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你要离开了吗
面对孔令秋的疑问，许文生只是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没办法说。
歧视，要怎么去消除呢？
许文生现在也还没有头绪。
但他知道，现在告诉孔令秋，只会于事无补，甚至会加重歧视。
“没事。”
“那行，大王召见，跟我走吧。”孔令秋看出了许文生的有难言之事，但既然本人都不说了，孔令秋更是以侍奉王事为先，不愿在现在横生枝节。
深宫九重，飞檐相叠。
许文生抬头望着这燕王宫，不禁有些感慨。
身为没落的世家子弟，爷爷对许文生寄以厚望。
曾经总是期望着，许文生能出人头地，然后升官发财，踏入这座燕王宫。
在爷爷的教导里，燕王宫里，是整个燕国的人才汇集之地。
要许文生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踏入王宫，忠于王事。
但如今，虽然没有按照爷爷说的那样发展，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踏进这座王宫了，不是么？
至于忠于王事，许文生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期待的情绪。
若燕王真是圣人子弟，应当值得我追随吧？
“大王传唤的北蛮大察使者，许文生，我带到了。”孔令秋忽然驻足，说道。
书房外是守忠的干儿子承忠正在值守，闻言连忙露出笑容，说道：“孔侍中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大王。”
“嗯。”孔令秋点了点头，“我在外贸司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孔令秋就先离开了。
那承忠扭头看向许文生，眉头一皱，眼神有着几分迟疑。
这北蛮大察的使者，分明是中原人的模样，莫非是带错人了？
但承忠可不敢追上前问孔令秋，谁不知道孔令秋圣眷正盛？
于是问许文生：“你便是北蛮大察的使者？”
许文生点头道：“正是。”
“且等着吧。”承忠一甩手中拂尘，连头都昂起了三分，鼻尖不经意的发出一声哼声，仿佛这个四处伏低做小的小太监，在一个北蛮人面前又拾起了一点骄傲。
承忠慢悠悠的转身，前去禀报去了。
承忠自然没敢直接和大王叶云起搭话，而是先告诉伺候在旁的干爹守忠。
守忠才走向叶云起，告诉许文生在许文生在殿外候着了。
叶云起对于这个金色人物，是有万般期待的。
上一个武将里的金色人物，那堪称武将里的无敌存在啊！
他已经表现过自己的能力了。
而文臣里的金色人物呢，却还没有为自己效忠，为自己立功。
叶云起想着文臣都注重礼节，注重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之类的。
而自己先前召见的晚，都算是怠慢了，如今便放下奏折，直接起身，准备前往殿外相迎。
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重视。
守忠见状，连忙喊道：“殿下，殿下！”
叶云起有些奇怪，守忠向来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很多时候，就好像不存在一般，此刻竟也出声了。
于是边走边问道：“怎么了？”
守忠紧随其后，劝道：“殿下相迎蛮夷之辈，不合礼法啊。”
“此乃我大燕之人，怎么是蛮夷之辈了？”叶云起的语气端的是理直气壮。
殿外的等候中的许文生嘴角微微勾起。
守忠微微一愣，书房不大，就这么迟疑的一瞬，叶云起已经见到了许文生。
许文生和记忆里的模样差距不大，倒是沧桑了几分，显得老了些许。
毕竟草原不比江南，没那么养人。
但之前的许文生，本就年轻，如今这么一磨砺，更显得稳重成熟了不少了。
