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官差警告

“白氏!”卢老大捂着脑袋,顾不得受伤的亲姐姐,跌跌撞撞往回跑。

而卢盎则是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冷戾的瞪了一眼崔六娘她们,握紧拳头,“是你们害死了我娘,咱们走着瞧!”

丢下这话,他就往回走。

然而抱着谢瑜回来的谢云荆不服,将手中从溪边捡来的石头直接朝他腿上砸去。

傻不愣登的臭狗屎,威胁谁呢。

还走着瞧,他谢云荆最擅长事后报仇了,谁怕谁。

“啊!”卢盎被精准砸中,直接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波棱盖都碎了的巨疼让他尖叫一声。

谢瑜咧嘴,拍拍谢云荆的肩膀,“四哥,完美命中!”

什么时候她的扔石头技术才能达到这种水平。

太酷了!

卢盎捂着膝盖爬起来,转头欲瞪谢云荆,却见他一手抱娃,一手掂着一个更大的鹅卵石,眼神晦暗的盯着他。

暗暗记下这仇,卢盎咬牙,拖着疼痛的腿,一瘸一拐的朝远处走去。

谢云逸回头看了一眼卢家所在位置,又看了看地上郑姨娘的尸体,心里一阵烦闷。

马上官差就要过来了,这可怎么解释啊。

他目光移向崔六娘一家,见他们抱团站在一起,个个目光阴森,顿时心生退缩之意。

郑姨娘这个蠢货,杀人就杀人,大喊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吧。

要是她真把崔六娘杀了,他高低还得给她上炷香。

“哎哟,疼死我了!”卢氏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鲜血浸润了她灰扑扑的衣服,一个劲儿的喊疼。

郑姨娘年轻,为了置崔六娘于死地,下手可不轻,一根尖锐的簪子直直戳进她胸口上方,再偏移一点,她估计也会当场丧命。

卢氏此刻懊悔不已,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救救我啊,云逸!”

谢云逸听得心烦,面前不敢表露,眼底掠过一抹嫌弃,“陈氏,你扶祖母回去包扎一下,我去瞧瞧外祖母!”

刚才外祖母仙去,身为人孙,他好歹得过去看一眼。

陈氏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她实在不愿意待这儿看尸体。

谢云逸又指挥道,“孟姨娘,你们将郑姨娘埋了吧。”

“我们?”孟姨娘虽哭着,可让她处理郑姨娘的尸体,难免有些为难。

她们两个弱女子,一没工具,二没力气,怎么处理。

这时。

官差被动静吸引,饭才吃到一半,就丢下碗骂骂咧咧的走过来。

他们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赵明抽出鞭子,怒喝一声,“谁干的?谁干的?”

反了天了,他们现在还敢杀人?

这尸体一看就是被人给杀的,满地都是血,他们未免太无法无天。

“官爷,误会啊。

是她想杀崔氏,结果捅到了我祖母,这才被我祖母误杀的。”

谢云逸这下脱不开身,急对他忙解释道。

赵明一听前因后果,脸色依旧阴沉,直接冲谢云逸身上来了一鞭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惹是生非,你们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杀人偿命,你们说该怎么办?”

不远处传来声声凄惨哭喊,赵明头都大了,又叫李五过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谢云逸疼得跳脚,心中苦不堪言。

这官差头子摆明了就是拐着弯要银子。

他祖母都多少岁了,杀人偿命,难不成让他看着她去送死。

卢氏疼得满头大汗,听见赵明的话,身子都在哆嗦,惊颤碰撞嘴皮,“云逸,救救祖母啊!”

她不想死。

谢云逸手里根本没银子,只得看向陈氏。

陈氏顿时黑了脸。

人又不是她杀的,凭什么要让她掏银子。

磨蹭良久,等到崔六娘一家把水都烧开了,谢云逸才涨红脸,从陈氏手中夺得一张银票,苦笑着递给赵明。

赵明手指一卷,笑容暗暗得意,便不再继续追究,“赶紧把这女人埋了,听见没有。”

“是是,官爷!”谢云逸躬着背,用自己这辈子都不曾展露出来过的低姿态,赔笑的对他应答。

郑姨娘的尸体被谢云逸和其他人抬走,旁边谢云杰依旧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

赵明扫了他一眼,来到崔六娘一家面前,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你们最好给我安分点,要是再惹出什么事儿来,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怎么每次出事儿都跟他们家有关系,他都要被烦死了。

这才出发几天啊,坏事就接连不断的发生,如果再发生什么事儿,耽误进程,别怪他直接拿绳子将她们捆起来。

谢翀想要开口,被崔六娘拦住,她敦厚一笑,“知道了,官爷!”

