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密潜皇宫 送信诈蔡京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兄只要还在汴梁城,就要永远提防高太尉。”

林冲眼神一暗,心中又是想起了带老娘逃亡的王进教头,难道他也只能携全家逃离汴梁城吗?

父亲做了一辈子提辖,还让自已娶了张教头的女儿,自已也坐上教头之位,这才好不容易算是在皇城站稳了脚跟,偌大的家业真的就要舍弃吗?

林冲一时拿不定主意。

“兄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与其受高俅的鸟气,何不与洒家一起同上梁山,逍遥快活!”鲁智深看出林冲的犹豫不决,提议道。

林冲却是摇摇头道:“师兄勿需多言,林冲清白之身如何能落草,此事不可再提。”

鲁智深浓眉一挑,还待说些什么。柴进明白此刻的林冲万不会想着上山入伙,当即起身道:“智深兄弟,此事还需林兄自已思量,咱们不好多言。喝酒喝酒……”

而后四人也不再说这些话题,闲聊着一些趣事,只是林冲的兴致一直提不起来。

酒兴之余,鲁智深抄起一旁的月牙禅杖,醉醺醺舞了一套杖法,自回屋中歇息去了;林冲倒是没有喝太多酒,见状与柴进作别,回家去守娘子。

收拾好残局之后,柴进将书信交给时迁道:“时迁兄弟今晚将这封信送至蔡府,然后第三日的夜晚去城西的惠民药局,在药局门前的桂花树下会有蔡府的回信。取信之时,一定要注意自已的安全,若有埋伏,可不必管信。”

“哥哥放心,时迁若想走五气朝元境大修士,也不见得能留得住俺。”时迁拍着胸膛道。

“若是没有信,也不必等,你自去和闻先生汇合,他会告诉你下一步做什么。”

“哥哥是要单独行动?”

柴进泥丸宫灵台之上的青色小龙一直在催促着他前往皇宫那个方向,柴氏密藏已经不能再拖了。

“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一些,你这边蔡府的事也很重要。”柴进看了一眼身后的瓦舍道:“你多留心一下徐宁会被刺配到哪里,届时智深兄弟定会出手相救,我若是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和智深兄弟一起行动,一定要救下徐宁。”

看来柴进哥哥接下来的行动很麻烦,时迁心中一动道:“哥哥放心,俺们会一直等哥哥回来的。”

柴进拍了拍时迁的肩膀道:“嗯,我一定会回来的。”随后他独自一人走向了内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柴进用百变千面悄悄换成一个书生面容。

沿街买下一把纸扇,平白多了几分书生气。柴进行至御街上,两排都是风花雪月之地,他此行的目的正是名妓李师师。

只他一人若想闯入皇宫禁地,只怕不亚于登天之难。但当今官家自诩风流无双,尽管后宫粉黛三千,佳丽如云,但官家对她们刻意造作之态感到索然无味。

反倒是甚爱歌伎出身的李师师,甚至不惜在皇宫和李师师所在的青楼下挖出了一个专门的地道。

只见两扇碧纱窗外悬挂着两面牌子,上书:“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正是李师师所在的青楼。

见柴进驻足观望,一名小厮小跑过来道:“客官里面请,俺这里姐儿才艺都是一顶一的好!”

“本公子此来汴梁城就是为了一睹花魁名妓李师师的芳容,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柴进目高于顶,掂量着手中的钱袋道。

小厮立刻拉住柴进低声道:“公子爷,你小声点。师师姑娘是当今官家的禁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怎敢如此大声。”

柴进知道这小厮也做不得主,便塞给他一块碎银道:“去将老鸨唤来,我自与她说。”

小厮接过碎银,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下,欢天喜地去寻老鸨。

柴进这才仔细打量这间青楼,出入的男子皆是书生官宦打扮,头巾之上都簪着鲜花,一个个左拥右抱,调戏着依栏而立,卖弄风情的女子。

一个风韵犹存的四十上下的妇人,娇笑着穿过人群,来到柴进身边,做了个万福道:“呦,这位爷真俊,倒是面生的很,可是第一次来,不知如何称呼。”

随着她的动作,一抹雪白粉腻在柴进眼前晃荡。

柴进狠剜了两眼,眼神迷离道:“本公子柯引,对名妓李师师慕名已久,特来见上一见。”

