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使之城（中）

身旁不断有其他已经订好房间的商队经过，他们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一时之间也愣在原地，震惊地盯着拳头大的霉斑。在这样冰结的气氛里，旅店经理的眼神变得和蔼了些。

　　“哎，佩妮，你刚才怎么一个人出去啦？以后可要小心啊，我还刚想问你呢，你看见我的枕头了吗？”　　佩妮点点头，把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枕头递了过去，反身关上了房门。“我们的枕头都发霉了，我去换了两个新的。”　　天使之城显然不会有什么天使，这是确定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明天还会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佩妮，我关灯啦？明天还要早起呢，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　　啪地一声，电灯被关上，屋外的月光透过窗帘上的洞照在佩妮毫无表情的脸上。和她挤在同一张床上的莉莉小心地拉了几下被子，便不再动弹。　　还是睡觉吧，睡起来就不需要在乎这些了。这样想着，佩妮闭上眼睛，是时候睡觉了。　　随着这个念头出现，几乎是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从她的肢体末端渐渐蔓延到胸口，最后沿着脖子来到头部。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沉睡。　　按照弗洛蕾小姐的说法，她睡觉几乎不会翻身。所以今晚，她和莉莉应该都能好好睡一觉吧。　　“前半句正确，后半句错误。”　　谁在说话？佩妮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她整个人都脱离了地心引力，就像失去了真实的形体一般，几乎在一瞬间穿过屋顶，坠入了有无数闪烁星辰的夜空。　　这是怎么……　　“就因为有你这样不老实的人类在，让人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又是这个声音！佩妮想要转身，却瞬间意识到在太空里转身相比于在地面上几乎是做不到的事情。忽然间她眼前一黑，下个瞬间身前的夜空似乎转了个方向，而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是谁？”　　佩妮眼前的这个人影，是一位身高比她略高的女性。她有着长长的金发，分成数股被红色的蝴蝶结扎着，她的身上穿着一套优雅的淡色宫廷长裙，胸前有一道深紫色的狭长装饰性布料一直垂到脚边，左手举着一把奶白色的阳伞。　　佩妮更细致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少女，她的面容如同雕像一般精致，眉宇间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此时这位少女正用挑逗的眼神望着她，那抹微笑显得十分悠闲。　　“我是谁？”这个金发少女无奈地笑着摇头，“我曾经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里，但显然他并不会在醒来后记得我。不过，换成是你这般体质的话，呼呼，似乎也说不定呢。”　　“你想怎么样？”　　金发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另一边。直到这时，佩妮才惊讶地发现她似乎正坐在什么没有形体的物件上，她根本看不清形状，只觉得比热力学温度只有3开尔文的夜空还要黑。　　“亚美利加的结界，其东北侧正在变薄哦。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破呢。”　　亚美利加的结界？这是什么东西！而东北面……？　　佩妮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了美国地图上马萨诸塞州和缅因州的位置，尽管它们都只是马萨诸塞联邦的一部分，但她最先想起的只是这两地。　　在她思考的同时，金发少女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浓郁了，“妖怪终究是妖怪。啊啦，你没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佩妮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对眼前的这个金发少女愈发戒备。但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点，“我周围，妖怪和人类的境界变得稀薄了。还有，在来到这里的同时，你也就跨过了人类的境界。”　　妖怪和人类的境界……这又是什么？无来由又难以理解的话语让佩妮只觉得不明所以，浑身冰凉。　　“那是因为，睡着了的缘故啦……”　　佩妮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眼前是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身旁传来了莉莉轻微的呼吸。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全身的肌肉和关节都紧绷着，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逃亡。　　刚才发生什么了？那个金发少女是谁？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回忆起刚才的情景，每一秒发生的事还都牢牢地放在她的脑子里，不曾溜走。　　原来这就是做梦的感觉吗？佩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刚才那股瞬间失去形体掉进夜空的感觉似乎已经被她的身体记住了，要是下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许她还能反应过来。　　还是睡觉吧，她这样想着，重新闭上了眼睛。然而似乎有人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就在她闭眼的那一刻，房间一端突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窗户被风吹开了？但是她明明检查过啊。佩妮平静地睁开眼睛，只见窗帘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挡住了透过破洞照在她脸上的月光。　　有人闯进来了！　　佩妮不动声色地躺着，远离窗户的左手慢慢地向枕头下面摸去。与此同时，那个矮小的身影已经小心地推开一扇窗户，窗帘一动，他的脚尖点在地面上，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今天是5月17日，也有可能已经到了5月18日，正是月相到达满月的时候

，让她本来就在黑夜里依然灵敏的视觉如虎添翼。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了，这个小小的身影居然是个小男孩！

　　如果同样换成安德，他就会立即反应过来这小孩是个贼。自古以来，一直有小偷把流浪的儿童训练成徒弟，靠着小孩本身的体型优势，专门在夜晚偷偷摸进别人家里，即使面对防盗窗也只需要锯断一截钢筋。　　但是佩妮并没有这种意识，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儿童不会有太多危险，因而选择静静地观察局势。　　按照窗台的高度来估算，这个小男孩的身高在150厘米左右，年龄大约12-13岁。此时他正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行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先从莉莉的背包里摸走了什么，然后又盯上了佩妮的行囊。　　不过这个酒店的条件太差了，他踏出的下一步完美地踩中了一块变形的地板，“嘎吱”的声音瞬间响起。　　莉莉还没有睡熟，这声音虽然不足以让她醒过来，却仍然在睡梦中皱起眉头，翻了个身。佩妮静静地看着她在月光下扭动被脏兮兮的被子裹住的身体，从面朝自己向右转动，变成了仰卧。　　不知是被声音吓到，还是被莉莉的动作惊住，那个小男孩像一座石雕一般愣在了原地，看起来十分地搞笑。不过，他似乎很快意识到莉莉没有醒，便很快继续活动，并且朝着莉莉这边踮脚走来。　　只见他慢慢地把手伸进破破烂烂的裤兜，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细长的棍状物体。这小男孩深深地吸气，紧接着把一端小心地放进嘴里，牙齿一咬，另一端翘起来，用两根手指一捏，自然对准了莉莉的脸。　　佩妮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是什么意思？　　“呼——！”　　这小男孩突然地一吹气，只见一个米粒大小的纸团打在莉莉的脸上，紧接着一团细密的粉末喷涌而出，全部朝着莉莉的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