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小胜一局
喜事？
七人微微一愣。
六部尚书心里浮现一丝冷笑。
孔博文苦笑一声，心里想着，这一次招标，一众世家都没吃饱，偏偏自己吃了那么大份额，岂不是格外惹眼？
正准备请求大王让自己吐出一部分，但刚想说话，又觉得有几分不妥。
中标的结果已经定下，其他的世家想的便是更改中标结果。
而大王，定然是不想改中标的结果。
中标之事重要吗？
不，谁说了算才重要。
事情虽小，但原则比天还大！
这也是世家联手而来的关键！
这一次份额不过几万银两，分来分去也不过万把银子。
但下次呢？下下次呢？原则呢？
孔博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看得着急。
叶云起都有些揣摩不透孔博文的想法，到底是想和其余六部尚书一起威逼自己更改招标结果，还是准备支持自己呢？
其余六部尚书也是看着孔博文的背影，各有不同的想法。
孔博文一咬牙，拱手道：“老臣特来找大王谢恩的！”
此言一出，叶云起顿时松了口气。
说叶云起给孔博文挖坑吧，实际上是孔博文被坑多了，误会叶云起了。
叶云起是真觉得孔博文算得上半个自己人了，所以分蛋糕的时候多分了一点，想争取孔博文的支持。
却没想到这多分的一点，吓得孔博文是提心吊胆。
六部尚书则是齐齐骂娘。
你这让我们怎么玩？说好的一起来劝诫殿下，形成一面倒的意见，结果你带头投了！
好了，现在搞得好像其他人才是少数派一般。
六部尚书面面相觑，各自眼神示意。
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们谁还想叛变谢恩的？”
“都不想吧？”
“那谁先带头说话？”
“我？我怕你们背刺我啊！”
孔博文的背刺，让其余六部尚书也开始提心吊胆了。
毕竟，世家又不是一家人，就算是一家人，也是各有各的诉求的。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一咬牙，说道：“大王！臣看招标结果，有李逆余党，臣觉得此等戴罪之人不应参与其中，恐有通敌之嫌！”
其余人纷纷跟进。
“臣觉得王家也不该参与其中，王家不过支脉而已，又是新入燕地，尚无商道，臣恐耽误大王要事！”
六部尚书纷纷说道，绝口不提是自家份额少了。
只是开始围攻其余人的份额了。
甚至吏部尚书一咬牙，说道：“宰相为百官之长，不应过于操持商贾之道，臣以为，先前已经分去一部分份额，不该再行招标之事。”
孔博文眼睛一抬，扫了一眼吏部尚书，心里骂骂咧咧道：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了，商贾的事情，也是家里人操持，嘴上说的这么好，有本事你家也别做生意啊！
叶云起看着六部尚书，心里也是一阵叹气。
迟早全都换一批！
至于更改招标结果？那更不可能！
万把银两的事情，都被世家按着头了，自己今后说话还管用吗？
于是轻笑一声：“宰相觉得呢？”
孔博文头皮发麻，燕王和世家的争锋，他真的很不想参与其中啊！
但如今被点名了，不说也不恰当，于是站出身来，望着六部尚书的目光，又看了看叶云起的神情。
孔博文灵机一动，连忙说道：“启禀大王，朝令夕改并非长久之道，如今中标结果已经公布，自然不适合再多加更改。”
此话说的叶云起微微点头，心里极为满意。
六部尚书正欲反驳，又听孔博文说道：“不过，本次的中标结果，不过是针对这一次招标而已，今后招标，便可提前定下各项规矩。譬如需要一定实力才能入场，或者一次中标不可过多之类的规矩。”
这一段话，又是世家所想提出的诉求。
作为老牌世家的家族，孔博文还是最清楚世家的想法。
无非是想垄断，不许其他人进场。
设定了入场资格，便是最方便世家了。
至于中标不可过多，又是面对众多世家的的举措，雨露均沾嘛！
六部尚书听到孔博文的话，又觉得这样的举措很恰当，互相看了一眼，内心对孔博文的怨气也散去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世家的一部分。
叶云起坐在位置上，看的是清清楚楚。
不过，孔博文不愧是老成谋国的老臣，一番太极打的是精妙无比，将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硬生生的给中和出一条都能接受的提议了。
