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动情
“朋友间不必说这些。”
感受着怀中微微轻颤的身体，殷不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中的那丝紧张终于淡化而去。
朋友嘛…
唇角微勾了勾，卫缨羽将头又往殷不悔胸膛深处埋了埋，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我真的…不是罪人？”
“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是…”
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柔和的目光，卫缨羽心头最后那一丝负担，终是随着殷不悔如阳光般的温暖笑容，烟消云散。
的确，殷不悔用行动告诉了她一切，胜过千言万语。
“你想什么呢？”
又是静静感受了片刻让她倍感安心的温暖后，卫缨羽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殷不悔怀中挣脱出来。
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殷不悔出神的望着之前她心魔幻影消散的方向，不由奇怪的问道。
“啊？我在想，你不穿衣服时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得殷不悔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而伴随着他声音的落下，已没有了一丝灰黑之色的天空，忽然变成了瑰丽的鲜红之色。
“那个…那个…我是说你的身材真好，啊不！我是说…嗨，我想说的是…”
看着面前瞬间被血浸透的那张俏脸，心知说错话的殷不悔，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一边向后退出几步，而后扭头就跑。
“混蛋…”
双手捧住火辣辣的侧脸，卫缨羽使劲咬了咬牙。
然而看着那道狼狈逃窜的身影，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目光柔软无比。
打从那两件事情发生之后。
她的生命便进入了漫长的寒冬之中。
她就像只弱小的小兽一般，在大雪纷飞的季节被赶出了兽巢。
本该庇护她的群兽不仅不给予帮助，反而咒诅她是个怪物。
即便有只老兽拼尽全力为她抵挡漫天风雪，但却无法治愈她那颗几乎破损的心。
这一天暴雪肆虐，小兽孱弱的四肢终是抵不住严寒的侵袭，‘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无情的风雪眨眼间便将她瘦弱的身躯彻底覆盖。
然而就在她坦然的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来临之际。
却看到一个男人向她飞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捧起，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告诉她，她不是怪物。
奈何这么多年身浸冰寒，早已摧毁了她全部的生机。
即便男人不断的在向上苍祈祷，但换来的却只有九幽阎罗的嘲笑：
她命休矣。
面对嘲讽，男人没有说话。
可就在她以为男人也要放弃时，却是见到男人直接抽出了兵刃，为她一路杀穿了幽冥。
不管是魑魅来袭，还是魍魉搅扰，始终紧紧将她护在怀中。
这一刻，男人就是她生命中那心软的神。
用手中的兵刃破碎了一切的虚妄。
用炽烈如阳般的温暖怀抱，为她驱散了天空中所有的阴霾。
让冰封数载的大地，有了回春的迹象。
……
某处纯白的空间内，女魃坐在一块大石上，翘着腿。
盯着面前缓缓扭曲成型的一道虚影。
脸上笑容浮现。
“我究竟是谁…”
片刻，虚影成型，带着迷茫的眸子望向四周。声音中充满了不解。
“你是你，而你也是他，亦如他是你一样。”
从大石上跃下，女魃缓缓踱至虚影近前，媚笑出声。
“我是他？…他是我？…那有一天他也会像帮她一样除了我吗？”
“这我就不知了，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你的选择。”
“我怎会除去自己！”
“我说了，你是他，他亦是你。”
“不懂。”
虚影摇了摇头，眼中依旧写满了迷茫。
见状女魃淡淡一笑，开口问道：“知道望月吗？”
“当然知道。”
“那知晓朔月吗？”
“自然也是知晓。”
“那朔月与望月有什么分别，又哪里相同？”
“朔月如钩，望月如环，但它们都是月。”
“按你之说，月，可以是朔月，又可以是望月？”
“有时是，可又不全是…”
看着眼中似是多了一抹光亮的虚幻身影，女魃微微一笑：
“天地间只有一月，此乃性也。月有阴晴圆缺，此乃相也。天上月不以朔、望之表象，失其本性，诸法皆是如此。”
“你是说…我，以及他，都不过是虚幻的表象？我们共同存在，反而制约了我们的本性？”
“你说的对，却也不对。”
摇了摇头，女魃不再解释什么。
闻言，虚幻身影微皱了皱眉，沉默了好片刻方才开口说道：
“这么说来，若想显性，必要归一。可是如果这样，如何做到如月般不以
朔、望之相而失其自性？”“这终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一语落下，女魃望着渐渐消失的虚幻身影，思绪忽然飘到了许多许多年前。
“璃儿，为何执意斩了心魔？”
“哼，你以为谁都如你疯了般，不斩反养吗？”
“万千虚相本系于一，何分我它？何需化解？”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璃儿，你就听我一言吧。这心魔不是用来斩的，是用来养的。养成无量广大，如此你才可真正正视自我，而当你真正可以正视自身时，便是归一之境！道魔一如。”
……
“沈云天，多年前我俩争论过这三尸的去留。如今倒是能辩出对错了。”
呆愣了半晌，女魃忽而一笑，收敛心神。
扭头打量了眼虚幻画面中一追一逃的两道身影。
口中轻喃着，转身朝纯白色空间深处缓缓走去。
“小子，既然我已经决定走另外一条路。那便就此助你一把。”
“今日，你帮助这丫头斩了‘尸虫’，自此她心念通达，再无瓶颈。但你又将如何面对你的‘三尸’呢…”
“所以我于你心间，种下了这颗‘不杀反养’的种子。他日种子发芽，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劫。”
“许多许多年前，有人告诉我，养成无量广大。他要是对了，你必将会凌驾于这天地之上。”
“但要是我对了…”
脚步微顿了顿，女魃扭头又是看了眼远处虚幻画面中，一追一逃的两人。
身影逐渐淡去，留下一声淡笑于此间轻轻回响。
“我对了，那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永生永世饱受业火的折磨，直到这天地覆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