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打虎准备

等郭岳开车送赵江他们回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郭岳在车窗里和他们挥挥手,方向盘一打,却不是回福江屯的方向。

他按照那晚的记忆,直接开去了胡华清的家中。

此时胡华清正在院里劈柴码垛子呢,他哼着歌,心情正好。

整了李茂金后,他有两天早上还专门去溜达,就真瞅着李茂金一家人对着狗窝在拜。

媳妇和女儿对他能办成这漂亮事,也是不敢相信。

更别提他前段时间往家带了个大铜胆,那胡华清在家里是真硬气。

“也就是以前找不到路子,我脑袋里招招多着呢。”胡华清喃喃道,“得亏是碰到我兄弟赵江,这慢慢好起来了。”

“胡大哥!胡大哥!”门外传来喊声。

胡华清抬头看去,就看见郭岳站在院门外冲他招手,旁还停着他家那辆解放牌汽车。

“胡华清啥时候和郭家有来往了?”

“这大卡车瞅着真气派。”

屯里有路过的人看见了议论着,落到了胡华清的耳朵里。

他咧开笑,“来啦兄弟!”

这往前的,屯里大多都觉着他家穷,有些势力眼的,小一辈也唤他大名。

被郭岳喊大哥,胡华清心里乐着呢。

他媳妇不在家,胡华清带他进了屋里炕上坐着,去倒了一杯加了白糖的热水。

“来兄弟,喝口热乎的。”

“晚上啥也别说,在家吃口饭,让你嫂子给做好吃的。”胡华清说道,郭岳和他兄弟赵江的关系好,那他肯定不能怠慢。

郭岳也是懂礼数的,头回上人家门,凑了双数的礼,放到桌上:“胡大哥,我来是找你干大事儿的!”

胡华清正想说些客套话呢,听到他说的一愣,胳膊肘撑到桌子上,头往前伸:“兄弟,干啥大事啊?”

郭岳也不搞虚头巴脑的,直接了当把话挑明:“大哥,有个黑瞎子仓,咱俩去给他杀了吧。”

听到有黑瞎子仓,胡华清眼睛一亮,手轻轻在炕桌上一砸:“兄弟,我还正寻思找不到仓子呢!”

郭岳面上露出喜色,“大哥,那不就成了!”

“可是……”胡华清犹豫道,“不把咱兄弟赵江叫着吗?”

他可是记着赵江对他说的话,别自个儿去照量黑瞎子。

“嗨!江哥知道,他没空杀!”郭岳摇摇头,“他忙着杀山神爷呢,哪管得着这区区一头黑熊?”

“昂……”胡华清瞪大了眼,“这才几天功夫啊,咱兄弟就要去杀大爪子啦?”

“可不嘛!这几天都得上山忙活呢。”郭岳喝下一口甜水,他家不缺这个,可也不会落胡华清的面儿。

胡华清来兴趣了,“你讲讲,赵江打算咋杀老虎呀?”

郭岳的心思一门扑在让胡华清带他杀仓子上,他把杯子一放,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胡华清:“大哥,你先告我,敢不敢干?”

胡华清啥脾性?那是虎起来敢拿斧子正冲着黑瞎子干的主。

被郭岳一激,当即眉毛一挑,音调高高地喝道:“那有啥不敢啊?”

“不是大哥吹,我想了不少招呢,甭管啥仓子,我都能杀下来。”胡华清冲郭岳不住点着头。

“我也是说。”郭岳赶忙地捧,“就一个黑瞎子,没必要次次请江哥呀,杀鸡焉用牛刀?”

但胡华清没被完全冲昏头脑,“兄弟,你得先告我,这仓子是啥样的。我好对着想招啊。”

要不行,还是拉倒。

“是个柞树仓子,天仓,离地三四米高吧……”郭岳回忆着,把仓子的情况说清楚了。

胡华清一边听,一边点头嗯嗯,等郭岳讲完后,他垂着头摸着下巴思索。

“大哥,有招了吗?”郭岳等不及地问道,“咱俩可没枪。”

他去杀熊仓子,家里肯定是不干的。要是告诉赵江,指定拦着他们,那就只能刀戳斧砍。、

要说让胡华清去屯部借枪,这屯里面子这么大,能从梁晓民手里拿56半随便使的,也就赵山面子那么大了。

所以郭岳想着,胡华清能不能有啥妙招,稳妥点。

胡华清抬起头,盯着郭岳,完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兄弟,有!”

郭岳半个身子撑起来,“大哥,怎么说?”

胡华清很是满意郭岳句句配合的态度,拿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儿:“咱用套子!”

