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可以任性,凡事有他
“朝阳。”
唇分,萧旭尧拇指轻轻按在夏芷歆唇角将淡淡的水迹擦掉。
夏芷歆还有些晕乎,不怎么在状态,“……嗯?”
“下次陆凛再跑到孤跟前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孤是不是全然不必理会?”
夏芷歆一瞬恢复清明:“当然!”
“我与陆大人也就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是什么十分熟识的人,他这般行为着实是失礼。”
原本她对陆凛印象还算不错,想着陆凛人如何先不论,却一直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自陆凛坐镇大理寺,贪官污吏都变少了许多。现在看来,看人还是不能只看他某一个方面。
“嗯。”问她:“能帮孤作一幅画吗?”
“?作画?为你作画吗?”不怪夏芷歆讶然,着实是萧旭尧突然提这样的要求,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不是为孤作画。”萧旭尧无奈。
“是那个鬼医,她既摘掉面纱露了真容,裴誉正在查她,将她的画像画下来交予裴誉,于裴誉查人有帮助。”
夏芷歆眨眨眼,人家摘掉面纱是为了与你重逢相认,你却要将人画像画下来去查人底细,好个“铁石心肠”的太子殿下。
但她还是疑惑问:“可是,殿下自己不是也能把她的画像画下来给裴誉吗,怎么还要找我来做此事?”
大燕朝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自也擅长作画。
“孤笔下只会画孤的太子妃一个女子的画像。”
夏芷歆怔忪,夏芷歆唇角上扬的弧度有点压不住,“啊,哦,这样么。那、那我来画吧,现在就画吗?可能寻到纸笔?”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萧旭尧没忍住眼尾弯了一下。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真容易满足,这么点小事就高兴了。
“孤让人送来。”
两人进了屋。
很快有人送来笔墨纸砚。
夏芷歆落座准备作画,萧旭尧站在一旁帮她研墨。
落了两笔的夏芷歆不自觉抬头看他,见他正垂眸认真研着墨。他人很高大,即便体弱了五年也依旧能从他身上看出武将的影子,然他与寻常五大三粗的武将又不同,他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衣袂翩翩,有一缕发丝随着他低头认真研墨的动作垂落而下,衬得他清冷昳丽的面容多了一抹温柔。
夏芷歆想,普天之下能得太子殿下亲自伺候笔墨的估计也只有她了,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她是不幸的,但她好像也是幸运的。
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人。
不是夏芷歆过分自信,她知道若不是她,今日这样的场合萧旭尧断然不会露面,更不会自降身段当众去与萧旭然几人掰扯那些。他甚至都不会再牵涉进一些是是非非里来,而是偏安一隅安生度日,就像上辈子一样。
不可否认,上辈子太子殿下的下场并不好,但谁又能知那不是他心中所求呢?“落殇”本就是皇室秘药,能将这样的毒拿出来还用在势头正盛的太子殿下身上,这其中会牵涉到怎样令人心惊的阴谋,不用深想夏芷歆也大致能知。
或许从一开始萧旭尧就不打算深入其中,而是将他自己摘出来度过一段悠然自在的时光。直至……东宫那场大火到来。
是因为她,萧旭尧才从他感觉舒适的状态中走出来,是她强硬将他拉出他的舒适区。自此后,他或许就要面对许多他不想面对的事。
后悔吗?
后悔将他拉到了这盘棋中来吗?
夏芷歆想了想,答案是否。
饶是知道萧旭尧可能会因此面对许多他原本不打算面对、甚至可以说是逃避的事,她也不后悔将萧旭尧强拉进来。
至于原因……
除开这样做才有可能改变萧旭尧再有一年便会葬身火海的结局以外,还有她自己的一些私心。
有些东西没有得到便罢了,既然已经握在手里,就很难再放手了。
她真的……一个人太久了。
她知道不能太过依赖旁人,但她当真不想再重蹈上辈子孤立无援的覆辙了。而且她很希望能有一个人给予她绝对的偏爱,以此来证明她其实真的很好,不至于差到被所有人舍弃的地步。
“在想什么,怎迟迟不落笔?”