“许先生，久闻许先生之名，今日终得一见。”叶云起大笑一声，拉着许文生的手引着向内走去。
许文生谦逊了几句，就被拉到了书房之中。
叶云起端坐主位之上，许文生看着主位上的叶云起。
此时罢了朝，叶云起自然不会穿着那繁琐的朝服礼服，而是换了一身便服常服。
但依旧是工艺繁琐到极致，龙纹凤章华美异常。
许文生久居大察，许久许久不曾见过衣冠模样。
有时候对镜戴冠，都会愣神许久。
来到燕国，见了许久衣冠之辈，那种熟悉之感，挥之不去。
但对方，却对许文生的北蛮使者身份产生了排斥。
如今面对这一幅王者衣冠，又想着叶云起方才说的那句话，一时之间情绪涌了上来。
只见许文生忽然恭恭敬敬的整理了衣冠，随后大礼参拜道：“流落之民许文生，参见我王。”
叶云起被许文生的大礼弄得一愣。
连忙走过来扶起许文生：“免礼，免礼。来人，赐座。”
两个人坐了下来，面对面时，叶云起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我知许先生在大察素有才名，郡主曾言没有难倒许先生的事情，如今本王亦有烦忧，不知许先生能不能为本王解惑？”
许先生神情一凌，这种君臣问对的事情，他身为寒门子弟，还是清楚的，于是正色道：“不知大王有何烦忧？”
叶云起叹了口气：“不过是强国富国之事罢了。如今天下纷扰，稍有不慎，便使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唯有实力在握，才能定一方乾坤社稷。还请先生教我。”
叶云起问的很大，主要是相信他是个金色人物，许文生却有些苦笑的回道：“大王志向，令人钦佩，然而强国富国，绝非一言而决，无非政清君明……”
许文生说了一些老生常谈的话，让叶云起听得兴致缺缺，不过还是应付差事一般，装作受教匪浅。
“原是如此，谨受教。”叶云起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失望。
毕竟是金色人物啊，叶云起还指望他像胡秉弦面对敌军能一骑破阵一般，给自己来一个锦囊妙策，让自己嘎嘎的发展。
可惜没有。
许文生自然是看出了叶云起的失望，但治国之事，向来需要慎重，他久别大燕，了解的不多，又怎么敢妄言呢？
随后，便闲聊了一些话题。
虽然是作为出使而来的大燕，但许文生作为小郡主的师傅，这出使不过是个名义，并没有什么实际上要交涉的事情。
闲聊之中，叶云起试探着说：“许先生本是我大燕之人，如今大燕大察和平相处，何不回归大燕？本王定会给予许先生发挥的空间啊。”
叶云起这么盛情邀请，自然是因为系统上那满值忠诚度的缘故。
虽然许文生什么能力还没发掘出来，但他忠诚度高啊，直接拐回来再说。
却被许文生拒绝了：“大王，我临出行前答应过郡主，此次不留大燕。为人当言而有信，待我回大察，收拾东西，做好准备，辞别郡主，再来投效大王。”
叶云起倒也不急，点了点头，答应了许文生。
忽然想到什么，叶云起又问道：“许先生在大燕，可有故亲了？”
许文生又摇了摇头：“皆已仙逝。”
这让叶云起想要优待许文生家属来一波施恩的想法也落了空。
许文生走后，守忠才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道：“大王为什么对一个投靠大察的人如此客气？臣也没听闻过他的名气。”
叶云起摇了摇头：“他不是投靠大察的，而是被劫掠去的。我大燕百姓被北蛮劫掠而去，错在百姓吗？错在朝堂错在君王罢了。”
听到这个原因，守忠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一个被动一个主动，区别还是很大的。
叶云起又说道：“也正是因为他在大察孜孜不倦的教导，让郡主亲近我大燕，这才有了现在的外贸司。”
说到这，叶云起顿了顿，在心中补充道：也正是因此，才有危难存亡之际的那一场场对北蛮的大胜。
但这个秘密，叶云起不打算说出来。
身为大王，总要有很多秘密的。
等自己的类似锦衣卫的部门成立，自己可以让人暗示宣传那些大胜是部门前身的老前辈们弄出来的功绩。
