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林中落马,危机四伏
“臣仍坚持认为祁非晚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她的身份才配得上这和亲公主的尊荣。搜索本文首发: 奖励一把 ”
“只是,不知道宁国公是否愿意让爱女远赴西凉了”
此话一出,祁安国都有些站不稳了,却还是连忙陪着笑脸对皇帝道:“陛下,若是小女的确适合,臣绝无二话。然则京中贵女众多,臣女琴棋书画皆不是最优,又正与人议亲,着实不是合适的人选”
“陛下,臣以为”
萧昀澈还要说话,却被皇帝一声轻喝止住了。
“左右这西凉王子来京要住一段日子,也不急着现在就定下人选。各位大臣回去也可以思虑一二,再行商议吧。”
和亲人选久久定不下来,朝中已经议论纷纷。
秋猎之期将近,圣上一声令下,要求京城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极其家眷尽数参加。
此令一出,彻底绝了江见月想托病不去的念头。
既不得不去,那便只能见机行事了。
江见月为此特意在秋猎前去了一趟成衣铺子,定做了一身适合骑马穿的装束。
霜华看着铺子里送来的这套衣裳,明明素得要命,小姐却还兴高采烈地试衣裳,一张小脸上的哀怨是藏也藏不住,小小年纪故作深沉,惹得江见月笑出了声。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故意逗她,“霜华,你这是嫌弃小姐我丑了?”
霜华怏怏地答道:“不敢,我只是觉得小姐选这套衣服实在是有些老气。”
老气吗?
江见月打量了一下这身衣裳,竟不觉得。
“傻丫头,人是不能处处拔尖要强的。”
不信等着瞧吧,绝不只有她一个人会如此打扮。
秋猎正值八月,京城的天气尚是晴朗,平江山上微风阵阵吹动着林间的树叶枝条,也吹乱了大家的头发,反倒多了几分意趣。
历年秋猎时皇帝都给定下奇珍异宝作为狩猎的彩头,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今日的彩头却跟以往有所不同。
往年多为一些大型的器具,如天然奇石等,而今年的彩头,竟是一支玉簪。这玉的品质极好,通体透亮光滑,簪上做成了一支活灵活现的玉兔形状,任哪个姑娘看了都想要。
不过,“陛下,参加秋猎的皆为男子,为何要将女子所用之物作为彩头呢?”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笑起来。不等皇帝开口,西凉的纭伊公主便先应道:“谁说狩猎者皆为男子,在我们西凉,女子亦可年年参加狩猎,若是猎物多,大王也会照样给予赏赐。”
这位自西凉来的公主仍以纱覆面,却不似上次在殿上时那般温婉,而是多了几分伶牙俐齿。
天临帝的马术自小由专人教授,少年时最得意的便是这骑马射箭的功夫,因而每年秋猎时都格外欣喜,自然也不会在意晚辈们的几句调笑。
见大家不解,便笑着解释道:“公主说得对,我朝女子也有很多都在家中学过骑马射箭,既然如此,何不趁此让大家一睹风采呢。今日的彩头便是这支白玉簪,端看哪位能拿到了。”
“平凉山猎场之内,一天为限,哪位公子猎得的猎物最多最勇猛,今日这彩头就是他的。”
“姑娘们也可骑马狩猎,共享此乐。”
狩猎前,皇帝设宴,大家分坐在两侧,共同举杯饮酒。
上座,帝后二人隔着一人远的距离,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有看过对方,皇帝的另一侧更是堂而皇之地坐着宋贵妃,两人一来一回,有说有笑。
“看来陛下跟皇后不睦的传闻不假啊。”
吕梦临坐在萧昀澈身侧,凑近了他小声说道。
萧昀澈抬手,缓慢地推开了凑得过于近的吕梦临,不屑地道:“这二位什么时候和睦过。”
说罢,嫌弃地望了一眼眼前的人,接着道:“你要来就来,老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别人看了成何体统。”
吕梦临一听此话恨不能立刻掀了桌子,几乎是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我说萧昀澈,别以为你是世子就能颠倒黑白了。若非你跟我说秋猎恐有危险,三请两请要我前来相助,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来这地方。”
笑话,他堂堂永星坊的少东家,在京城中吃喝玩乐好不痛快,何苦跟着他来这虎狼环伺之地。
谁不知道,此次秋猎名义上是秋猎,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西凉和亲选人。
要不然,何必非要世家子弟们尽数参加。
“我说你”
见萧昀澈半晌不说话,吕梦临狐疑地望向他,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早已不在此处了。
对面,几家小姐们坐在一起,像一群小鸟般叽叽喳喳在讨论着什么,围坐在最中间的,乃是抚远将军的嫡女江见月。
怪不得没心思听他说话呢,原来心都飘走了。
“要是想跟人家姑娘说话,何必坐在这傻傻地看,大可以走过去光明正大地打声招呼嘛。”
萧昀澈这才抬眸,“我不想惹人注意,招来一些流言,给她徒增烦恼。”
宴饮之后,大家上马,前往深林身处寻找猎物。
男女上马的地方本是分开的,江见月却偏偏在抬头时看到了他,此刻,他正骑在马上,手执马鞭,转过脸来盯着她看。
她没来由的心慌了一下,匆匆低下了头。
今日来之前,父亲再再三叮嘱要她千万别出风头,混在众位姑娘中即可,别仗着早年他教过些骑射功夫便掐尖出头。
于是,江见月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今日都刻意准备了一番。
没成想,来到这平江山,她才发现,大家的打扮都不出众。
比起往日赏花宴上的花团锦簇,今时今日的装扮只能勉强赞一句得体了。
看来,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场秋猎背后藏着的陷阱。
自那日听闻萧昀澈当朝举荐祁非晚和亲后,京城中贵女人心惶惶,都害怕被祁家选中不明不白地做了那替死鬼,是以近日来都很低调。
“月儿”
“月儿”
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江见月猛地抬头,才看见前面的慕声声已经上了马。
“月儿,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见月摇摇头,一跃上了马,“在想跟这群男子们在一处狩猎,我们能有多少收获。”
哨声一响,马蹄声便四散开来。
江见月原是跟着大家一起骑马慢行的,但路上却看见了一只似乎已经受伤的鹿,正欲凑近细看,那鹿却藏进了草丛中。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竟跟大家走散了。
无奈,江见月只好独自骑马在这树林中慢慢寻觅猎物。
平江山是皇家狩猎场,面积极大,江见月就这么随便逛着,打算到了时辰便骑回去,却没想到,竟遇上了一同前来的祁非晚和林启盛。
三人均在马上,江见月无心与她多说,调转马头就要离开,她却不许,叫住了她。
“江见月,见了我跑什么?”
