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封信

长公主府。

“你说人跟丢了?!”长妤长公主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让人不由的心生寒意。

“卑职无能,殿下恕罪!”扈从单膝点地,额间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要你何用!”冷哼一声,长妤长公主摆摆手:“起来吧。”

“是。”

扈从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去看面前之人:“殿下,现在怎么办?”

“现在…”刚要说话,另一名扈从闪现殿中。

“殿下,有人来递书信,说是要呈给大皇子的。”

“让把信件收下。”秀眉挑了挑,长妤起身,顺着密道回了皇长子府。

少顷,书信呈上。

连同一块白日里刚刚送出去的玉佩。

“果然求到我了。”

看着手中的玉佩,女扮男装的长妤眸中闪过一抹失望,展开信件,忽然一愣。

信中歪歪扭扭趴着一行行小字,不像是用手写的,更像是直接用脸滚出来的。

不,用脸滚也滚不了这么难看。

“看着还算干净利落的一个人,字怎的这般丑!”

心中腹诽,长妤强忍着辣眼的不适,逐字逐句地看去。

慢慢的,眉宇舒展,一个个难看到极点的字眼,在其表露出的含义下,也不是那么的不堪入目了。

【殿下敬启:

今日风起楼相遇实乃不悔一生之幸,奈何家中遭变,恐短时间不能再与殿下把酒言欢。

今归还殿下玉佩,只求殿下一事!

家父殷开山积劳成疾,重病昏迷多日。如今下狱,悔恐家父一命呜呼,望殿下照拂一二。

小妹殷姝,亦身体不便,敬请殿下一同照拂。

待得日后为家中平反,再请殿下风起楼一聚。

殷不悔,敬上。】

“凌风!”一折手中书信,长妤沉声吩咐:

“告诉刑部和执金吾,善待殷家众人,在无实据前,不可动刑!尤其是殷家病重的家主,还有那身有不便的殷姝!”

“是!”名为凌风的扈从抱拳领命,刚欲转身,看了眼身旁低着头的兄弟,再度抱了抱拳:

“殿下,那殷不悔易容的功夫着实了得。眨眼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老二跟丢实属正常。望殿下宽恕。”

“哦?他还有这等本事?”挑了挑眉,长妤突然意识到什么,急道:“快把那送信的人给我带来!”

说罢,又是摇了摇头:“算了,估计已经找不到了。你们去吧。”

遣退了扈从,长妤攥着书信,在大殿中缓缓踱步。

“看你这意思,殷家是被冤枉的了?”

“易容?…你想做什么呢?……”

“哼,把玉佩交还与我,只是求我只为保你家人?还是赌我会帮你一次?”

“也罢…”

抖开手中书信,长妤脸上有着笑意浮现:“是我允你的,也是我欠你的。”

时至此刻,她总算记起自己是忘了些什么。

“你这家伙,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点我,当真是胆大包天。”

看着信件中歪歪扭扭的‘风起楼’三字,长妤笑出声来。

而后忽然一愣,目光落在信件上的那个名字之上。

“殷开山?!我怎么感觉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皱着眉想了片刻,长妤脸上神色一僵,一摆手,低喝出声:“来人!随我进宫!”

……

斜阳西落,天色渐青。

街道上行人匆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刻都希望能尽快回到家中。

喝上一碗清粥,与妻儿共享天伦之乐。

执金卫卫衙门口,主簿李典跨出衙门,同样神色匆匆。

“大爷,赏几个铜板吧!”

“求爷行行好,赏个饭钱吧!”

刚走出衙门没几步,李典便被几个孩童围在了其中,灰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渴望。

“去去去!哪有银子给你们!”

不耐地摆摆手,李典抬脚就往前走,可被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去路,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大老爷,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求您赏个铜板吧!”

女孩大大的眼睛中有着泪水在打转,声音凄楚。

然而李典却是瞪起了眼睛,一巴掌甩在小女孩小脸之上:“混账东西!脏了本官的衣服!”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女孩的哭声响彻开来,围着李典的众孩童呼啦一下全部跑开,再也不敢靠近半分。

“晦气!”

理了理衣衫,李典啐骂出声。刚要抬脚,身后有声音传来:“大人,您怎么还没走?”

“嗨,被几个小叫花子拦住了。”李典皱着眉,显然还没从先前的不愉快中走出来。

“京中流民越来越多了,要饭都要到咱们执金卫门口了。”

伸手唤过吏员,李典淡淡

道:“清一清周边街道,今日冲撞的是我,要是冲撞的是大人有你好果子吃的!”

“属下明白,谢大人提点!”

吏员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见状李典微微颔首,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品相好的就送到该送的地方去。品相不好的就打远点,少让他们在这碍眼。”

“下官懂,下官懂。”嘿嘿一笑,吏员搓搓手:

“大人快去吧,今儿被那殷家的事耽误迟了,别让柳烟姑娘等急了。”

“嗯,记得把差事办好。”眼中闪过一抹淫·邪之色,李典交代了一声,转身进入一旁的巷道之中。

然而没走几步,忽然觉得脑袋一懵,眼前视野瞬间变黑。

等到再睁眼时,看到的是一名长相凶恶的黑脸汉子。

“你…”

四下看了看,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一条无人的背巷之中,李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几枚铜板给不起,几十两的女人却舍得睡,你可真是个好官啊。”

甩了甩手中木棍,黑脸汉子瞪着李典,眸光冷厉。

“这位好汉,在下身上还有五十两银票,你若缺钱,尽管拿去。”

虽然知道自己敌不过面前这名恶汉,但李典倒也没有太过畏惧。

再怎么说这里都是京都,巡城的执金卫、城防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经过这里。想来这人也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当然为了避免再受皮肉之苦,李典知道,该舍的银子还是得舍得,就权当是自己倒霉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五十两的价格报出口,那人却根本不为所动,手中木棍往他眉心一戳,恶狠狠地问道:

“我问你,今天那殷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