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漫漫96

“啊——”

李娜大汗淋漓的醒来,感觉梦里大叫了一声,被人推到臭气熏天的粪坑里了。

睁开眼迷茫了一瞬间,这才想起跟老板一个房间住的,她急忙去看,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呢。

“我做噩梦了,叫了一声……还怕吵着你。”

桐桐回头看她:“梦里以为的很??大声,其实叫出来的时候声儿不大……”就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声似得,这该是睡前受的刺激大了,夜里噩梦连连。

是的!李娜觉得这一觉睡的,比不睡还累。

桐桐递了晾凉的温水过去:“缓缓,不着急起来!”

李娜接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反复数次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才起来。身上黏黏的,干脆去洗澡。

水从上面冲下来,脑子清醒了,可就是再怎么想,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处理后续的推断是合理的。

但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那么些人,她梦里都想不通。

洗澡完,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在卫生间跟老板说话:“为啥呀?怎么就集中到一块?两个人而已,能杀十几口子?办得到吗?”

桐桐:“……”办到肯定是能办到的!但具体的,这就得看当时的情境了,你想不通,我不好盲猜,但只从杀来说……是能做到的。

但这些不敢跟你说了,要不然你还得做噩梦!

钱组长对着手绘出来的化粪站的草图,然后慢慢的合上了。

小年轻也在想:“这个张苟儿确实是身量瘦小,而李三妹也纤弱,这么两个人……”

钱组长打断了对方,然后将图纸好好的收起来,“……有打听到这沿河两岸有遗骨的事么?”

“有倒是有!”这种倒是不难打听,在农村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这种事一般不会报警。有过平坟运动,发现了遗骨也都不好判断年份,有些就是随便挖个坑,给埋了,连个标识都不会有。”

另一个同事也说:“死了的狗啊、牲口啥的,有些是不小心吃了打了农药的庄稼,毒死的,这肉没法吃,可不就拉到外面埋了。这埋到哪里谁还记得?时间一久远,挖出来骨头,谁还分哪些是人骨头,哪些是狗骨头?”根本不会往心上去的。

这也就意味着,想找到当年的老尸骨,这是很难的。

很难也得找呀,钱组长带着人,请当地的同事带路,一处一处的问,只要能找到尸骨,做一下DNA比对就成了。

他们根据这几天的汇总,沿河而行。

前面不远是果园。春天,果园正抽芽。

远远看去,树梢有些黄。

在果园的边上看见了林雨桐。

钱组长:“……”你怎么摸到这里的。

桐桐和李娜的脚边放着塑料袋,两人一人一个小刀,在地里挖野菜。这会子还站在果园对面的油菜花田边,拍照着呢。

郑明作为司机,跟着呗。他是当地人,这村里还有他家的亲戚,城里人来做客,只是挖野菜和拍照而已,很合理。

桐桐只装作不认识钱组长,跟油菜花田的主人聊天:“大娘,这果园是生地吧,没养肥呀!树梢都是黄的……”

钱组长:“……”是的!树梢是黄的。

这边本地的同事也说:“这就是当年的砖瓦窑。”推平之后,平整了成了村里的承包田了。这种土地就是十多年都未必养的过来,而今又是化肥当道,所以,真被那个姑娘说对了,这里就是生地,不肥沃。

“周围的村民说是发现过遗骨,那应该就是了。这地方原来是集体砖窑,后来社员不挣钱,全被生产队的头头们把钱给挣了,就半路办不成了。

社员有意见,集体的土地也不给生产队的干部私人用,大家都不同意,这地方就荒废了。除了到处野的孩子,谁跑着地方干啥?”

这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河岸:“你看,当时的窑厂烧砖,少不了水,靠着河,省水。但是为了枯水季不耽搁用水,那边的河道挖了多深……沿河就这里的水最深,村里人都看着呢,怕孩子跑到这里玩水……”

钱组长走过去看了看,看见有人会绕到引来的水沟边上,在里面涮洗脏了的衣服,下地穿的衣服都挂着泥,在这种大水里冲了,在家就会好洗的多。

但这种的做法也会导致水中植物的大量繁殖,这就会叫临水的地方变的危险。

不准孩子来,就证明这个地方比别处更隐蔽。

破旧的砖瓦窑里,有摞起来的砖坯子,好些都不是成品,就那么胡乱的堆放着。尸体若是真的运到这里,只要用废弃的砖坯子掩盖,又是夏天,要不了多久,各种植物就会爬满。

就算是有人偶尔来这里,看着长满藤蔓的土堆,还会一探究竟吗?