老鸨何等精明,注意到柴进的眼神,她反而故意欠着身子,将大好风光暴露在柴进视野下道:“红娘这里漂亮姑娘,才艺好的姑娘多的是,随便叫上两位都能保管爷满意。”

柴进得寸进尺,突然伸手将红娘揽进怀中,低头看向她道:“可本公子就想见师师姑娘。”

老鸨红娘突然被柴进揽

入怀中,满是风情的脸上涌上一抹红晕,看向四周讶异的众人,低声道:“爷,这里不适合说话,您随我来。”

说完红娘挣开柴进的大手,款步向前走去,腰肢扭得像水蛇一样,满月一样的翘臀晃来晃去。

柴进紧随其后,视线随着她的翘臀上下起伏。感受到臀上炙热的视线,红娘心中暗呼:“年轻,阳刚,不知道会有多快活。”

行至后院,这里雅静了许多。有五间独立的房屋,每个房屋前都悬挂有两盏鸳鸯灯,其中隐有琴声,丝竹声传出。

四下无人打扰,老鸨红娘止住身形,回过头媚眼如丝地看着柴进道:“爷,这五间屋子里便是红娘手下最出色的五位姑娘:李师师,赵元奴,小凤仙,顾玉莲,香凝蝶。”

柴进眼中闪过一道失落,这才看向五间房子道:“不知哪个房间住着师师姑娘?”

老鸨红娘娇声道:“爷只这些银两恐怕还见不到师师。”

柴进又自怀中取出两锭金元宝道:“本公子别的不多,就银钱多。”

老鸨红娘接过金元宝,咬了咬,兴奋道:“中间那屋便是师师姑娘的房间,还请爷不要留宿,一旦听到锣响,请尽快离开。”

柴进猴急似快步走过去,忽而转头道:“本公子晓得了,若是不尽兴,会再找红娘的。”

听闻此话,老鸨红娘心生欣喜,暗道:“看来老娘的魅力不减当年。”轻踩莲步,款款离去。

虽然李师师与当今官家暗通款曲,但并没有禁止师师姑娘接客,是以只要银钱够多,红娘便敢使李师师见客。

柴进轻叩门扉,房中琴声暂歇,一名丫鬟推开门,低声道:“我家姑娘请公子进去。”

房间中,只见一女子背对着他,面向后窗外的花园,一张古琴摆在她面前。三千青丝随意挽在头上,听到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

柴进定睛看去,端的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更兼有一种出尘的气息,胜过风尘女子千百倍。

李师师看着眼前这个慕名求见自已的青年书生,面上不悲不喜。她檀口微张轻声道:“柯公子执意要见奴家,如今也见到了,可曾让你失望。”

“师师姑娘美若天仙,今日我大饱眼福又岂会失望。”柴进笑道。

李师师挥手让两名丫鬟退出,请柴进坐下,纤手行云流水,倒好两杯香茗道:“公子请。”

“好茶艺,刚刚我在屋外听到姑娘在抚琴,不若再奏一曲如何?”

李师师却是没有动古琴,而是定定看着柴进道:“公子此来难道只是来听奴家抚琴,不是想与奴家共赴巫云?”

柴进差点一口茶水喷出,脸憋成猪肝色。

“咳咳……凡事循序渐进的好,若是师师姑娘着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李师师起身,轻轻一掀,披着的罗裳顺着她细腻的肌肤滑落,露出红色的肚兜和紫色的抹胸。

浑圆笔挺的长腿挑起被褥,就势往床上一躺,闭上双眼道:“公子还需抓紧时间,再晚些你就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不知为何,柴进总觉得李师师鲜活的皮囊下,是死去的灵魂。

但他也无心想那么多,柴进走到床边,能看到李师师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道:“看来她也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大无畏。”

柴进手掌轻轻击打在李师师的脖颈处,“嘤咛”一声,她便昏睡过去,将被子盖上她美妙的胴体。

一阵寻找之下,柴进终于是找到了藏在李师师衣柜下的密道,撇开带有李师师独特体香的红红绿绿的衣物,柴进顺着密道而下。

密道内灯火通明,一盏盏油灯中燃烧着不知名的油脂,没有丝毫的异味。一路直行,甚至没有一个弯路,差不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柴进便来到了密道的尽头。

