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攻守逆转
曹厂安排了一波人，林岩派出罗丝带领他们去拿下教堂内部的各处火力点。
林岩跟曹厂两人，带着几个曹厂亲近的兄弟，再次回到楼顶。
经过缇欧和主教的房间时，众人看到床上铺的、屋顶上吊着的人皮，无不忿忿地破口大骂。
林岩叫他们再仔细搜索两座房间，看能否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出来，自己则领着曹厂从主教房间里出来，来到楼顶上，抬头往天上看去。
天空中，飞艇已经变小了，已飞到了很高的位置，还在一边继续上升，一边向东北方向飞去。
林岩伸手指着飞艇，道：“我所料不错的话，何奇秀就在里面。”
义和拳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载人飞行的东西，都大感好奇。
曹厂仰头望着天上的飞艇，浓眉深皱，道：“他们要带她去哪？”
林岩伸手指着飞艇飞行的方向，问道：“在正北偏东方向上，那里有什么大教堂吗？”
主教伊沃乘坐飞艇离开，自然是要去他另外的巢穴。
曹厂想了想，道：“最大的，肯定就是津门的观海楼大教堂了。你是说，他们要飞去那里？”
林岩道：“或许吧。你们在津门那边有兄弟吗？”
曹厂道：“红灯照的主要活动区域就在津门。”
“得想办法通知她们，叫她们先打探一下消息。她们能收电报吗？”
曹厂点了点头，道：“可以，津门电报局有她们的人。一会找找看这里有没有发报机，我安排人给她们打一封电报过去。唉，奇秀是在我手上丢了，还真不好跟她们交代。”
林岩点点头，道：“注意用密语，不然他们会截获的。”
曹厂惊讶得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地道：“这……这玩意又不是送信的马，这他们怎么截获？”
林岩苦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曹厂的肩膀，道：“有些事，你还得慢慢来。”
曹厂恢复了一下表情管理，望着林岩的目光，更加好奇。
这位“无空大师”，看似身在佛门，怎么什么都知道？
比他这位常年跟洋人打交道的人还了解洋人的玩意。
以往他跟别人介绍洋人的新鲜玩意时，别人都像傻子一样崇拜地看着他。
如今来到无空面前，曹厂感觉自己成了那个傻子。
林岩没理会他，径直朝东侧走去。曹厂等人见了，也跟了过去。
教堂以东五六百米外，义和拳众人已经开始清理壕沟里的尸体。
低头看，教堂的正门显然已经被义和拳夺取了，门口可以看到他们的人在活动。
教堂正门和东侧的外围阵地之间，还有残余的清兵正在盲目的跑着，义和拳战士正在追歼。
曹厂目光远眺，伸手一指两山相夹的谷口，道：“清兵想要包围咱们，必定会占领此地，若咱们先一步……”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谷口处旗帜飘扬，密集的清兵，已经开了进来。
林岩见状，立刻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从谷口进入的清兵都穿着旧式的兵勇军服，清一色配备了火器。
这些清兵的面色体格、看起来比较健康，并不像林岩前世在老照片里看到的清兵模样。
他们军容不算整齐，但行进之间，却也丝毫不乱。
此时的清廷，虽然号称拥有百万大军，但基本已经腐朽不堪，在地方欺负一下百姓还行，根本不可能拉出来野战。
唯有的几支精兵，津门的六镇新军不是这般服饰，南方诸省的新军、清廷基本已经调不动了。
而绿营兵，清廷不大可能给她们配备这么多精良的火器，何况绿营更不堪一用。
这支军队，应该是八旗兵。
清廷从哪调来这样一支精锐的八旗兵？
曹厂这时，脸色微微一变，道：“这是晋陕调来的八旗精锐，清廷最后的中坚力量了。”
庚子事变，清军主力被八国联军歼灭，只剩下西部军力尚存。
现在，清廷给这支军队全面换装了火器。
清廷把压箱底的军力都拿了出来，这次全歼义和拳主力的决心很大啊。
清兵进入山谷之后，立即呈扇形展开，继续前行，很快便跟落在末尾的义和拳战士接近了。
砰砰砰砰——
一阵排枪射击，顿时有大片义和拳战士倒下。
清兵使用的，主要是汉阳枪械厂的汉阳造步枪，这种步枪直到数十年之后还在大量使用。
义和拳战士此时正在攻入清兵阵地，冷不防被从背后袭击，登时大乱。
有人快步冲入阵地、有人则反身想要反击。
清兵排列成密集队形，一边行进、一边排枪射击。义和拳手里只有大刀长矛，几乎被一边倒的屠杀。
看到这一幕，曹厂重重一拳砸在墙垛上，叹了口气：“他们来得太快了。”
混乱持续了好一会，才有一股人从教堂里冲出去，奔到前沿阵地，大声呼喊着组织满地的义和拳战士进入防御阵地。