刑不可知，威不可测。
神秘又有战果的存在，自然会让人害怕。
而且也不用担心消息会传到北蛮，让大察部难做。
毕竟做生意是做生意，卖消息引外敌那又是一回事了。
而同时也会帮助北蛮排除了大察部这个内奸。
所以，不能指名道姓的说。
“老奴失言了……”守忠叹了口气，“还请殿下责罚。”
身伴王驾，本就不敢多说什么，多说多错，既然错了就要敢认。
“无碍。”叶云起挥了挥手，“帮我传唤西部战线的……”
叶云起一口气报了不少名字，“这些，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斥候。速速调来京都。”
没错，叶云起准备启动锦衣卫了。
本来，叶云起还打算恶趣味叫一下有关部门的。
不过这个词很不方便理解，到底和什么有关呢？
又想取名什么国安部，最后叶云起还是放弃了自己取名，选了个老祖宗的名字，锦衣卫。
锦衣两个词，叶云起就很喜欢。
次日的朝会，重点自然就是这个新部门的诞生。
这遭到了一致的反对，和昨天一致反贼的态度似乎一样。
叶云起似乎很喜欢设立新部门。先前成立什么外贸司。
世家想着能一起赚钱，于是飞快的通过了有的没的的审查。
现在叶云起有准备设立新部门，也还是直属大王的新部门，让其余人的心里怎么想？
合着你大王根本不信咱们这些臣子？
根本不想用咱们？
那留着咱们干嘛？怎么不干脆新建六部重组中央呢？
所以这件事，得到了反对。
叶云起毫不例外，只是在叶云起的规划里，百官应该是担心被锦衣卫查到违规，所以才会集体反对设立这个部门。
于是敷衍的解释道：“如今部门的主要职责，是监察外敌的。”
但这个解释，并没有换来别人的让步。
眼看众人反对的激烈，叶云起不得不曲解自己的意思，说道：“先前北蛮靠着突袭，使得我军仓促接战，损失惨重，一路失败，而后更是需要剿匪，匪徒皆是存在山区难寻之地，敌暗我明，等我们的军队前去，他们早就得到消息隐藏了起来。所以我们要成立一个斥候中心，去探查一些敌情，方便迎战。”
叶云起试图强调战争，试图拿着之前自己领导下的胜利来加强自己的威信。
但任然被反对。
最后孔博文开不下去了，起身说道：“大王，国朝部门有限啊！岂能今日加一个明日加一个的，等到时日流转，我们会有多少部门呢？到时候我们又如何拿税收来不起那么多的部门的。”
“锦衣卫的事情，必须设立，既然你们有意见，就你们先拿出个章程来！”叶云起有些生气的让群臣头疼去，自己则是：“无事便退朝吧！”
退了朝后，叶云起也只好回到书房。
继续揣摩着属于自己的锦衣卫的架构。
不管如何，这个势力一定是要落地的。
无论是为了对外还是对内。
另一边，云绮瑜忽地抬了抬头，有些想念自己的师傅了。
自从云绮瑜拜师学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师傅这么久了。
眼神落下，却看到一队轻骑朝着大察部慢悠悠的靠近。
云绮瑜的眼神极好，看得出为首的人正是自己的师傅许文生。
连忙飞身上马，那是一批火红色的马，却不是当年的那一匹了。
马的鼎盛时间不长，如今身为大察真正的主子，云绮瑜自然要骑最好的马。
快马加鞭，云绮瑜的马一奔出去，身后自然而然的跟上了部落里的侍卫，毕竟谁都怕云绮瑜遇到危险。
都害怕来的骑兵，是敌非友。
靠得近了，侍卫们也松了口气，看出来了，为首的是云绮瑜的师傅许文生。
身后的人，也都是自家的兄弟。
“师傅！”云绮瑜远远的喊道。
双方汇集之后，云绮瑜问道：“师傅，大燕好玩吗？”
许文生摇了摇头：“怎么能说是玩呢？不过，大燕是个好地方。”
“那确实。”云绮瑜点了点头，“相比较咱们北蛮，大燕的气候也好，物资也丰盛，城池也雄伟……”
说着说着，云绮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嘀咕道：“师傅，你是要离开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