但归根结底，还是让叶云起小胜一场。
这一次的中标结果，终究是没有改，世家小小的吃了个小亏，但也无伤大雅，毕竟宰相画了一个未来的大饼。
叶云起欣然说道：“宰相不愧是父王倚重之臣，诚是老成谋国之言！便如宰相所言吧。诸位还有异议吗？”
眼见叶云起和孔博文一唱一和的把事情定了下来，六部尚书虽然心有不满，但勉强也能接受，一个个不太情愿的说道：“宰相所言甚是。”
小胜一场，便足以，至于第二场？
说是要设定入场门槛，但谁来设定？还不是叶云起来设定！
到时候，叶云起肯定会继续试探世家底线的，想让他老实下来？除非世家分裂成五十个支脉。
事情定下之后，六部尚书和宰相齐齐退去。
孔令秋则从屏风走了出来，拱手道：“大王。”
孔令秋作为叶云起的侍郎，在外贸司没有大事要处理的时候，自然随在燕王身侧，方才便是叶云起让他在屏风后听着的。
“坐吧。”叶云起指了指面前的位置，“你我乃故交，我有几句真心话想问你。”
孔令秋谢了恩后，正襟危坐在座位之上。
一旁的史官也另起一行，持笔而待。
叶云起看着正襟危坐的孔令秋，先前在宗庙的迷茫，现在还没有太合适的人选，但孔令秋也能算上半个。
“令秋，你也曾是世家弟子，我问你，倘若有一决策，利天下而不利世家，世家之人会支持吗？”
孔令秋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德之人，皆会支持。”
叶云起哂笑道：“达纳世家之人，并非皆是有德之人？”
孔令秋默然。
这话太大，大到他一时也不敢说话。
随后，孔令秋点了点头道：“虽是如此，但亦有有德之人。”
叶云起指了指书桌前，仿佛六部尚书还在眼前一般：“官居六部，亦不敢言有德也。”
孔令秋却拱手道：“大王，有德之人，皆重义而轻利，或在陋室，不堪其忧，或在山水，怡然自乐，大王何必为六人而轻天下之士呢？”
孔令秋的言论，倒也不能说错，只不过是传统的士子观念。
叶云起挥了挥袖子：“行了，我知道了，这次中标的人中，有一个假借李家之名的人，颇有意思，这样吧，我假冒一下你的身份，去见见他，你去安排一下。”
孔令秋微微一愣，顿时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沈谦之。
确实，正如叶云起所言，很有意思。
假冒士族之名，向来是很大的罪过。这个罪不由朝堂官府来定，而是由士族自己出手惩戒。
招标之中，假冒士族的，也就这个沈谦之了。
不过，此人倒也是胆大心细。
李家才因李逆的事情遭遇打击，如今一蹶不振各自零落，也不敢为这点小事而出手，生怕再被抓到什么把柄。
而且他又娶了李家一个旁系支脉的女儿，更是少了一点风险。
大不了到时候说他是入赘的。
孔令秋拱手道：“诺。”
沈谦之在燕京的客栈之中，拿着中标结果喜不自胜：“哈哈哈，没想到，还真被我给中了！”
他老婆沈李氏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是五千两银子的生意，为何如此高兴？家中产业甚多，也不在意这五千两吧？”
“这可是和大王做生意！能一样吗？”沈谦之嬉笑一声。
沈李氏叹了口气：“妾身先前虽然不通商贾，但嫁入沈家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夫君报的价格都是实在的价格，五千两银子到最后也赚不到千两，如此大费周章的前来燕都，妾身实在不明白。”
“错了，娘子，你算错了。”沈谦之正色道，“并非是赚一千两，而是一两都赚不到！”
“啊？”沈李氏一惊。
“这一次，我直接是报的成本价！”沈谦之说道。
沈李氏眉头一皱，埋怨道：“我看你做生意，还不如我，昔日大王承诺世家，皆以市价两倍而购之，你却以成本价相售？”
“娘子你也说了，那是给世家的，我又并非是世家！”沈谦之正欲再说，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于是闭口不言。
只听外面喊道：“此为沈谦之所在否？”
沈谦之贴在沈李氏耳边低语道：“你且躲起来。旁边屋子里都是我沈家护卫，如有意外，他们会冲过来保护你的。”
沈李氏微微一惊，也容不得细想，匆匆躲在衣柜之中。
沈谦之高喊道：“正是本人，来者何人？”
门外说道：“我奉宫中侍郎外贸司司长之名，前来请沈谦之前往宫中一会。”
沈谦之微微一愣，心中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