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萧樟寒心中暗自较劲,目光紧锁周宴宴手中那炭笔,他深吸一口气,故作洒脱道:“罢了,我认输,男子汉大丈夫,能输得起也赢得回,今天中午,你尽管点菜!”
即便抛开那简练的笔触不谈,他也难以复刻那炭笔下的韵味,此刻他恍然大悟,世间竟真有人不涉毛笔亦能挥毫成风。
周宴宴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宣布:“各位师哥,好消息!萧师哥慷慨解囊,今天中午由他做东,大家尽管随便吃饱喝足!”
“哇哦!”众人闻言,欢声雷动。
萧樟寒面色绯红,眉头紧锁:“小丫头,你这是何意?我仅承诺请你一人,并未提及请众人。”
周宴宴得意洋洋地回答:“但你也没规定我不能邀请他人呀,嘻嘻……”说罢,她欲撕去手中那张简约风格的字迹,却不料被众人联手制止。
“师妹,此等墨宝,若毁之,实乃可惜至极。”
“正是,何不赠予我辈?若你还能指点一二,教我习得这简笔字的精髓,那便更是锦上添花了。”
……
“此墨宝,我暂借一观,周宴宴,随我来。”林向鄞在众人瞩目之下,从容取走了那幅字迹,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半句不满。
周宴宴望着林向鄞那抹不羁离去的身影,嘴角微撇,心中暗忖:今日怎又频频被召?莫非她成了专属跑腿?
她垂首丧气,脚步沉重地尾随林向鄞之后,整个人仿佛秋日里被寒风摧残的落叶,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再度踏入林向鄞的休憩室,这已是日间的二度被喊话了,周宴宴无奈道:“林先生,这是又有什么事呀?”
林向鄞的目光落在纸上那行云流水的字迹上,沉声询问:“此字,你于何处所见?又是师承何人?”
周宴宴闻言,心中警铃大作,随即以玩笑口吻敷衍:“如果我说是梦中奇遇所学,林先生会信吗?”
“会。”林向鄞的回答,简洁而深邃,令人捉摸不透其真实意图。
周宴宴眼眸轻转,这么快就信了?不会是逗我玩儿的吧?正当她满心疑惑之际,林向鄞的话语再次响起,“毕竟,你怎会与这等才情横溢之人有所交集?若非梦境,你怎会连字都不认识?除此,别无他解。”
周宴宴:“……”
林向鄞此言,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轻视之意,这让周宴宴心中不禁泛起了有点小小不高兴。
“教我学习简体字吧!”未待周宴宴有所回应
,林向鄞已抢先一步,并附加条件道,“学费全免,如何?”
周宴宴本欲拒绝的话语瞬间卡壳,转而换上一副笑颜,客气道:“这怎好意思,林先生想学,学生自当尽力而为,不敢说是交易……”
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讨价还价之事还少吗?林向鄞心中暗自腹诽,眼神中的微妙变化让周宴宴颇感不自在。
她厚着脸皮,略显尴尬地调整说辞:“既蒙林先生厚爱,学生便恭敬不如从命,每日互教互学,各取所需。”
周宴宴手中紧握的炭笔,于宣纸之上悠然落下“周宴宴”三字,笑言:“我这名字是林先生今日教的,我一定会多加练习,我先走了。”
甫一离开林向鄞的休息间,周宴宴又被同窗师哥们团团围住,共同探讨起简笔字的奥秘,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直至日过中天,腹内饥鸣连连,周宴宴终是按捺不住,以一副“壮士断腕”之态,引领众师哥浩浩荡荡前往食堂,誓要“薅”一顿丰盛的午餐。
午餐之后,萧樟寒的遭遇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他不仅输掉了与周宴宴的赌约,囊中羞涩之余,还背负上了七八两的债务,只得苦笑以对:“此番较量,你确实技高一筹!”
此事迅速传遍了书院每一个角落,周宴宴与萧樟寒因简笔字之争的趣闻,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不仅荣景堂的学子们沉浸于简笔字的研习中,连其他书院也纷纷效仿,掀起了一股学习简笔字的热潮。
面对众多学者的追问,林向鄞终是被缠得无奈,索性将周宴宴的那幅简笔字作品张贴于书院观赏墙上,供人临摹学习,一时之间,这幅作品成为了书院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那堵风采墙,镌刻着青山书院杰出学子的墨宝与丹青,而周宴宴,这位初来乍到、名不见经传的女学子,竟在入学首日便荣登此墙,引得众人纷纷揣测,究竟是何等才情,能让她如此脱颖而出。
书院的一日时光匆匆流逝,至夕阳西下,林向鄞以四百遍“周宴宴”之名作为特别功课,放才宣布一日课业结束。
回家途中,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擦肩而过,车内少年萧樟寒戏谑之声随风飘来:“嘿,这不是宴宴师妹嘛?怎地徒步而归,缺了马车?”
周宴宴淡然一瞥,未予理会那轻浮之言。
“师妹慢行,我先行一步,书院再见,未来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言罢,萧樟寒的马车绝尘而去,留下一路尘土飞扬,周宴宴轻掩口鼻,心中暗自腹诽,这萧樟寒与其兄相比,风度
上着实差了几分火候。
沿途,学子们的马车接踵而至,周宴宴神色自若,稳步前行。直至一辆马车悄然停驻身旁,车窗轻启,露出黄盈玥温婉动人的面容:“宴宴,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
周宴宴婉拒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方向都不一样。”
黄盈玥道:“不妨事的,上来吧,我正好顺路送你。”
面对这份难以推辞的盛情,加之自己确也疲惫于步行,周宴宴最终欣然接受了黄盈玥的好意,入了她的马车。
黄盈玥的马车,虽无萧樟寒座驾那般外在的奢华耀眼,却别有洞天,内部布置得温馨而舒适。车内散落着柔软的抱枕。
“宴宴,你家住何方?平日里都是步行往返书院的吗?”黄盈玥关切地询问。
周宴宴微笑回应:“我家在辛花村,其实离这不远,步行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到家。”
“辛花村我熟,以后放学我来护送你一程,咱们就做个朋友吧。”黄盈玥爽朗地提议道。
“交朋友当然好,但每天让你送回家就不必了,怪不好意思的,也太麻烦你了。”周宴宴心中感激,却也实在不愿过多叨扰,于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黄盈玥闻言,佯装不悦地坚持:“宴宴,你若真心拿我当朋友,就接受我送。不然,我可要怀疑你的诚意了。”
周宴宴无奈,只好暂时应允。
马车悠悠地驶至辛花村的村口,黄盈玥目送周宴宴道谢后步入村中,这才缓缓离去。周宴宴转身回望,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继续前行。
“大小姐,您怎么对这贫寒的丫头这么上心?”驾车的车夫满腹疑惑,毕竟黄盈玥素来不喜交际,今日之举实属罕见,那周宴宴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引得首辅千金主动亲近?
黄盈玥轻轻倚在车厢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你哪里知道,她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萧樟寒吃瘪,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对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