临河的地方,隔上几年,涨是一次水,再一浸泡,湿润的环境下,尸体腐烂的会更快。

当地的同事就说:“按说,这要真是埋了尸骨,挖出来也该是完整的骨架,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骨头随意丢弃处理?老坟或是动迁过的坟,骨头零散,大家会这么想,那至少证明那不是完整的骨架吧……”钱组长看了对方一眼:“……”你听听你说的这个话,谁又说过那一定是完整的尸骨了?

要是都完整,不早就被发现了吗?

那一眼,叫这同事瞬间僵硬,而周围的空气都能下降两个度。

钱组长叫人去跟村民打听,当时发现的时候把骨头扔到哪里去了。

“那玩意谁还给供奉不成?顺手给扔到河沟里去了,不知道冲走了没有。”

钱组长不敢大意,请当地配合,雇佣了十多个人,好几台抽水机把水往干的抽,看看泥潭下有什么。

这得一点一点的下去摸,下去找,是不是的……也不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桐桐叫了李娜:“走吧!”

李娜这会子才算是有点明白了,她给金总发消息:这个月您得另外给奖金,您当时说的助理……没说助理要受这种刺激呀。

去其他几个可疑的地方再追查,最后只在下游的一个村子的一户农田里,发现了一个脸盘大小的坟堆,坟堆前用三块砖垒起个墓门。

这家的地在土崖边上,早些年,有些人会在土崖下掏出个洞来,做储存用。洞口只留个弯腰趴着能进出的口子。

后来治安没有早些年好了,这地方几乎就废弃了。

再后来,村里划分宅基地,大家都起房子。房子要盖起来,宅基地要垫高,都需要土方。大家就从土崖上取土。取着取着,就发现了遗骨,像是人的。

但是取土的时候是从上往下放的,干这个活的人还去分辨那骨头怎么埋的?是本来裸露呢?还是后来被放下来的新土给盖住的?

不过是挑出来扔在一边罢了,都是零散的骨头,就觉得哪怕是人的,也是老坟。

这大爷就说:“也说不清是谁家的人,不知道谁家迁坟挪到那个地方去了……我就用麻袋给抱起来,埋了……添了几掀土,起了个坟堆。”

但常年浇地,也绕不开,下面啥样谁也不知道。

反正每年清明还弄一张麻纸,放在坟头上用土坷垃压着,这些年来,也都井水不犯河水,也没觉得地头有个坟包有啥不吉利的。

这边的骨头倒是先取出来了。

打眼一看,这就是人骨!骨头有被砍剁的痕迹,很明显。

但其他的暂时不知道,这需要法医进一步检验。

而隔了两天之后,又在泥塘里发现了骨头,一共十八块骨头,其中七块属于人骨。巧合的是,骨头上依稀可见的痕迹,跟之前坟包里发现的极为相似。

但这些是姚家人的遗骨吗?他们是怎么被杀的?能证明跟张苟儿有关吗?

想证明跟张苟儿有关,很难!只凭这些,是无法证明他参与了的。

但是李媚作为当年的‘失踪人口’,却好好的活着,还干着违法的营生,她就是第一嫌疑人。

李媚若是开口,张苟儿才会被牵扯吧。

可李三妹到现在都不开口。

桐桐举着相机,跟拍姚大民。

早起,姚大民两口子送孙子上幼儿园,不拍无关人员的正面,就是把姚大民清晰的拍进去,把他的幸福生活记录下来而已。

送了孩子之后,两口子会逛早市,顺便买菜回家。

吃了饭,会出门在小区里下棋或是打麻将,十二点之前回家,得去陪着老婆做饭。吃了饭收拾完就休息,午觉。

幼儿园下午三点十五放学,一般在二点五十左右,两口子就在幼儿园门口了。拿着水壶小板凳,隔着栅栏看孙子在操场上活动。

等孩子放学,接了孩子回家一趟,然后带着孩子去广场上玩,给孙子买玩具,买零嘴。晚上儿子和媳妇下班了,过来接孩子,一家五口在门口难舍难分,逗孩子,不时的传来欢笑声。

将这些都清晰的拍了进去,她又去跟拍姚家的其他人,桐桐就觉得应该回去了,她想争取机会再见李三妹一面。

要走了,她给钱组长打电话,表达这个诉求。

“你别急,等法医出结果再说。”钱组长正考虑请姚家人配合,不仅是姚家人,还有姚家那些儿媳妇的娘家人,请他们配合去一趟H省。

案子到了这里,想确定另一位嫌疑人,还就得李三妹张口。

桐桐先回家,可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克服了重重的技术困难,得到的结果是,两个地方发现的骨头,属于三个人的。

一个是姚家的二儿媳的,一个是姚家的四儿媳的,还有一个是姚家的长孙,那个十六岁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