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剜眼新娘12
两日后，潘正奇就带着田秋华来到一个小诊所里。
这个小诊所藏得隐秘，躲在七拐八弯的小巷子深处，如果不是潘正奇早先来踩过点，还真的不容易找到。
小诊所的医生是个老头，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戴着单边眼罩，只露出一只有些浑浊的眼睛。
潘正奇态度很恭敬：“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内人的眼睛，还有没有机会重见光明？”
田秋华取下宽檐帽和墨镜，露出黑洞洞的两个窟窿。
老头仔细检查了田秋华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说：“可以治疗，而且我可以不收你的手术费。”
“真的吗？！”
潘正奇满脸惊喜，急急问着，生怕自己听错了。
“当然，我既然能这么说，也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田秋华和潘正奇闻言都是一喜，但紧接着医生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的心悬了起来：“但是，你们要找到合适的眼睛。”
潘正奇迟疑地说：“这……要去哪里找眼睛？”
老头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如菊花绽放，声音里透着几分蛊惑。
“哪里有死人，就哪里有眼睛。”
有死人的地方，除了坟地就是医院。
而他不可能去坟地刨土掘棺，那是缺大德的事情，那剩下的地方唯有医院。
潘正奇顿时反应过来：“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医院找吗？”
田秋华抿了抿嘴，小声说：“要是你觉得为难，其实也可以不必……”
潘正奇却紧紧握住田秋华的手：“说什么傻话呢，只要能让你恢复视力，无论多难我都会去做的。”
他安抚她：“不就是去医院给你找人捐眼睛吗？你就乖乖等着我的消息吧！”
说完后他对老头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多谢医生给潘某指明方向，我这就去医院一趟。”
于是，他开始四处奔波，短短几天内跑了十多趟医院，专门寻找那些生命垂危、即将离世的人，希望他们能捐献出自己的眼睛。
然而，这个过程异常艰难。
每当潘正奇鼓起勇气向病人的家属提出这个请求时，都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和斥骂，他被认为是在诅咒病人，有的人甚至对潘正奇拳脚相加。
“真晦气，人没死都被你咒死了。”
“给我滚！再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把他丫的给打出去！”
潘正奇狼狈地闪躲着别人的拳头，但仍然脸上挂了彩，最后被人推搡着摔倒在病房门外。
“哎呀你们在干什么！不准在医院里打架闹事！”
护士板着脸对他们大吼，病人家属冷哼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病房里。
潘正奇从地上爬起来，对护士说：“谢谢护士刚刚替我解围。”
护士看了看他脸上的伤，皱眉道：“你脸上有伤，过来这边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护士问：“你干什么要和病人家属打架？不知道医院是需要安静的地方吗？”
潘正奇苦笑：“实在是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他们反应那么激烈，还出手打人。”
他一直是尽力防御自己，并没有还手，因为归根到底他是求人的那一方，没道理对别人动手。
护士给他的伤口消毒后涂上药膏，又敷上纱布，好奇地问：“你说什么了，居然惹得他们对你拳脚相加。”
潘正奇正色道：“我请求他们等病人死后把眼睛捐给我。”
饶是见多识广的护士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好端端的，你要死人的眼睛做什么？”
潘正奇解释道：“不是我要，是我内人需要，因为她的眼睛被坏人剜掉了。”
护士一顿，然后道：“所以你是想要让你妻子重新看见，所以才求别人捐眼睛？”
潘正奇点点头，护士叹一口气：“可是就我所知，全市能做眼睛移植手术的医生就只有一个，就是咱们医院的陆医生，而且手术对病人和眼睛的要求都很高。”
潘正奇愣了愣，想起那个窝在小巷子深处的诊所，还有那个说自己有十成把握的老头，心中有些疑惑。
如果护士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老头是在骗他吗？
可是他分明不收手术费，如果是骗自己，他又有什么好处？
潘正奇脑子里有些晕，但他仍然怀抱希望，觉得老头不至于骗自己。
“好了，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再给你开一支擦的药膏，每天早晚擦一遍伤口，注意不要沾水。”
“好的，谢谢护士。”
潘正奇拿着药膏，满腹心事地回家了。
到家后，田秋华正坐在桌子旁绕线团，听见脚步声后露出温柔的笑：“夫君你回来了？”
潘正奇神思恍惚，直到田秋华叫了好几声才听见。
“嗯，我回来了。”
田秋华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潘正奇不想田秋华担心，于是便把所有心事都压在心底，握着她的手温声说：“没什么，只
是今日还没找到合适的捐赠者，我明日再去医院一趟。”
田秋华心疼潘正奇这样一趟趟往医院跑，她犹豫道：“要不然……我这眼睛就不治了。”
潘正奇立刻否定道：“怎么能不治呢！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的。”
也许是他的努力感动了老天爷，终于在一个寒冷的早晨，潘正奇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一个身患癌症的小女孩，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已经无法挽回后，愿意捐出自己的眼睛，帮助田秋华重见光明。
小女孩才十一二岁，虽然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但是一双眼睛却明亮透彻。
“希望我死了之后，姐姐可以用我的眼睛，替我继续好好看着这个世界。”
潘正奇眼眶微红：“会的，谢谢你。”
但小女孩的家人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希望潘正奇能给予他们一笔钱，因为他们为了给小女孩治病，所有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潘正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会帮你们还掉债务，再另外给你们一笔钱当生活费，就当替我内人谢谢你们的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