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剜眼新娘16
凌宇欢笑起来:“你好像对白家有很大意见啊……其实这和上一任家主的态度有关,他不喜欢纷扰,所以才会一直隐居山上,连带着白家其他后人也隐世。”
他眼神幽深,不急不缓地说:“但是现在上一任家主仙逝,如今的家主并非避世的态度,所以那两兄弟下山也很正常,现世不够太平,妖魔鬼怪横行,白家又岂能置身事外。”
蒋商陆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记得现任白家家主跟你交好吧,好像是叫做白文锦?”
凌宇欢喉间沉沉嗯了一声,眼睛微眯:“我好久没跟他见面了,上一回见还是五年前。”
两人一时无话,只静静地抽着烟。
***
白南烛带着白景天到了白家大宅,白景天一见到院子里的萨摩耶就欢呼着扑了过去,一人一狗在大草坪上追逐打闹。
白南烛摇摇头,不再管这个时不时化身三岁小孩的师弟,径自上了三楼。
他瞧了瞧书房的门,里面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南烛吗?进来吧。”
白南烛推开门走进去,闻到空气里漂浮着乌木沉香的味道,一个造型古朴的小香炉安放在桌面上,袅袅青烟飘散在空气里。
一个头发雪白的男人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卷书,含笑看着来人。
他不仅头发是白色的,就连眉毛和睫毛都是雪白,皮肤也是白,乍一眼看好像冰雪堆砌而成的人。
“家主,我和景天从邑山下来了,如今邑山上的白家族人还有七十余人。”
白文锦点点头:“那些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他们几乎一辈子都隐居邑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下山很正常,不用多加勉强。”
白南烛应了一声好,然后掏出一直揣在怀里的怀表递给白文锦。
“家主,这是凌家家主让我带给你的东西,还让我跟你问声好。”
白文锦接过怀表,手指缓缓摩挲着怀表上的纹路,眼里闪过幽邃的光。
他弯起嘴角:“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
白南烛行了一礼,安静地退了出去。
白文锦静静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中的怀表,脑海中浮现那人戏谑的笑脸。
彼时他们相识时还是十多岁的少年,凌宇欢从小就资质聪颖,是三大家族里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眉宇之间都是意气风发。
而他那时因为受寒毒折磨,总是被白家严密地保护起来,不能像其他同龄人一样自由。
而凌宇欢对他说:“你每天躺在床上不闷吗?想不想出去玩?”
他黯然:“我没办法出去,我身体不允许。”
凌宇欢打了个响指,笑得狡黠:“这有什么难的,我新学了一道咒术,你看!”
他口中念念有词,姜黄符纸一弹,顿时化作璀璨的碎光撒遍他的全身,一股融融暖意瞬间裹挟他全身。
白文锦讶异地眨眨眼,觉得很神奇:“真的不冷了!”
凌宇欢朝他伸出手:“走,我带你出去玩。”
窗棂发出轻响,白文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向窗外,看见一只用朱红鸟喙不断啄着窗棂的鸟儿,羽毛是如水洗一般的翠色。
他打开窗,这只活泼的翠羽小鸟蹦进他的掌心,调皮地用鸟喙啄了啄他的手指,又用头轻轻蹭了蹭,十分灵性。
白文锦笑起来:“小家伙,还真是亲人。”
小翠鸟啁啾几声,然后砰的一下炸开,化作一张小纸片轻飘飘落在他的手心。
寸余的一张纸上是潇洒的钢笔字——怀表喜欢吗?
白文锦失笑,把纸片攥进掌心,再度把目光落在另一只手里的怀表上,目光渐深。
***
七拐八弯的小巷子深处,小诊所的大门紧闭,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胡子花白的老头盯着手术台上的一具身穿红嫁衣的尸体,没戴眼罩的那只眼睛浑浊而阴翳。
那具尸体皮肉干瘦,面庞凹陷,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窟窿。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抓到生魂了……结果被人坏了我的事。”
老头面色阴沉,转身拿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猛地灌入尸体的口中。
一股腥臭的味道冲天而出,老头却仿佛闻不到一样,只是喃喃道:“喝了这么多碗还不够,还得多找几个人来放血。”
等全部灌进去后,老头拿着空碗往房间角落的笼子里走。
角落里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笼子,里面关着几个瘦骨嶙峋的人,只不过一个个面色灰败、神情麻木。
他随手拽出一条胳膊,上面有十多道新旧不一的刀伤,他在细瘦的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然后有粘\/稠暗红的血液流出。
流了半碗后,那人浑身抽搐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歪倒,彻底没了呼吸。
老头并不在意,端着那半碗人血搅了搅,然后放进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碗人血就变成了黑糊糊。
再度灌入尸体口中,很快尸体干瘦的皮肉就渐渐发生变化,由衰老干枯变得年轻红
润,仿佛逆生长一般。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死掉的人从笼子里拖出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往外拖。
在狭窄逼仄的后院里,老头把角落的松土挖开,底下是深深的大坑,累累白骨一具叠一具。
他神情漠然地把那具尸体抛进大坑里,然后再熟练地填上土。
做完一切后,他再度回到屋里。
片刻后,一声轻轻的喵叫声响起。
一只体态优美流畅的奶牛猫从矮墙另一角窜出来,月光下一双猫眼剔透圆润,静静看着方才埋尸的地方。
它湿润粉红的鼻子翕动着,还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
注视片刻后,它甩了甩尾巴,灵巧地跃下墙头,隐没进浓浓夜色里。
只是它溜出巷子口的时候,一阵脚步声远远响起。
一个穿着骑马装的长发女人踏着月色走近,眉眼冷艳,眸光锐利。
奶牛猫与她对视片刻,然后走到她的脚边,绕着她的马靴蹭了蹭,发出喵喵声。
蒋商陆低头看着它,用鞋尖挑了挑猫的下颌,那猫就顺势扒住她的鞋子,然后顺着裤管往上爬,然后跃上她的肩头。
蒋商陆懒懒道:“好了,能找到这人,算你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