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取舍有得
“放肆！”连郕戟突然发难，立即站出来一个小厮二话不说就将那个小太监给按在了地上。
“你还知道我是世子？”连郕戟款步走到太监面前，目光露出几分桀骜：“见到世子不跪，怎么，你要造反不成？”
一顶帽子扣下来，小太监瞬间意识到自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迟来的求生欲瞬间逼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开口那一份隐忍的傲慢彻底消散：“奴，奴才绝无此意，请，请世子殿下明察！”
“来人！”连郕戟不愿再与他废话，当即厉喝一声：“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亲自送还给皇后娘娘，问问她是如何教导奴才的，竟然敢到我恭王府里放肆！”
“是！”侍卫押着还在不听求饶的太监拖了下去，院子里重归平静。
“进来吧。”连郕戟看了眼一直不动的少女轻声开口：“怕了？”
“不怕！”少女说的坚定，双眸死死的盯着连郕戟的眼睛：“我知道兄长不会害我！”
“你不该……”连郕戟突然哽了一下，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如今外邦威胁已然不大，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迫出嫁了。”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一段时间内不会动你，你现在既然已经是有了封号食邑的公主了，待我与七皇叔商量商量想个法子送你出京吧。”
“你也不必担心你母妃，她素来低调不争，只要安分守己的呆在宫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没关系！”祈安公主面上突然有些慌乱：“我真的没事！”
少女快步走到连郕戟身边伸手将人扶住，刚刚换了的纱布又被鲜血染红了。
她的眼眶瞬间又红了下来，嘴上嗔怪着眼中却渐渐蓄满了泪意：“兄长又乱动，伤口都崩裂了，等会儿褚大夫来了你又要挨骂了。”
“他们以后也不会动我了。”祈安擦了擦眼底的泪，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笑意又严肃的说道：“兄长，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身子养好！”
“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也好，此事也急不来。”连郕戟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又不好多言。
“你好好休息吧兄长，我，我就不打扰你了。”祈安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跑走了。
连郕戟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消逝愈发浓重。
“来人！”连郕戟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请，请七皇叔过来一趟。”
在安阳王到此的一段时间内连郕戟只觉得好似又什么东西堆积在心底一样，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祈安公主的一举一动，可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安。
“何事如此着急？”安阳王迈着步子走进来，先是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啧！”
他摇了摇头，“小子，折腾的够可以的啊！”
“皇叔！”连郕戟无意与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我想送祈安出京，您有没有什么法子？”
“出京？”安阳王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她明天就要离京了啊！”
“什么！”连郕戟猛地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她要去哪儿？”
“好像叫什么三元寺，就在北面。”安阳王说完才反应过来：“你不知道吗？”
“我还以为那个小丫头一定会告诉你呢！”“她没要你明天去送送她？”
“寺庙？难道，难道要她剃发为尼？”连郕戟猛地站起来，丝毫不顾身上崩裂的伤口。
“你去哪儿！”安阳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要往外走的动作。
“我去见陛下，一定要请陛下收回成命！”
“然后呢？”安阳王冷冷的问道。
“陛下收回成命之后呢？”
“她已经被赐旨和亲，就算和亲当日使团的人死了，但是她的婚服已经穿了，从两国缔结合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没过门的妾了！”
“就算陛下收回成命，满京城谁愿娶她？”
“她还没走出京城！”连郕戟咬紧牙关说道。
“那又怎样？”安阳王目色平静的看着他：“女子名节大过天，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送走成亲，但从此她便与我朝没有任何关系了。”
“要么，就自此出家以表忠诚，还有得见天日的希望。”
“有什么希望？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这也叫希望？”连郕戟颤抖着问道，身体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这叫什么希望！”
他近乎有些声嘶力竭的喊到：“这就是在毁了她，毁了她！”
“但至少还能保下一条性命！”安阳王怒喝道：“连郕戟，你又能做什么？”
“现在去面圣，告诉皇帝你愿求取祈安公主为妻，去啊！”
连郕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就朝外走。
“然后交出兵符彻底困在京城之中，一生没有半分官职，没有半点权利，还要时刻受人猜忌！”
“你去啊！就当你父亲白养了你吧！”
“从此你再也别想拿起刀。”
“只要你点头，我亲自去请陛下下旨赐婚，将你们送到祈安公主的封地去，从此远离朝堂做一对痴儿怨女如何？”
“皇叔！”连郕戟回身。
“如何！”安阳王怒目而视，眼底尽是不争。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彻底毁了你的一切，连郕戟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连郕戟倏然沉默了下来，半晌才沉沉开口：“她，她是我妹妹。”
“皇帝有很多公主，你有很多妹妹，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
“小子，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你想要站稳脚跟，想要继续往上爬，就得知道自己什么可以舍去，什么必须舍去！”
“我，我知道了．．．．．．”
连郕戟抬头，眼底的神色消散无踪。
面前好似一地荒凉，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打着旋儿的悄悄落在他肩头，他却好似不曾察觉一般在那里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