,只因夏欢言怕萧旭然不高兴。
还是她这个卧病在床难以起身的人拿出最后的银钱好不容易收买致王府采买的下人带
着素心去乱葬岗给他收尸安葬的。
“我不想听你说话,气都气死了!”
“你要走就走,走得越远越好,以免留在跟前气人!”
他狠瞪夏芷歆一眼,打马回城。
“……姑娘,您何故这样逗裴相。”星霜无奈极了。
素心和如简同星霜一样,也觉得夏芷歆是故意逗裴誉。
夏芷歆笑笑,没有多言。
“走吧。”
放下车帘,马车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又听马蹄声追来。
夏芷歆丝毫不意外,抬手打开车窗看向来人:“怎么又回来了?”
裴誉与旁人不同,纵是同其他人一样被夏欢言夺走了,裴誉对她也只是疏远而已。
他从未如其他人一般将她视作仇敌。
萧旭谦需要世人知晓他对缠绵病榻的妻子不离不弃,不能始终将她关在王府一次都不允许她出门。
偶尔宫宴,萧旭谦也会带着她出席。
只不过在出门前他会再三警告她要安分守己,否则他不介意将她身边仅剩的人也清理干净。
那时她身边只剩素心了。
宫宴上,萧旭谦避着人去寻夏欢言,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遭受别人的冷嘲热讽。裴誉路过瞧见,以目无尊卑训斥了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人并责令那些人向她道歉。
那是后来的她极少能得到的善意了。
即便裴誉做完这些之后连看她一眼都不曾便离开。
“我听你家的人说你只是去庄子住三个月,三个月一到便会回来,是真是假?”裴誉有些别扭。
是为自己明明都被她气成这样了,还放心不下她忍不住调转马头追过来要问清楚的没出息行为感到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