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名为照天
时俞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世界广阔盛大，她再怎么见识广博，也不可能事事都知晓、物物都认得。
知道这玩意内蕴结丹契机，也是因为她修为已至筑基大圆满，下一步便是结丹，天然对此类宝物有所直觉与感应罢了。
至于这东西要怎么用……还真没什么头绪。
将这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放在掌中仔细端详了会儿，许是重新退回到种子状态，这时候的它瞧着并无什么奇异之处，那股对于筑基大圆满修士致命的吸引力也隐藏起来了。
“必须要开花结果才行吗？”时俞沉思了下。
看国师为了这枚种子结果，蕴养筹谋了两年多，这事儿恐怕不容易。
她倒没什么这种子是曾用血肉灌溉就不用了的忌讳，修习杂学多年，什么战争之地阴气横生地方采的灵草，死人堆里长出的灵花，这些东西她还用的少了吗。
内心坦荡，那就百无禁忌。
不过，东西到了她手里，时俞自然不会再用血肉去灌溉。
她将黑色晶石放到一边，又在储物戒里翻了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与之相关的东西。
没想到翻了一遍，还真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线索。
那是几张泛黄破损的纸张，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上头散乱地书写着些什么，字迹十分潦草。
时俞拿着几张纸来回比照先后顺序，仔细辨认了一番。
“……听说是上古仙人所遗，名唤照天宝镜，此镜内，大千世界无所遁形。凡天地山川，江河湖海，乃至人间万象，皆可映照其中。”
“更奇者，此镜能窥过往之事，岁月流转、前尘旧影，皆可重现于镜中。得此镜者，可通古今、晓天机，实乃无上至宝也。”
她挑了挑眉，知道这照天宝镜不过是前言，继续往下看去。
“……大战，此镜遗落不知踪迹，镜柄所嵌‘照天果’脱落，似往凡俗人间而去……此果观世影，日久熏陶，有补足心境提升境界之效……”
“我偶得照天果消息，游历凡俗，踏遍诸国，总算不负所望。只此果成熟实在困难，或以一国气运、帝皇龙气可以成就？”
时俞看完之后，大致捋清了是怎么回事。
这几张纸并非国师所写，而是一位名叫淮阳子的前人所留下，后才被国师所得的。
这枚黑色晶石，名为照天果，原本是嵌在那照天宝镜上的，宝镜来历不凡，十分神异，可惜在一场大战中遗失，这枚果子也不慎从宝镜上脱落，意外坠往了凡俗人间。
淮阳子偶然得到果子消息，在凡俗找寻多年，真让他运气好找着了，果子就在篁国前朝皇宫内。
奈何淮阳子本也是资质平平之辈，虽得了果子，却无法令它成熟，又绝不肯转手给他人，只好另想了办法。
且说他正好习得一门邪异功法，可以攫取他人气运、血气为己用，以这些气运之力和血气生机催熟照天果当为可行。
淮阳子自知修为平平，并不敢打元界修士的主意，也不想暴露照天果的存在，索性留在了凡俗界，将目光落在了凡人气运上。
凡俗之人，谁气运最盛？自然是一国之君主了。
只是，虽然元界修士看不上凡人，凡俗帝王在他们眼里亦如蝼蚁，但实则凡俗帝王身具龙气，是受天道庇护的，修士若贸然对一国君主出手，必遭天谴。
恰好，当时的君王太过思念早逝的宠妃，为了能再见她一面，广召游方道士设坛求法，希望能以此唤回她的魂魄。
淮阳子借此机会来到皇宫，博得了皇帝信任，那位君王本来是位明主，为情所困，又深信淮阳子的话，最后心甘情愿一步一步走向了毁灭。
可惜，也不知道哪里行将踏错，果子将成时，一道惊雷落下，不仅没能叫淮阳子如愿，反催生了这笼罩篁都、囚禁修士的结界牢笼。
淮阳子直到寿元耗尽，也没能再离开篁都，修为更是再不得寸进，抱憾终身。
……
时俞先前从程青那听过一嘴有关前朝这位君主的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过往。
想来是淮阳子以修士之身掺入人间王朝，引那君王自取灭亡，由此受到天道惩罚，结界也是那时生出的。
之后的事便清晰明了了。
数百年后，国师三人意外来到篁都，因不想暴露受困一事，只能与皇室周旋，却又恰好在这过程中发现了这段往事。
国师得了淮阳子留下的手记，习得了他的那门攫取气运与血气的功法，拿上照天果，贪念驱使之下，又走上了淮阳子的老路。
时俞理清前因后果后，轻吐了一口气。
再看向那枚名为照天的果子时，她微微咋舌，戳了戳它：“两任主人都没个好下场，你倒也厉害。”
果子自然没有回应，表面一如既往时不时流转着沉渊般的光华。
“照天果……照天镜……”时俞摩挲着果子，轻轻念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是什么呢。
“……”忽然，她面色一凝，想到什么，迟疑地从叩命铃里取出了一面镜子，“难道……”
这镜子是她在阿颜的秘藏中所得，彼时她与倾洲一人得了九幽图、一人得了九冥剑，此等机缘被人觊觎，便有人取出此镜，在秘境所有人身上照过。
每照一人，镜子内就显出此人几日内的行踪，以此窥探究竟是谁得了机缘。
后来时俞反杀几人，镜子就到了自己手中。
只是彼时她用这镜子照人，因修为不高的原因，所能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回溯不过三两日，画面也甚是模糊。
实际用来，感觉实用性并不大，在修为提升前能用的场景也很有限，因而后面一直搁置在叩命铃里，差不多是遗忘状态。
“……”
此时再看这镜子，除却有股古老质拙的气息外，瞧着并没有什么神异的地方。
她想起第一次探查国师府时，初次见到照天果，当时便觉得叩命铃里有所异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它产生了感应。
只是当时没等她细究，国师神念就发现了她，只能匆匆离开。
心念转过，时俞手抚过镜面，暗道：“难道，你就是照天镜？”
她沉吟片刻，拿起果子，缓缓靠近镜子。
若它们本为一体，历经这许多往事，也该合二为一。
而她的结丹契机，冥冥中有所感应，并不在这果子上。
念及此，时俞不再犹豫，将果子按向镜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