夏芷歆回神,对他一笑:“我在想,下次我为殿下作一幅画吧。”
萧旭尧研墨的动作一顿。
心旌微动。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他道:“可。”
前世今生加起来,夏芷歆已有许久不曾作画,略有些手生,但出手也是一幅很出众的人物画像。
两人在屋中对弈小坐,等墨迹干透才收拾准备离开。
天色不算早了。
算下来萧旭然等人已经进宫快有三个时辰,应该也快回来了。该看的戏都看过了,夏芷歆并不打算等他们回来。
只是夏芷歆没了看戏的兴致,其他人却不是。
多的是宾客还留在承王府的宴席上没有离开,就为了看后续的戏。
从
小院出来,夏芷歆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与萧旭尧同行,毕竟现下是在别人的府邸,人多眼杂。
只犹豫几息,夏芷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多眼杂便人多眼杂吧,他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最多不过麻烦了些,没必要藏着掖着。
太子殿下何等人物,怎能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然而夏芷歆不犹豫了,萧旭尧反有些犹豫。眼看就要走出小院,萧旭尧突然止住步子看着夏芷歆问:“要分开走吗?”
“……我都可以,看殿下的意愿。”
萧旭尧眼中,夏芷歆此刻的表情很难形容,只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想看到夏芷歆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端让人心疼。
“朝阳,或许是孤表达得不够明确。孤既问了你,自然就是以你的意愿为主。你想要一起走便一起走;你想分开走我们便分开走。决定权不在孤,在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不必有任何顾虑,一切自有孤在。若是连这点可能出现的小麻烦孤都不能解决,还要叫你去忧心去不安,孤也未免太过无能了。”
“孤不能说全天下,但至少在大燕朝,孤能叫你不必委屈自己。别说只是与孤走在一处会传出些许闲话,便是你闯下天大的祸事,孤也能保你安然无虞。”
“凡事有孤在,朝阳,你怕什么。”
夏芷歆站在原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余满心触动。
其实她不怕的,什么谣言什么闲话她都不怕,她若是怕这些,一开始就不会想着去做太子妃了。
她不怕别人传她的谣言说她的闲话,但她怕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因她染上污点。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被人说不好,唯独太子殿下不能。这一点是即便没有与太子殿下有交集的上辈子的她,都坚定的。
“……我不怕,我不怕的。”
“只是太子殿下,你、没关系吗?”
“而今、而今的我身上麻烦太多,一旦与我有牵扯,等待你的将是无尽的麻烦。你、你或许还会因此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传一些不太好的闲话,你、你可是太子殿下,大燕朝上至朝堂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人不敬你,你曾得大燕朝上下无数人拥戴,便是如今你已沉寂五年,但凡提起你也是无人敢不敬服,若……”
“朝阳。”萧旭尧轻叹打断她。
“即便是孤也做不到令人人都满意,真是如你说的一般人人敬孤满意孤,孤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身中无解剧毒的下场了。孤没有你想的那么高不可攀,你在你心里将孤捧得太高了,实则孤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人有的七情六欲,孤都有。”
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就好比现在,孤看着你,心里想的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会想的东西。”
夏芷歆面色微僵。
这……
萧旭尧温柔摸着她的脸,趁着她愣神,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看,孤的私欲也很重,孤比你想的要平凡要庸俗得多。”
“名誉,声望,这些有固然是好,没有也没什么要紧。再说,孤可不觉得与你走在一处了,孤的名誉和声望就会降落。这世上的东西没有孤得不到的,只有孤想不想要。”
这话不止是自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狂妄了。
但这是太子殿下,又很合理。
“朝阳,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你才这么点年纪,任性一些也是可以的。”
任性一些也是可以的。
她上辈子不是没想过去勇诚侯府求助,可得到的几乎都是让她不要太任性,说萧旭谦只有她一个王妃,后院只有她一个人,从不在外拈花惹草,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她既然嫁了人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太过任性;他们甚至会骂她没事找事……
夏芷歆从来没想过还能听到有人与她说她任性一些也是可以的。
“怎么还哭了?”
见她落泪,萧旭尧能大概猜到原因。
怜惜地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将她搂进怀里,“好了,没什么好委屈的,往后想要什么,自有孤给你。”
夏芷歆突然就绷不住了,扑进他怀里双手抱紧他的腰。
没有哭出声,但眼泪越落越多。
无声的哭泣更惹人心疼,萧旭尧更宁愿她能大声哭出来。
她不是经不住事的人,这一点从她六岁便独自从匪徒手中脱身还假装成乞丐躲过匪徒的搜捕抓准时机向他求助便足以看出。
她必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不擅长安慰人,不知该说点什么安慰她,最终也只是将她搂紧一些,抬手轻柔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抚:“好了,不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