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萧师兄,我的进步全仰仗林先生能慷慨相授多少智慧,而非我个人能否争强好胜。”周宴宴温婉地回应。

“何必多费唇舌?何不将这些争辩的时间用于钻研林先生安排的功课之上?她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你又何必强求她背负过多期许?”另一桌旁,一位面容俊逸却浑身散发清冷气息的青年,语带讥诮。

“唉,阿牧言之有理,我确实不该对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师妹寄予不切实际的期望。”萧樟寒抬手揉了揉额角,随即开始了他的研习

在荣景堂里,学子们勤勉不辍,即便是闲暇间隙,也手不释卷,相比之下,萧樟寒平日里虽略显健谈,此刻却也静下了心。

周宴宴环顾四周,发现无人与她交谈,她便取出盒中的文房四宝,这是一套略显岁月痕迹的老物件,毛笔上似乎还挂着墨迹,砚台边缘也残留着墨色。

周宴宴未曾知晓,这套看似普通的文房四宝,实则是林向鄞儿时父亲赠予的启蒙之物,历经多年,他始终将其视若珍宝,细心珍藏着。

课程又开始了,林向鄞身着那袭飘逸若仙的白衣,再度映入周宴宴的眼帘,他的风华依旧。

“诸位同学,请继续温习功课,宴宴,你且上前来。”林向鄞步入教室,言简意赅地吩咐众学子后,目光便看向了周宴宴。

周宴宴心中暗自嘀咕,为何总是自己被点名,却也只得轻手轻脚地,以小步快跑的姿态靠近:“林先生,有啥事呀?”

“你尚不识书写之道,今日我便先教你如何落笔于你的名字。”林向鄞边说边展开案头的宣纸,随后,他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拾起笔架上悬挂的毛笔,蘸取墨汁。

他抬眼凝视着周宴宴:“走近些。”

周宴宴的思绪仿佛刚从林向鄞那极其好看的右手,猛然惊醒,靠近了他。林向鄞周身环绕着一股淡雅的书卷气,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上了墨的韵味。

“仔细观摩,莫错过丝毫。”林向鄞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魅力,他执起笔,笔尖轻触纸面,开始书写,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工整而有力。

周宴宴全神贯注,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林向鄞的笔触,心中已暗自将那些字迹临摹了无数遍。对于这独特的字体风格,她虽不能道出其名,却能深刻感受到它与现代字体的截然不同——它们繁复。

“可有领悟?”林向鄞轻询。

周宴宴欣然颔首,“我已记住笔画的顺序,能否让我尝试书写一番?”

林向鄞轻递过笔,他

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指,耐心地调整着她的握笔方式。对于毛笔的初次使用,周宴宴这握笔的姿态尚显生疏,略感不适。

在林向鄞的悉心引导下,周宴宴开始书写自己的名字,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紧张涟漪,尤其是在林向鄞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下,生怕自己的字迹不够工整,成为他眼中的笑柄。

随着林向鄞手把手教她书写了两遍,那字分明是他的风骨与韵味。而当周宴宴独自尝试时,笔下的字迹,弯弯曲曲,难以成行。她偷偷瞥向林向鄞,一抹尴尬悄然爬上脸颊。

“不必介怀,技艺需时日磨砺,无人能生来便是书法大家。”林向鄞鼓励。

周宴宴暗暗鼓劲,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林向鄞所授的笔画,一笔一划,认真描摹,力求每一个字都能蕴含他的神韵。

她一笔一划很专注,林向鄞心中暗自赞许,这丫头虽性格跳脱,却难掩其聪慧,破例收她为徒,实属明智之举。

周宴宴的名字,在她笔下缓缓成型,整整学了一堂课的时间,手紧握着毛笔,几乎僵硬。

林向鄞提议稍作休息,周宴宴这才得以解脱般放下笔,甩动着手腕,目光落在宣纸之上,那渐渐成型、愈发俊逸的名字,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自豪。

“哎哟喂,小师妹这墨宝,怕是连蜈蚣都得自愧不如,绕着道儿走啊,哈哈……”萧樟寒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一旁,他那带着几分戏谑的言辞,让原本嘴角还挂着浅笑的周宴宴,霎时间笑容凝固,精致的小脸儿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黯然。

““””

“萧樟寒!”林向鄞严厉道。

萧樟寒耸了耸肩,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

“不过是毛笔字略显生疏罢了,换作其他笔锋与字体,你未必能及我分毫!”周宴宴嘟起嘴,不满地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投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萧樟寒轻笑一声,满是不屑:“哼,区区字体,世间何曾有我所不能驾驭?无论何种风格,皆能信手拈来,且定能胜你一筹!”

周宴宴挑衅地抬眼:“你就尽管自吹自擂吧。我知晓一种字体,非但你没亲眼见过,就连学识渊博的林先生也可能闻所未闻,更别提你能驾驭得了它了。”

此言一出,正欲离去的林向鄞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

“好!既然如此,你便让我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字体,我们一较高下!”萧樟寒傲气凌人,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与挑衅。

周宴宴嘴角上扬,“

既是较量,总得有个赌注添趣。闻林先生所言,书院食堂之食皆需自费,不如我们就以今日午膳为约,你若文采胜我,我请客,随你心意挑选;反之,亦然。”

“一言为定!”萧樟寒猛地一拍桌面,心中暗自较劲,自己多年寒窗岂能被女娃子轻易超越?

周宴宴心中暗自盘算,今日定要让他囊中羞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余一抹冷笑。

这场突如其来的文斗,瞬间点燃了荣景堂内的气氛,众学子纷纷放下手中卷册,围拢而来,一睹为快。

周宴宴从容不迫地展开宣纸,随即高声询问:“哪位好心人能赐我一支炭笔?若不得,火烧枝桠亦可应急。”

林向鄞闻言,目光掠过人群,轻抬下颌,向一名学子示意,后者心领神会。

笔至掌中,周宴宴望向萧樟寒,嘴角勾起一抹笑,“记牢了,笔姿需同我一致,字迹相仿,方才算赢。”

“行,你来吧,我倒要瞧瞧,你怎能让字开出花来。”萧樟寒双臂环胸,下巴微扬,语气中满是不屑。

周宴宴轻哼一声,执起炭笔,在纸上挥洒自如,竟是现代简笔勾勒:“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毛笔虽非其所长,但钢笔、铅笔下的功夫,却源自无数字帖的磨砺与大师笔意的临摹,对于未涉简笔的萧樟寒而言,这无疑是场悬殊的对决。

诗成纸上,奇异之处在于,众学子皆不识此字,连林向鄞也侧目细究。尽管简笔陌生,周宴宴笔下之字,却无一不赞叹其美——清雅中蕴藏力道,每一笔一划,深邃而有力,尽显风骨。

“此为何体?史上未曾有载。”萧樟寒愕然,难以置信眼前这字迹娟秀而气势磅礴的人,竟是他眼中毛笔字笨拙的师妹。

“这是简笔,所书是《悯农》一诗。”周宴宴念完,笔锋一转,递向萧樟寒,“萧师哥,轮到你了,请赐佳作。”话中“萧师哥”三字,刻意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