“拉倒吧大哥!”郭岳满脸失望,重重地坐下来,“我以为啥好招呢。”

想套黑瞎子,起码得用几个手指头那么粗拧成的钢丝绳,而且也不咋稳妥啊。

胡华清一瞪眼:“你听我说完呀。咱先这样……再这样……”

他两手一拍,“这不就手拿把掐的吗?”

“哎呀。”郭岳眨巴着眼,回味胡华清说的方法,越想越妙,“大哥,我咋就没想到呢。”

“哼。”说服郭岳,胡华清满是得意,“要不赵江都说我脑袋好使呢。”

“咱啥时候上山?”郭岳问道。

“大后天的吧。”胡华清盘算着,“明天后天我还有事儿。”

“好!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大哥。”郭岳兴奋地直接从炕上撩腿,“我先回去找钢丝绳套了。”

正好赵江也约了他明天上山,时间上不冲突。

胡华清都拦不住,“兄弟,留下来吃个饭啊。”

郭岳摆摆手,“不急的大哥,等咱干下黑瞎子再吃这顿饭。”

“那也快了。”胡华清笑道:“到时候咱烀熊腿儿。”

……

“登峰,明儿带上家伙什,咱五点左右出发上山。”赵江嘱咐完,和向登峰在家门口分别。

“儿子,回来啦。”王桂在屋里喊道。

“回来了。”

瞧见赵江回家,家里的三条狗都奔出来。

小花汪汪叫着,围在赵江脚边转。

大青龙胆子有些小,站在旁边摇尾巴。

赵江蹲下来陪两条狗玩,听到“蹭蹭”扒拉门的声音,小牛身上缠着绷带,正两条前腿儿靠在门上呢。

“夹子都下好了?”王桂出来问,看到女主人,小花又奔过去用脑袋蹭。

这岁数的小狗正是好玩的时候。

“嗯,我们逛了好几座山尖,五个木板夹子都看着脚印给下了。”赵江撸着大青龙的脑袋说。

“啥时候去溜呀。”

“不急,过个十天八天的再去也无所谓。”

紫貂皮夹着了,也不想着吃它的肉,就冻在雪里,放半拉月都行,啥时候去溜都不碍事。

“你说这多好呀,也不危险,还能挣着钱。”王桂摇了摇头,“不像你爸,搞那么大阵仗,还没把那头大猪打下来。”

“嗯?”闻言,赵江抬起头,“我爸他们从山上回来了?不说要在山里住几晚吗。”

他往屋里瞧,没见赵山炕上的身影。

“你爸他们去镇上了。”王桂说,“他们搁山上逮着俩盲流子,听你梁叔说,手里犯了不少命。”

“电话刚拨出去没多久,林场就来人了,要一起押着去镇里,拉着你爸他们去做记录了。”

王桂抚了抚胸口,“你说这多吓人啊。他俩的手枪还是从武警手里抢的呢。”

“等于我爸他们没打成猪神,逮人了呗。”赵江说道,心里不禁暗乐,他爸进山除了不干物,啥都能弄回来。

“那俩人长啥样啊?”赵江问。

“那卫生所被围的乌泱乌泱的,没瞅太清,就瞥见俩大光头。”王桂说。

赵江哑然,顿了下问:“是不是还有一人是哑巴?”

王桂摇摇头,“那不知道,两个人都被你爸用枪打了,除了嗷嗷没说话。”

“他们也不知咋想的,盘算到我爸头上了。”赵江说。

他爸赵山的枪法,虽略差他一筹,却也不是旁人能轻易去照量的。

“晚上咱吃饭不用等你爸,咱三吃,他估计也明天才能回来了。”王桂说道。

嘴上埋怨赵山,但这抓着坏人了,也是长脸的事儿,她心里也觉得自己男人挺厉害。

虽然和十几年前一样,还是没干着猪神,甭管带的啥,起码这次没空手回屯。

晚上等妹妹赵兰回来,一起吃完晚饭,赵江就早早地收拾好上床睡觉。

第二天四点多,赵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江儿,你去换点豆腐。”王桂搲(wa)上半瓢黄豆放到盆里,让赵江去换。

“好。”

赵江接过去,单手拿着,走在路上打哈欠。

“赵江!”凌定厚从后面走上来。

“凌叔,你也去换豆腐啊?”赵江看他也拿了黄豆。

“我去换点儿干豆腐皮,你婶乐意这口。”

“凌叔,昨天抓到狍子没?”赵江问道。

“抓到了,不过就一头。”

“那也行,咱接着抓,曹叔和付叔估摸着也能抓个两三头。”赵江说道。

“吃完饭咱就在小卖部集合,郭岳开车带我们上山。”