她不得已转过身来,“我来此处是狩猎的,没有猎物自然要走。跟你没什么关系。”
“听说,陛下正在考虑为西凉择选和亲人选,江见月,不如你去吧。”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轻巧”,江见月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既然你对此事有意,世子又举荐你,怎么算都该是你去。”
祁非晚原本神色还算是平静,听到世子举荐时一张脸刷的一下变了颜色,愤恨不已。
“萧昀澈他不过就是报复我,报复我爹爹向陛下请求让你去出嫁和亲。”
“为了报复我,他竟然当众在朝堂上跟我父亲争执起来,恨不能当众逼他应下此事。江见月,你是不是很得意?”
祁非晚几乎是咬着牙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面容姣好的姑娘此刻脸都有些扭曲了,满怀恨意地瞪着她。
江见月满头雾水,不解地道:“萧昀澈为何就不能是他自己想举荐你,关我何事。若非你刚刚自己提起,我都不知道祁家还向陛下举荐过我,又何谈报复一说?”
看着江见月这满脸迷茫的样子,祁非晚大笑几声,“你跟萧昀澈曾在邬城为夫妻,共同生活在一间宅院,你莫不是以为回了京装不熟,就能撇清关系了”
此话一出,江见月一张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马绳。
她太清楚此事在京城泄露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不过此刻,她也只能佯装镇静。
清了清嗓子,“当初那是逢场作戏,不得已为之,就算你闹到全天下,也没什么好怕的。”
祁非晚策马与她并肩,难得对她露出一抹笑容来,压低了声音,轻飘飘地道:“是吗?那我们就试试,闹大了会你还会不会安然无恙。”
话未落地,祁非晚干脆利落地从头上拔出一枚簪子迅速扎在了江见月所骑的马儿身上。
一瞬间,马儿受惊疾冲出去,江见月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在这片林中。
“非晚,你这么做太冒失了,万一她今日受了重伤,抚远将军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林启盛望着江见月已经远去的背影,担忧不已。
祁非晚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手里的簪子上还有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的右手中更是沾满了血,脸上竟还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来。
“我可是为了她做了一桩好媒,过了今日,她必会在京城中名声扫地,只能远嫁西凉。”
“刚才,我们来时,那位金圣王子不已经在侯着了……”
林启盛对她无可奈何,只能任她自己去了。
当初两家议亲不成,他本以为已经跟祁家的缘分已经尽了。
却没想到,祁家会再找上他,说愿意冰释前嫌,祁非晚对他也一改以往冷漠之态,屡次邀他出行同游。
如今看来,祁家在这桩婚事中愿意低头,这中间不知藏了多少心思。
另一边,江见月的马受了惊,不受控制地向前狂奔,江见月用力想拉拽马绳,一双手已被勒出了深深的红印,刺痛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她却无暇顾及。
恰逢此时,江见月听见了几名西凉人交谈的笑声,她看到了正在不远处跟纭伊
公主交谈的西凉王子。
顿时心里一紧。
原来祁非晚打的是这个主意。
与其被西凉王子救下,她不如摔下马,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骑过这么多次马,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马背上这样心惊胆颤。
江见月看准了前面正是一片草丛,没有高大的树木,便一狠心闭着眼睛打算跳下去,谁料,这个时候竟有人飞扑过来坐在了她身后。
萧昀澈紧紧拽住缰绳,马儿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看了一眼前面,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马儿再跑下去,会把他们甩到前面的山坡山崖下。
“闭上眼,别怕”
下一瞬间,萧昀澈紧紧抱着江见月一跃下了马,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们从马身上掉落下来,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滚了下去。
她的头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颠簸碰撞,好像有石头挡住了她的身子,她被撞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才停下来。
却听到不远处的痛呼声。
半晌,江见月才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块大石头,她头上的玉簪子此刻正掉落在石头旁,碎成几截。
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痛意,她却顾不得多管,慌忙去找方才那声音的来源。
明明知道是有人抱着她滚下来的,环视四周,她却并未瞧见其他人的身影。
江见月沿着这个山坡一点点慢慢试探着走下去,却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像摔进了一个大坑之中。
“你没摔疼吧?”
萧昀澈望着也摔落下来的江见月,着急地询问着,凑过去了想拉她起来,又怕拉扯到她身上的伤口,只能作罢。
江见月看着近在眼前满眼着急的男人,这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知道方才在她欲跳马之时突然出现的人是萧昀澈。
方才她在马上被吓得六神无主,如今才算是有些清明了。
不过,看着眼前浑身上下脏兮兮,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杂草叶子的世子,江见月突然有点想笑。
他这样子,完全不似往死里那般骄矜,多了股寻常人身上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