赵明鼻音一哼,又往卢家走去。

白氏死了,七窍流血。

卢家人哭着,官差看着她尸体都觉得瘆人,赶紧让他们把人埋了。

白氏死于急病,跟谁都没关系,简单处理完她的事儿,官差就返回茶摊,继续吃饭。

谢老四这时才鼻青脸肿的拖着身子从树林里回来,两股战战,身上衣服都快成烂布条了。

黄姨娘和谢云启假装担心的走过去。

谢翀收回视线,看向家里人,“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皆是摇头。

他们坐下,谢翀开始热食物,只是面色有些阴郁。

他在思考官差和谢家的事情,官差盯上他家后,行事就得更加谨慎,至于谢家,得想办法让他的仇人,在流放路上就死于意外才行。

柳萦萦揪着手里的衣角,神情惭愧道,“对不起,娘,大嫂,是我不该激怒卢家那糟老头儿,差点害得你们受伤。”

今天是她太冲动,刚才可把她吓得不轻。

顾明舒温柔一笑,丝毫没将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不怪你,你做的对,要是真让卢家那老头儿把娘拉过去,指不定要给娘泼什么脏水呢。”

崔六娘也点点头,拍拍柳萦萦的手臂,宽慰道,“那姓卢的本就该打,今天还趁此机会印证了我心中的一件事,就算你不动手,娘也会让你爹动手的。”

给他一巴掌都算轻的,等她的药粉制作好,第一个就请他尝尝。

“咳咳……等等……”谢云祁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

他环顾四周,神色紧张。

“大哥呢?”

他们不觉得少了一个人吗?

谢云荆一愣,瞳孔地震。

坏了,他把大哥一个人丢溪边了。

他赶紧起身往溪边跑去,神色惶恐。

对不住啊,大哥,他真不是故意的。

顾明舒急忙跟上,看她这脑子,怎么把自家夫君都给忘了。

崔六娘和谢翀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竟然也把儿子给忘了。

羞愧,羞愧!

谢云霆被扶回来,众人安静了两秒,随后异口同声的对他说道。

“对不起,大哥(老大)(夫君)。”

他们只顾着打架,真把他给忘了。

谢云霆嘴角微微抽搐,被谢云荆扶着坐下,声音急切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听见有人找娘的麻烦,没事了吧?”

他眼睛看不见,溪边又全是树,摸索半天都没走出来,把他急得不行。

“娘没事!”崔六娘略显惭愧道。

也幸好他没事。

众人沉寂了片刻,食物刚好出锅,谢翀便让大家先吃饭。

本来他还想去茶摊给大家叫碗面的,被赵明警告后,他就不愿意往前凑。

将就着吃吧。

他们今天中午的计划被打乱,没来得及商量谢铭的事儿,刚吃完饭,就被叫着赶路。

补觉的其他人被叫醒,脑子昏昏沉沉的站起来,相比起出发时的激动咒骂,他们这会儿已经隐隐有些麻木。

卢家气氛低沉,卢老大像是受到了严重打击,情绪萎靡不振的迈开双腿。

漆黑的指甲缝里满是泥巴,他伤心的埋葬完白氏后,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弄死崔六娘。

梁子已经结下,就不可能再解开。

卢盎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眼神狠辣,“爹,你想好法子给娘报仇了吗?”

刚才他被谢云荆那一石头砸下来,腿骨跟断了似的,现在走路都还疼着呢。

也不知他下了多重的手,他一定会报仇的。

卢老大倒是有办法,可苦于手里没钱。

想要对崔六娘下手,就要先收买那些个官差,有他们相助,就简单多了。

“……需要银子才行。”

他直白的对儿子说道。

卢盎为难,他家被突然抄,手里哪有银子。

“若不然,问姑姑要去?”