顺着梯子而上,柴进侧耳倾听,等待了片刻,确定没有行人之后,柴进掀开地板,悄然走了出来。

这是一间幽静的大殿,一个巨大的山水屏风之后,是一张大床,上面的被褥纹龙绣凤,所用的布料十分奢华。

柴进跃上房梁之上,静待天黑。

大殿之外,一名值守的禁卫似乎听到了一丝动静。扭头看向身旁的同伴道:“老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能有什么声响,不过是野猫在乱窜,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老伍浑不在意道。

那名禁卫手摁在殿门上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老伍脸色一变道:“陈晖你想死,老子还不想死!这可是官家幽会的寝殿,岂是我们能进去的。”

陈晖闻言,缓缓收回手掌,终究还是没有敢推开殿门。

一个时辰后,李师师悠悠醒转,脖颈处隐隐传来的痛感,让她心中一惊。掀开被褥,发现自已的贴身衣物还在,并没有其他异样。

穿好外衣,查看了一下屋内,待看到凌乱的衣柜,李师师脸色一白,急忙整理好衣物。

“他不是为我而来,而是志在皇宫,他又是如何知道这里有密道的?”

心下慌乱,有些失了方寸的李师师开始胡思乱想,直到外面铜锣声响起,她急忙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将秀发弄得凌乱些。

敲门声响起,“公子你该离开了!”

李师师故作镇定道:“进来吧,那位公子已经走了。”

两名丫鬟进来后,看着脸色微红的李师师,疑惑道:“姐姐,那位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李师师指着后窗的花园道:“那人不走寻常路,从后花园离开了。小鱼,你去告诉红娘一声,就说柯公子已经离开了。”

“是,小姐。”一名圆润小脸的丫鬟应道。

在前院的老鸨红娘听到柴进不辞而别,她的内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该死的冤家,你倒是爽了,老娘可怎么排解?”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

司天监中刘羲叟看向皇宫,低语道:“臭小子好大的胆子,只身闯皇宫,他是想干什么?”他手指掐诀,口中念道有词,想一窥柴进的意向,只是他起了六卦,都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随他去吧,且看他命运如何。”

后半夜,菜园中的时迁悄悄起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街道之上,除了巡逻的禁军和打更的更夫,几乎没有行人在外走动,时迁行走在阴影之中,悄然来到内城城西蔡府外。

顺着墙根,时迁轻轻一跃,便跳进了蔡府之中,寻到一处凉亭,时迁将信用石块压在凉亭内的凳子上。似清风拂过,来无影去无踪,转眼间消失在蔡府。

次日一早,蔡府的仆人打扫庭院之时,发现凳子上的信,急忙唤来了前院的总管吕呈。

“吕总管你看,这里突然多出了一封信。”

吕呈也是读书识字之人,上面明明写着:“蔡京亲启!”顿时心中一咯噔,暗呼:“坏事来了!”

他叮嘱道:“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敢乱传,本总管就撕烂他的嘴!”

周围的三名奴仆忙不迭答应,心中却是直呼倒霉。

吕呈拿着书信,像揣着烫手山芋一样,直奔后院而去。

蔡京的第七个儿子蔡脩从房间中走出,看到慌乱的吕呈,大声喊道:“老吕,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七爷!”满腹心事的吕呈被吓了一大跳,待看到蔡脩,眼珠子一转,跑了过去道:“七爷早安,府中有奴仆发现了这个。”说罢将信递给了蔡脩。

“好漂亮的瘦金体,还让爹亲启,难道是官家亲笔写的?可官家为什么会写信?”蔡脩不敢私自打开看。

“走走走,和我一起见爹去。”蔡脩还是好奇这信的内容。

两人来到蔡京房门外,敲门之后,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从房间中陆续走出六名妙龄女子。

蔡脩和吕呈一直低头看着自已的脚面,根本没有抬头看。

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蔡京的声音响起:“何事?”

“爹,你看。”蔡脩这才抬头将信递给自已的老父亲。

“好字,不亚于当今官家亲笔。”蔡京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盛赞道。

等他打开信封,待看完里边的内容,却是久久不语。

片刻后,只见蔡京紧紧盯着吕总管,阴沉道:“还有谁接触了这封信,处理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