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符若渝从小就对老爷子定下的亲事不满。
她堂堂侯府千金,凭什么下嫁给一个无爵无位、浑身铜臭的贩夫走卒?
比她年长的四个姐姐,哪个不是嫁去公侯伯府?
她们人人都做了诰命夫人,她却要做贩妇?
这让她日后怎么做人?
好在父亲也不同意这门亲事,想要她参选三皇子妃。
但老爷子欠了人家恩情,宗鹤白又等她及笄等了那么多年,他们那里若是主动退亲,怕是被人骂死。
唯有另寻他路。
宗鹤白送过不少东西给她,其中便有一件白狐裘。
那白狐裘一根杂毛都没有,剪裁又别致,穿在身上,便是远远看着,也能一眼认出来。
去太和苑游玩那天,她特地穿了出门。
而后在石舫上,找了个由头,和陈令仪互换了狐裘穿。
陈令仪是怀远伯府嫡出的四姑娘,配宗鹤白绰绰有余,能娶陈令仪,宗鹤白也该知足了。
她趁着众人在石舫二楼赏景时,推了陈令仪下水。
宗鹤白就在石舫一楼喝茶,看见穿着白狐裘的人落水,定会以为是她,从而下水营救。
他们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便可以大度成全。
一切如她所料。
陈令仪落了水,宗鹤白下了水,她的丫鬟也当着众人的面点破他们两人的逾矩。
意外却陡然降临。
——把陈令仪救上来的,竟然不是宗鹤白,而是纪大夫人冯氏的丫鬟!
冯氏丫鬟横插的这一脚,害得她前功尽弃不说,还惨遭宗鹤白报复。
宗鹤白这小肚鸡肠的男人,竟在老爷子的寿宴上,设计了她和表哥一把。
表哥不过喝多了几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拉着她的手,非要送簪子给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宗鹤白却引了一帮宾客围观,愣是给她扣了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当众退了这门亲事。
她好好的名声,就这么被他毁了,连三皇子妃的候选名单都没能进。
他自个的侄女却进了!
分明是踩着她上位!
这口气她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她隐忍多时,紧盯宗府,发现了仇氏和阴施这对贪婪成性的母子,故意接近仇氏,煽动她对宗府下手。
仇氏和阴施果然没忍住,讹上门去。
她特地让他们趁宗鹤白不在府里时登门的,宗家人除了宗鹤白,都是木头人,遇上仇氏母子这种无赖,定然不知如何应对。
事情也一如她所料。
宗家人被仇氏骂了一炷香时间,都没有露面。
眼看就要坐实阴施和宗砚棠私定终身这事,让宗家颜面扫地,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又是冯氏!
她派去盯着宗府的人禀报说,冯氏进了宗府不久,就冒出个鸨母,三言两语,就给阴施扣上了诈骗的罪名。
衙差带走仇氏母子后,还真的给他们判了刑。
这冯氏简直是她的克星!
不除了冯氏,她觉都睡不着。
气了半宿后,她想到个主意,连夜挑灯写了封信,交给自己丫鬟。
“明儿一早,找个小乞丐去纪府门口候着,在纪相出门时,将这信递给他。”
她打着哈欠道。
丫鬟道好。她想着冯氏倒大霉的惨状,一脸愉快地睡了过去。
翌日,纪长卿出门上朝,一个小乞丐拦住他的马车,递了封信给百福。
百福验过毒性后,方将信呈给他。
纪长卿一目十行扫完,脸色骤沉。
“烛影,”他唤来自己的暗卫,“散朝之前,给我查出写信之人。”
烛影应诺。
旋即将小乞丐提溜回纪府,细细盘问。
小乞丐只是拿钱办事,并不知道传信之人的身份,但烛影能根据形容画像。
有了画像,再去各府找人,不算难事。
纪长卿散朝出宫后,便知道了写信之人的身份——归德侯府五小姐符若渝。
对此他一点也不意外。
早在宁国公府倾覆前,他就告诫过冯清岁,不要和宗鹤白走太近,免得被声名狼藉的符五小姐盯上。
冯清岁左耳进,右耳出,和宗家人越走越近。
符五小姐果然找起了她的麻烦——给他投告密信,诬陷她不守妇道,和宗鹤白勾搭成奸。
他沉着脸,把信撕了。
而后命时安整理了归德侯府侵占民田、欺压良民罪证,递了个密折上去。
皇帝看完折子,当即传了归德侯进宫。
削了他的爵位,并勒令他将侵占的民田归还百姓,交出强抢民女的家丁,并将违法所得上交国库。
这道旨意对归德侯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你们谁惹纪长卿了?给我老实交代!”
回到侯府后,他召来所有子侄,厉声质问。
虽然皇帝不曾透露告发之人,但朝中谁不知道纪长卿这厮整日搜集罪证,好帮皇帝抄家。
符家儿郎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脸茫然。
谁没事去惹那个瘟神?
他们见着姓纪的都退避三舍好吗。
归德侯,哦不,已经被削爵了,符弘天找不出祸根,只能归结为自己倒霉,被纪长卿给盯上了。
将子侄狠狠训了一番后,他认命地命人清点家财,上交国库。
符若渝一觉醒来,听到自家侯府被削爵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震得半晌回不过神。
得知兄弟们被父亲叫去问话的内容后,她差点尖叫出声。
纪相这人是不是有病?!
收到自家寡嫂和宗鹤白勾搭成奸的迷信,不去收拾自家寡嫂,反而来收拾她这个告密人?
这是什么脑路!
简直不可理喻!
一封告密信告没了符家的爵位,断送了符家所有子弟的前程。
如此沉重的秘密,符若渝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知道她给纪长卿送信的丫鬟和小厮都被她悄悄发卖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整日提心吊胆。
生怕哪天露了马脚,让父亲知道——以父亲的性情,就算不亲手掐死她,也会将她送去家庙,让她下半辈子受尽折磨。
至于族人,就更不用说了。
肯定恨不得手撕了她。
就在她犹如鼠兔般,惶惶不安之时,某天醒来,枕边多出一张纸条。
“想报仇吗?想的话,照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