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存心为之
起初，露种多少有些忐忑自己的成果能否赢得认可；然而转念想到还有比自己更低劣的例子摆在眼前，便稍微安心些——哪怕只是勉强及格也好。
突然间倒真要感激嘉茉无意中帮自己提升了地位！嘿！
侯夫人开始逐一检视内容；起先表情还算温和，但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没有先前见过的作品作为对照，可能不会觉得露种交出的东西有多糟糕：毕竟对于一名低等丫鬟来说，拥有基本的文化素养已是难能可贵了；然而现在两者之间形成鲜明对比。
很明显这露种心中满腹鬼主意；通过比较这两份手迹可以看出，嘉茉整个过程都非常专注和平静，每一笔一划均整齐有序，并且整体效果远超出了对方所能达到的最佳水平。
而露种抄写的文字，越往后越是杂乱无章，不难看出她当时心不在焉。
难道这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祈福？
侯夫人冷眼旁观，心里暗想：这丫头十有八九是在书写时暗中诅咒我吧？
带着一丝怒意，侯夫人把那份手抄经书重重掷到了露种面前。
后者脸色骤变，立马屈膝跪倒……
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时代，起初对这里繁琐礼数颇为不满，认为这些不过是落后的传统残留。
可经历了几次教训后，露种开始理解，在这里主仆之间的权力游戏是多么难以捉摸；有时候只因为一句话，就可能使自己处境危险。
现在，这位女子被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会被派去干些肮脏的工作——比如清理粪便池。
不过刚刚跪下时那种剧烈疼痛依然如刀割般难受！然而即便如此，也唯有忍耐下来！
这时传来了一声冷冷的话语，“看你毫无悔改之意，如果不是念及你对我孩子的恩情，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露种满腹疑惑却不敢表露太多情绪，“恳请教诲，不知是何事冒犯了大人，请直言告知，奴才一定改进……”
至少也要明白死因何故啊。
“喏，拿去看看嘉茉是如何抄写的，然后模仿着多抄几份。”说着递给了露种一本工整至极的经文。
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心中震惊：没想到那平日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女孩儿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也许以往的行为都是故意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世子的关注？真是高明之计呀……
思及此处，露种忽然顿悟——原来那个看似简单纯真的嘉茉其实隐藏得很深呢！
抱着膝盖微微颤抖地走出院子，手里紧握着两张风格迥异的手稿。
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上的疼痛与内心的迷茫。
为何无论怎样会触怒他人呢？
待人都散尽之后，屋内传来了轻叹之声。
“别太跟个丫鬟较劲儿啦。”老管家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说道。
“嗯这丫头虽机灵但不够稳重；如果真能好好教导或许对她儿子有所帮助，只是她显然不具备这种潜力。”
此刻，夫人的思绪围绕着两件事转圈：
首先是没有办法通过母族背景提升孩子地位；其次则是担忧儿子过于散漫、缺乏上进心，整天沉浸在享乐之中。
至于家中现存的几位通房之人，大多数都不合心意且已被逐出家门。
剩下唯一还能勉强使用的便是眼前的露种。
另一位则更加老实些，因而暂时留下了而已。
“您是不是打算给点机会让她成长？”嬷嬷询问道。
“全看缘分造化了…”
于是乎，在未知的命运安排之下，露种拖着疲惫身躯缓缓归家而去…
由于最近备受大公子顾玉风的青睐，她得以独自居住在正房旁的一间耳房中。
露种仔细查阅嘉茉抄录的佛经，心中怒火难抑。
恨不得将其撕得粉碎，但想到自己还需依照此版本进行抄写，不得不强忍下来。
为何这个女人处处要出风头？
怎能不让人猜测她是存心为之？
露种心里愤懑不已，但她现在的地位微不足道，也只能默默承受。
然而写着写着，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为何要遭受这般煎熬？
本来好好地在院子里养着就挺好，非要去讨好而抄写佛经，结果不仅未能讨好到谁，反而落了个满身麻烦，简直令人气炸！
老天爷，您何苦对我这般？
我已经尽力了，你还希望我怎样呢？
露种愤怒至极，对着苍天一顿咒骂。
这时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大概是顾玉风回府了。
露种迅速换上一张笑脸，对镜整理仪容去迎接。
虽然把握不住侯夫人的心意，但对于笼络男人，她还是有一定手段的。
在大公子处服侍的同时，嘉茉也在照顾世子。
当世子归来，便开始享用晚餐。
根据上次他对菜肴的意见，因此嘉茉早就已经通知厨房作出相应调整，这回上的菜品，世子品尝后并未提出异议。
餐毕，嘉茉为这位世
子轻轻揉肩松骨，助其放松身心。
按摩的手艺，是她早先从照料太夫人的奶妈那里学来的。
身处大家族里作为一名使唤丫头，她总认为多多掌握些伺候人的技能总归有益无害。
毕竟这些本领终归属于自己。
学成之后，她曾主动帮宅子里的绣娘按摩肩膀，得到她们的喜悦回应，于是她们也愿意教给她更多技巧；而她针线活儿的进步又进一步博得了太夫人的喜爱……
作为备受主人宠爱的丫鬟，才能少受他人欺负。
来到了照霞院以后，由于字迹潦草，曾被世子特地留下责罚抄写作业，那时她就是利用自己擅长的按摩技巧获得了对方的认可。
整天研读文献的世子必然会有肩颈酸痛的问题存在，自然需要有一个懂得如何帮他缓解不适的人存在；显然当时他很享受这份服务。
一边享受嘉茉精心准备的肩部推拿服务，世子另一边则审阅她的练习簿子，遇到不合心意之处，便会用朱红色毛笔标出来，并提醒下次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止于此，他还会测试她对自己所撰写内容理解程度如何。
尽管外表看似冷漠无情，实际上世子十分注重细节，凡事追求完美主义，是一个极其严苛挑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