半个小时后，义和拳这边才跟清兵脱离了接触。
清兵深入山谷五里地后，也停止了前进。
此时的清兵，已经堆满了谷口前的大片平坦地面，旗帜飘扬，人山人海。粗看之下，恐怕不下两万人。
前沿的清兵摆出防御阵型，队尾则拉进七八门火炮，开始布设炮兵阵地。
这些火炮应该是西洋山炮，射程肯定在二十里以上，可以直接打到教堂。
看到这些大炮，林岩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这些大炮，对教堂还是有很大威胁的。
这边的攻击暂时停止，双方都在排兵布阵。
林岩问道：“你们有人会打炮吗？”
曹厂道：“土炮会使，但西洋的玩意……”
林岩叹道：“希望你们把洋人的炮兵留了活口。”
说着，他转身向西侧走去。
来到教堂西侧向西一望，西方的山坡上，清兵已是漫山遍野。
这里的清兵同样是清一色的火器，人数也不下两万！
看到这一幕，曹厂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清兵在人数上并不比他们少多少，但对方火器众多，他们却主要是大刀长矛，还被围困在山谷之中。
这仗，铁定打不过！
曹厂脸色苍白地看向林岩，连声音都干涩起来：“怎……怎么办？”
在这种绝境之中，他只能再指望这位无空大师，再创造出什么奇迹了。
林岩极度不悦地道：“怎么办？凉拌！”
说着，他转身就朝伊沃的房间走去。
曹厂又望了一眼漫山遍野的清兵，咽了口唾沫，才急忙向林岩追去。
林岩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留几个人观察，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说话间，林岩已经快步回到伊沃的房间。
十几个义和拳战士正在翻箱倒柜翻找着东西，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林岩扫视一眼，走到伊沃的办公桌前，伸手抓起桌上的电话。
这是一台手摇电话机，没有拨号盘，只能拨通另外的一部电话。
这部电话机是干电池供电，倒不受停电的影响。
林岩摇动摇把发射信号，听筒里顿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林岩估计电话机的另一头在一楼，便对众人道：“一会注意接听电话，通过这部电话向我们汇报情况。”
义和拳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桌上的电话，像在看一只怪物一般。
林岩见状，不禁有些泄气。
……
出了缇欧的房间，林岩顺着螺旋楼梯快步下楼，一边问道：“教堂里有大炮，炮兵阵地找到了吗？如果能把对方的大炮炸毁，咱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曹厂立刻喝道：“去催。”
林岩刚下楼走到一半，突然，“轰轰”几声巨响从外面传来。
听到炮声，众人皆是一怔。
清兵这么快就要开始进攻了。
炮弹没有落在教堂，那么肯定是在轰击前沿阵地了。
密集炮火下，前沿阵地撑不了多久。
林岩快步下楼，沿着走廊向西走去。
“l”形走廊的角落里，有二十来个义和拳的人，正在围着一个地下入口。
地下入口黑洞洞的，仿佛一头张开大嘴的怪兽，随时准备着择人而噬。
看到地下入口，林岩这才想起来，此刻的地下，应该还有不少洋人修女和修士。
他们龟缩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做什么，也不露头？
轰轰——
外面的炮声又传了过来。
现在四处漏雨，林岩此时已经顾不得管地下了。
他穿过走廊，向后门的方向走去。刚刚走到后厅，便有人从旁边的小门里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曹厂和林岩后，顿时大喜，疾冲过来道：“发现了几门大炮，但兄弟们都不会使。”
曹厂等人听了，目光都望向林岩。
如果说他们这里还有一个人会打炮，那只能是这位无空兄弟了。
问题是，林岩只会打炮，不会校炮啊。
打炮打不中，全是白搭。
林岩没理会他们，扭头朝大门外望去。
教堂后门敞开着，远处的前沿阵地，已经是一片火海。
大炮隆隆的同时，清兵已经发起了冲锋。
齐头并进的人海式冲锋。
这样愚蠢的冲锋方式，极容易造成大量伤亡。
但是，他们面临的对手，是没碰过什么枪的义和拳。
这一对绝妙的对手，正面交锋，结局还真他妈是殊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