卢老大清楚的知道卢氏手里没银子,对她不抱希望,何况她还受了重伤,“她……自身难保……”

“只有看你外甥手里拿的出银子不?”

可谢云逸这个外孙,外强中干,不一定能跟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卢盎目光落在谢云逸背影上,皱起眉头,“找他?”

试试吧,好歹娘也是他的亲祖母。

谢云逸如今对谢家大房,似乎也满怀仇恨。

到了下午时分。

太阳过分炎热,晒得谢瑜脸蛋儿红彤彤,跟猴屁股似的,崔六娘心疼,忙用布巾将她小脸包起来一半,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现在才五月,怎么一下子跟进入伏天似的,这么热。

“娘,我来抱会儿妹妹。”谢云澜从她怀里把谢瑜抱过去。

“三哥,我想下来自己走!”谢瑜举起小手,看着前头平坦的官道,觉得自己应该下来活动活动

谢云澜直接把她的小爪子给摁下去,表情轻松,“不,你不想!”

这两日赶路匆忙,崔六娘她们都不让谢瑜自己走路,生怕她累着。

“咳咳……”谢云祁也晒得不行,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接过柳萦萦递来的水,慢慢喝了两口。

喝完水,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一望无云,湛蓝得像一幅粗制滥造的假画。

按理说,五月初不该这么热才对,往年六月底才跟今天差不多,真是怪了。

希望只是这一天而已。

“夫君,好些了吗?”

柳萦萦关心的声音传来,他收回视线,微微摇头。

“萦萦,你多喝点水,今天太热了。”

“嗯。”柳萦萦倒是没什么感觉,额头上也只有一点薄汗。

在他们后面,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叫着热,个个满头大汗,脸庞通红。

“好热啊!今天咋这么热?”

“热死了,给我喝口水!”

“真热,不行了,走不动了!”

“热死了,这真的是五月的天吗?”

就连坐在马上的官差都有些热得受不了,直接把衣襟给半敞开。

这什么个天气,如此热,今年该不会要干旱吧。

卢氏捂着伤口,要死不活的躺在板车上,一阵一阵虚弱哀嚎。

她虽然活了下来,可伤口没有包扎好,偶尔还在渗血,一动就疼。

谢云章推着车,大汗淋漓,每走一步就跟要命似的。

这还是有人从旁协助的结果,不然他都要撂挑子了。

“哎哟,哎哟!”卢氏叫个不停,周围的人都听得心烦。

谢蕊皱眉,扶着车轴,“母亲,您能不能安静会儿。”

她的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这一路又热又累,她再一叫唤,浑身软的跟棉花一样。

本来没事的人都要被她给叫的有事儿了。

卢氏虚弱的睁开眼,想要啐她一口,可她又躺在板车中间,力气也没啥。

“你个糟心玩意儿,黑心肝的白眼狼,怎么受伤的不是你?

我疼得厉害,叫唤两声怎么了。”

卢氏一骂人,立马就有了气力和精神。

谢蕊表情郁闷,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尊卑,让她不敢顶嘴。

老侯爷望着四周,喉咙干渴,“蕊儿,给我拿点儿水来!”

今天下午怎会如此热?他躺在板车上,就跟要被晒熟的肉干一样。

谢蕊误以为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忙殷勤的将水囊给递过去。

卢氏又躺回板车上,刚要哎哟哎哟,谢老三突然放了个响亮的臭屁,瞬间熏的她闭了嘴!

谢涛捏着鼻子往陈氏身后躲,眼泪都快熏出来了,“呕。”

太臭了!

谢老三蓬头垢面,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让陈氏起疑,他都这副模样了,真的能有什么后手吗?

夜色如水。

好不容易走到天黑,众人都快要累得直不起腰了。

今夜不经过驿站,但也没有露宿荒野。

队伍途经一座村庄,村子里有空置的房屋,官差给了十几文铜板给里正,就住了进去。

可对流放的罪人来说,跟露宿荒野有啥区别,而且他们还只能待在更窄的院子里。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

今日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冷。

坐在院子里的众人裹紧衣服,感觉一瞬间温度就跟入冬了似的。

“好冷啊!”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今晚这么冷。”

“冷死了,什么情况啊!”

本来懒得生火的众人,搓着胳膊,赶紧去墙角扒拉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