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衣张扬,当朝左相
“我没有生气。”
她确实没有生气,从始至终她神情都一片平静,说话时的语调也很平缓,没有闹更没有歇斯底里。
恰是这样,夏礼心里才会更不是滋味。
明明几天前她还是那个愿意跟他撒娇赖着他给买云锦楼糕点的娇娇妹妹。
她从前也是懂事的,不然也不会得一个盛京城闺秀典范的赞誉。
但那都是在外人面前。
她在家人面前始终都是那个会撒娇会闹腾的小姑娘。
她好像长大了,突然之间。
“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发了,再不走待会儿街上热闹起来大家就得聚到侯府门口看热闹了。”
她说着略带调皮的话。
一如从前。
可夏礼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默默将路让开。
“三个月后你要记得回来,你若是不回来,三哥会亲自去接你。”
站上马车的夏芷歆回头微笑:“三个月后必回,我保证。”
“这三个月三哥就别来看我了,你们谁都别来看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说完她余光扫一眼侯府大门。
她知道父亲和大哥就站在门后。
他们应是气着气着还是忍不住想要来送送她。
这个时间点,他们对她还是有真心的。
不过很快就会没有了,回想上辈子,仅一个月他们对她的态度便开始有所转变了。
待三个月后她回来,她相信定会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光景。
是她上辈子熟悉的光景。
她适才那些话不只是说给夏礼听。
心生愧疚了吧。
这才好呢。
“姑娘,您、还好吧?”
马车中,星霜看着沉默的夏芷歆,迟疑开口。
素心和荏苒在外面驾车,星霜和如简陪夏芷歆坐在马车里。
“我很好啊。”夏芷歆抬头看她,笑了笑:“别担心,我方才是故意那样说的,是为了让他们愧疚,我并不难过。相反,我现在心情好着呢,我不说话只是在想事情。”
具体是想什么事,当然是想要怎样与太子达成合作了。
她昨晚睡前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方式。
当然,只是没有想出好的方式,并不是没有想出方式。
摆在眼前的方式就有一个,那就是她嫁给太子。反正她退了与萧旭谦的婚约,勇诚侯府也会给她寻别的婚事。她及笄了,高门贵女没有长留家中的道理,她总归要嫁人。
都是要嫁人,嫁给别人不如嫁给太子。
嫁给太子,她与太子就是一体,岂非就是达成了合作?
只是这着实不是一个好方式。
其一,以她勇诚侯府假千金又是五皇子前未婚妻的身份,想要嫁给太子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其二,嫁人虽是不可避免的事,但一旦嫁了人,她将变成某个人的附属,若是那个人像上辈子的萧旭谦一样心中藏着别的女人,她难保不会过回上辈子那样被束缚在后院身不由己的日子;
其三,太子若是没死在那场大火里,将来许会继承大统,到时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无数,她还得与那些女人争斗。
真到那一步就不是她不想争就可以不用争的事了,经历过上辈子,她无比清楚即使自己不去招惹别人,也会有人来招惹她想要她的命。
自然,待斗赢了萧旭然和萧旭谦,她也可以劝太子放弃皇位找个合适又乖巧的皇子来继承大统,这样就不用面对三宫六院的麻烦了。
可谁又能保证不继承大统的太子将来的后院不会有别的女人呢。
她还是避免不了要被卷入与其他女人的争斗中。
这与她怕不怕无关,太烦了,没完没了的,一辈子也难以看到头。
她不想重活一次却是要过着这种日子。
思来想去,她唯有拥有足够的筹码,让自己足以与太子平等合作。
呃,嫁给太子这个事还是可以考虑的,这与合作不冲突。待她手中有了足够的筹码有了底气,她就不会受制于人,到那时她可以随时终止合作,如此便不存在被困太子后院与别的女人争斗不休的情况了。
待到那时,天高任鸟飞。
重活一次她要复仇,可她这好不容易重得的人生却不能只有复仇。
“姑娘在想什么,可能说与奴婢们听?”
“我在想该怎样做才能将这门婚事退掉。”嫁给太子的事就暂时先别告诉她们了,免得吓着她们。
她说要与萧旭谦退婚,她们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来呢。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自家姑娘提退婚,几个丫头还是做不到淡定。
“姑娘,奴婢一直想问,您说退婚,是认真的吗?”星霜迟疑问。
夏芷歆迎着她的目光:“我是认真的,很认真。”
星霜和如简对视一眼。
心中再也没有怀疑。
“我们会配合姑娘,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去做。”
走到半道,赶马车的荏苒离开,她还有夏芷歆安排给她的任务。
赶车的重任交给了素心。
马车刚出城门,后面便有一人骑着马追上来,拦住她们的去路。
“吁——”
素心拽着缰绳停住马车。
马背上的男子一袭红衣,十分张扬。
“裴相。”
素心与来人打完招呼,回头对马车里的人说:“姑娘,是裴相。”
裴誉,字书翰,盛京裴家大公子,十五岁高中状元。而今为官十载,有才学有魄力还有家世,已官居正一品,是当朝左相。
名副其实的年轻有为。
裴誉是张扬的性格,没学着做闺秀前的夏芷歆性格也很张扬,两人某次不打不相识,尽管年纪相差十岁,却意外的合拍。
是交情极好的朋友。
夏芷歆听到素心的传话,轻轻攥紧了手中拿来打发时间的书本。
将书合上放下,示意如简撩开车帘。
与坐在马上的红衣男子隔着不算远的距离相望。
“我南下处理公务昨夜方回,没赶上你的及笄礼,今天一大早赶去你家给你补送礼物,到你家却听说你收拾行装架着马车出城了。朝阳,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夏芷歆盯着他看了片刻,说:“不是说这趟差事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办好吗,按照原定计划,你应该还有半个月才能办完事回来,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明知故问了不是,自然是为了赶你的及笄礼,可惜我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这是礼物,接着!”
他将木盒朝马车扔过来,夏芷歆抬手稳稳接住。
打开,是一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簪。
“你这礼物送得也太敷衍了。”
嘴上嫌弃,夏芷歆的手却已经轻轻抚上盒中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