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没有查到身份不明的人
曲池坊,方正名叫陈文华,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为人随和,对坊间百姓急公好义,乐善好施,大家都称呼其为陈老。
陈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好勇斗狠之人,曾跟随英国公李勣南征北战,在灭薛延陀、征高句丽的时候,都在李勣的军中。
后来陈文华积累军功返回长安,曾做过高宗朝的御林军校尉,告老退役之后,便返回曲池坊的家中生活。
因为他德高望重,做事公道,被曲池坊的百姓推举为坊正。
此刻,裴光庭、魏昶、田仁琬、盖嘉运四人,正与他坐在曲池坊正的公廨之内。
分管曲池坊三十六校尉中的天微校尉张呈,曲池坊的不良人队正候梓,武侯队正姜勇三人,则站在裴光庭等人的身后。
“陈老,”裴光庭微笑着对陈文华安慰道:“你也莫要慌张,没有什么大事。
如今已经是圣历二年,朝廷命京兆府重新整理长安城内的黄册,我们今日来,就是统计一下,如今曲池坊内居住的人口情况。”
“陈坊正,”与裴光庭的和颜悦色不同,魏昶却是永远板着一张黑脸,他的双眼微眯,声音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你也在这曲池坊担任了二十年的坊正,朝廷的规矩,你应该都懂。
今日我们来此,你速将曲池坊近些日子以来的人员情况与我们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若是有半点不实之处,陈坊正,到时候就莫怪我魏昶不尊老敬老。”
“老夫不敢,”陈文华原本面对着裴光庭,还能谈笑自如,但看到魏昶眼中的凶光,身子不由的一僵。
“魏旅帅,老夫做着朝廷的坊正,拿着官府的俸禄,哪敢对各位大人妄言?”
裴光庭对于魏昶打断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
他也知道,出来与这些坊正打交道,也必须要有魏昶刚才这样的威胁。
这些坊正们,作为一个坊市的地头蛇,平日就生活在坊市之中。
因为与坊间的百姓互为邻里,守望相助,大多会帮着百姓遮掩一些事情,对官府隐匿不报。
若是没有魏昶这样的恶人在一旁唱黑脸,他们决计是不会对自己知无不言的。
“那陈老就说说吧,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曲池坊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访?”
“可疑的人?”陈文华摇了摇头,“年关将至,曲池坊内,确实有外出之人返回故里,也有外地的亲朋前来探访。
但这些人,都是老夫知根知底之人,并无什么可疑之人。”
“哦?”裴光庭将信将疑的看着陈文华,“陈老,你的意思是说,最近一段时间来到曲池坊之人,都与这里的百姓沾亲带故?”
“是,”陈文华点了点头,“都与本坊的百姓沾亲带故,无一例外。”
“好,”裴光庭与魏昶等人相视一眼,看到众人都没有反对之色,这才转头看着陈文华,“那就请陈老将近期前来曲池坊之人的名录,给本官抄录一份,抄录好了之后,交给武侯队正即可。”
时间紧迫,裴光庭等人等不到陈文华抄录的名单,便匆匆的前往下一个坊市。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将近期前往这八个坊市的名录,全部汇总好,由裴光庭带回了匦使院。
魏昶,带着不良人继续在芙蓉苑周边的坊市内盘查。
田仁琬、盖嘉运二人,则是各带着着本部的兵卒,把守在通往芙蓉苑御西门的两条必经之路上,盘查着往来百姓。
看着门外的日晷,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正时分。
秦佾从门外端走进大堂,他身后的两名胥吏,手中端着两个托盘,每个托盘上,放着一碗羊汤和一摞胡饼。
“太孙殿下,”秦佾指挥着胥吏将托盘放在桌案上,“已经到了午时,殿下吃一些东西吧。”
听到秦佾的声音,一股喷香的羊汤香味冲进鼻腔,李重润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早晨就没有吃饭。
与秦佾面对面坐着,将胡饼掰碎了泡在羊汤里,和着碗中的羊肉片,将饱含着汤汁的胡饼扒拉到口中,李重润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放下手中的饭碗,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擦拭着嘴边的油渍,李重润笑着看向秦佾。
“秦大人,匦使院的伙食不错啊。”
“是呀,”秦佾点了点头,“殿下,这些年,在来你的主持之下,匦使院可谓是声名狼藉。
若不是为了每日的这一口美食,微臣也不会在这里苦苦支撑了一年之久。”
听着秦佾口中的俏皮话,李重润不禁笑了起来,他对秦佾也有了新的认识。
原本,在李重润的心目中,秦佾乃是唐初名将秦琼之后,武将世家出身,应该家教森严,性格内敛、木讷。
虽然在匦使院中当差,但他只管着‘延恩’一事,从不参与来俊臣的那些破事,官声很是清明。
所以,李重润原以为秦佾是个寡言少语、不苟言笑之人,可今日一见,他才发现,
秦佾的思维敏捷,头脑清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在二人谈笑之中,裴光庭匆匆走进了匦使院大堂。
“殿下,”裴光庭走到李重润的身边,将一摞纸张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您让我与魏帅一同盘查的那八个坊市,近三个月以来,外地前来长安的人口名单。”
“好!”
李重润将名单拿在手中,顺便从托盘内拿起一个胡饼递给裴光庭,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裴光庭虽然早晨在府中用了朝食,但奔波了一上午,此时也是饥饿难耐。
也不跟李重润客气,接过胡饼,他便掰下一块送入口中。
秦佾看到裴光庭噎的直伸脖子,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面前。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裴光庭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粗略的将手中的名单翻看了一遍,李重润发现,这三个月以来,虽然有很多人来到了长安,但他们全都是投亲靠友,与长安许多居民沾亲带故,其居住地与来历都是有迹可查。
李重润原本想象中想要找的那些身份不明之人,在这一份名单中并未出现。
“怎么会这样?”李重润将名单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孤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