今天一伙人要去挖虎穽,可是个累活,还得注意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

狍子群上十头的比较少,一般是七八头一群,这数还是有点儿少。

赵江心里盘算着,明天他也得上山,去活抓几头狍子,不然不够使。

那大爪子精着呢,要是感觉不对劲,说不定放眼前儿都不扑。

换好大豆腐回家,王桂把它分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王桂使刀给切成一指厚的长条儿,用熊油来煎,在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一面煎得焦黄后,再用筷子翻过来煎另一面,等差不多了就盛在盘里,撒上一些盐。

赵江就着大碴子粥,把煎得外焦里嫩的豆腐往辣椒油里一蘸,送到嘴里,香得稀里哗啦地干饭。

赵江怕自己在山上没劲儿,老实吃了三碗,解决了盘里一半的煎豆腐和俩馒头。

他把筷子一搁,打好绑腿,扛着枪和铲子、尖镐子,跟王桂和赵兰打了个招呼,准备出发。

“儿子,你这是要干啥去啊?”王桂看着他,疑惑地问道,“要挖坑啊?这土能挖动吗?”

“没,山上的邱爷,他缺这些玩意儿铲雪,我顺道送过去,在山上溜溜。”赵江说。

“好。”王桂给饭盒子塞他挎兜里,“危险的事儿咱不干啊。”

赵江看了他妈一眼,点点头。

他一路走到小卖部,郭岳的解放卡车已经停在那儿了,曹永和付建军已经被他一道接来了。

郭岳“嘟嘟”了两次喇叭,靠在车厢旁抽烟的爷们儿们都看向赵江,互相点点头。

凌定厚有些晕车,就让坐副驾驶的位置,其他人都带着工具,坐在后车厢里。

郭岳按照赵江说的,一路开到林场工作人员上班的道,一行人再下车,往绿子山走去。

等走了四五百米,就来到一处大缓坡。

赵江呼出一口白气儿,四下望去视野开阔,啥林子都没有。

想打虎,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在它出没的地方,寻一处雪厚的缓坡,陡点儿都不行。

这种老虎和老虎崽子喜欢待着的高山上,一般都树密,而且有跳石塘。

赵江凭着对山场的熟悉程度,昨儿下夹子的时候上座山就望望,才选定了这片儿。

付建军他们手持着枪,观察四周警戒着。

“兄弟,你说咋整。”曹永问道,手里拿着铲子杵在一旁。

虽然赵江的岁数在他们里面算小的,可没有一人轻视他,也很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为把头了。

赵江把手一挥:“走,我们先去找那老的鹿窨。”

等来到被雪埋住的老坑,赵江开始布置各人的任务。

“登峰,你生个火把大锅给架起来,烧雪,三口锅一起烧。”赵江有条不紊地吩咐道,“郭岳,曹哥,你俩先把这坑里的雪清出来。”

不能全都干活,要留俩人把着枪注意周围,保证安全,付建军和凌定厚就先站第一班。

赵江看了看两个老坑的地方,选了个和两者成三角的地方,使铲子给上面的雪清了。

完他展开从家里的带的厚布,将其覆在地上,让地面的温度慢慢回升。

等那边的水烧开后,曹永他们也给老坑清得差不多了。

这都是费劲儿的活,干完时间就过了快一个半点。

“你俩歇会儿。”付建军和凌定厚接过曹永他们手里的铲子,下到坑

里去。

赵江在上头,递去咕噜咕噜冒泡儿的开水,让他们倒在冻土上。

这水要浇三四次,差不多半个多点儿,让泥土变得湿润松快,才能下铲子去松动泥土,慢慢一层一层的干。

赵江又走到刚才覆盖厚布的地方,把厚布给扯了,往上面铺杂草和木柴。

他划拉根火柴,用火星子给点燃。

“登峰,把锯末倒上。”

向登峰搬着一麻袋的锯末走过来,尽量均匀地覆盖上去,盖了差不多四五十厘米。

然后赵江和他一起盖了层老坑那边挖出来的土在上头。

为了不让老虎生疑,赵江没敢使明火,这样能烧起来而且不生火星子。

主要的工作量还是这新坑。

他们从早上四点多,一直干到下午快四点,中途除了对付口饭就没歇过。

赵江看了眼日头,抹了把汗,“走吧,这新坑明天我上来干,你们继续抓狍子去。”

老坑收拾好了,新坑的深度还差点儿。

赵江又使锯末的法子给它点上,烧到第二天,能再化开五六十厘米的冻土,差不多就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