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值一提

沈家人中老人孩子伤病都有,东西买多了就不得不有人拿着,但他们本来就行动不便,拿久了谁也不乐意。

特别是看到宋容汐两手空空,张氏不高兴了,“偷东西时力气大得很,三十斤米扛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现在倒是装起了柔弱,什么东西都拿不动,谁会信啊?”

宋容汐咬紧嘴唇,现在她在整个沈家都成了眼中钉。

前两天明明不是这样,如果她找到了那算命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大姐,真不是我做的。我身子不方便,也怕伤到肚子里孩子……”

“灾星,掉了最好,省得他克我们。”

张氏撇嘴道:“而且你也别叫我大姐,你这样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这么叫。”

宋容汐扁了扁嘴,“缜哥,我肚子疼,应该是早上被吓到了。”

以前她这么说时,沈缜都很紧张,但现在,沈缜没有任何反应,“如玉生了四个都没像你这样娇弱。”

柳如玉,柳如玉,又是柳如玉。

怎么阴魂不散似的。

宋容汐攥紧拳头,还没等再说什么,张氏就把米袋放在她身上,“这几天你啥都不用干,吃饭时吃得比谁都多,这个给你。”

“我……太重了。”宋容汐赶紧向沈缜求助。

而沈缜也只是觉得头疼。

那时候柳如玉从没让家里人产生矛盾,但从来没让他这么操心过。

至于宋容汐,才跟家里相处几天,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何况还有外面那男人的事情……

宋容汐见喊半天沈缜无动于衷,便硬着头皮向前走,可是山路又陡又险,一个不留神,她就摔在地上。

不知道谁没绑紧米袋,袋里的米撒了一地。

沈老太太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过来。

宋容汐手撑着地还没站起来,就被沈老太太踩了一脚,鞋底上的黄泥弄了宋容汐一手,痛又脏,让人恶心。

“啊!”宋容汐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你这晦气星,竟还有脸喊叫,我的粮食啊,赶紧收拾起来,你真是无能。”

沈老太太边责骂,边将米捡入袋中。

然而地上混杂着草叶、石子和泥土,米粒散布各处,收集极为困难。

抓起一把来,里面往往只有寥寥几颗米粒,其余全是杂质。

可一粒粒地拾起来实在麻烦,更何况衙役们也不会再给时间了,本就耽误了行程,在野外过夜的风险太高,大家都急于摆脱险境。

“动作快点,不然你就别想吃饭了。”沈老太太催促道,并招呼其他人一同帮忙清理。

好在他们终于抢在衙役打算动手前完成了任务。

只不过之前总共三十斤的粮食,现在已经超过了五十斤。

对于宋容汐来说这无疑更加沉重,“娘,我真背不动了。”

宋容汐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掉落,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可是这种姿态在沈老夫人这里完全无效。

风光时,婆婆期待儿媳文静优雅、面容姣好;等到落难,却只希望儿媳如男子汉一般坚韧。

“真是没用的玩意儿。”

沈老夫人低声斥责,“要你何用?老大的媳妇儿,这个给你拿去背吧。”

张氏立刻表示反对:“娘,凭什么又是我呀,我这儿不是也在忙活吗?”

“你们俩换一下手头的工作。”

沈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宋容汐,“你的轻些,给她换那个重的。莫非你想挨饿?”

“娘,我也扛不住这么重的东西呀,我年纪都比她大呢。”

张氏并不蠢笨,谁乐意去扛沉甸甸的包袱而一无所获?

“不背吗?那么是不是想要我自己来?”

沈老夫人环视全家一眼,男人戴着脚镣手铐行动不便,而女眷们大多体弱多病,简直没有一个可靠的。

沈缜对他的妻子毫不客气地斥责道:“娘让你做的事儿马上做就是了,啰嗦什么,看样子你是想找揍!”

张氏极其不甘心地接过那个重得几乎让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的米袋子。

就算以前力气再大,如今也无力回天,她不敢正面应对恶毒婆婆与凶狠丈夫,只是心里觉得这所有不幸都是由宋容汐引起。

“还在那儿愣着干嘛?连这点都提不动了吗?”

虽然很想点头答应,但是担心遭到更严厉惩罚的宋容汐只得勉强承担下来。

相比之前的确轻了很多,然而长途跋涉仍然考验体力。

“大家注意前面有条河,请小心通过。”押解人员提醒道。

柳如

玉与叶婉亦关照几个小孩儿说河水实际并不深,挽起裤腿足够安全渡过。

沈沐沐跟柳镇两小家伙被兄长引领平安过了河,但沈家族中的女子此刻全都落在队尾。

“唉哟……”次室之女沈珍珠抽泣着诉说痛楚,“母亲,我的脚受伤很疼。”

磨出血泡遇水破裂当然会引起疼痛。

孙氏似乎暂时平息了些丧子哀痛之情,语气冷硬地说道:“难道只有你会疼吗?大家都辛苦,别再抱怨,比起你失去哥哥的痛苦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听罢,沈珍珠便不再出声,只有默默抽泣。

相比之下,柳家的情况要好得多,由于昨晚已经涂抹罗竞阳送来的药物预防措施到位,双脚并未出现水泡,故即便走在水里还感觉颇为舒爽。

沈老妇自己也携带了少量行李物品,不过仍然不停歇地告诫儿媳妇们:“人无所谓重要,但货物绝对不能丢失,否则你们会有麻烦上身。”

这条河并不太深但十分宽阔,因此众人花费很长时间才抵达对面岸边。

沈苏心想自己体质较弱,刚走了片刻就觉得头晕目眩,加上最近流产状况不佳,若此时碰上冷水的话很可能埋下隐患。

她先去找朱宁,想着让他背着自己过河,没想到朱宁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背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沈苏尴尬地看了看周围嗤笑的人群,还是不死心地说:“我不是想更好地服侍您吗?”

“不用,这里有这么多人,难道还会找不到人帮忙?”朱宁冷冰冰地说。

在这些人眼里,犯人和牲口差不多,只不过牲口还有不同的待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