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苟且
曲振业走后，蔡新芙没有落泪，她只是怔怔的盯着某处在那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蔡新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开了口：“虞娘子，有劳你还要陪我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我本以为，有外人在，他能收敛些……”
虞晚禾沉默了下，还是慎重道：“蔡夫人，有桩事，我从前没多嘴，是怕你觉得我捕风捉影。但眼下看来，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下，你当个参考。”
蔡新芙有些懵的看了过来，随即她似是想到什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虞娘子性格谨慎，不是那等夸大其词胡言乱语之人。虞娘子只管说，我信你。”
蔡新芙都这般说了，虞晚禾便也直接说了：“敢问蔡夫人，你房中可会燃桃花香？”
蔡新芙一愣，摇头：“我喜欢清冷些的香调，不爱桃花……倒是范莜莜，爱点各类花香甜香。”
虞晚禾点了点头，道：“夫人还记不记得，那日我们一道乘马车去灵秋县。在县丞府门口时，我们曾经跟曲老爷说过几句话。”
蔡新芙心里咯噔一声，似是猜到了虞晚禾要说的事跟曲振业有关。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依旧点了点头：“对，我还记的。”
虞晚禾道：“当时，我在曲老爷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
蔡新芙手倏地一抖。
她不傻，虞晚禾只需这一句，她就立马明白了虞晚禾在暗指什么。
蔡新芙深吸一口气，想替曲振业辩解，他大概只是在临行前去看了下弟弟的遗孀……
但脑子里有个理智的声音响起，不过是去隔壁县，甚至当天就能回，能有什么事，让曲振业这么放下不下弟弟的遗孀，出门前都要去看望？
虞晚禾见蔡新芙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她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我鼻子很是灵敏，那抹桃花香虽说很淡很淡，但考虑到曲老爷一路骑马，味道散的很快的情况下，都还有一缕残留，说明曲老爷在熏有桃花香的环境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蔡新芙闭上眼。
她突然冲了出去，忍不住扶住门框呕吐了起来。
虞晚禾上前，抚着蔡新芙的后背。
蔡新芙吐了好久，才虚弱的直起身子。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低声道：“……经了你这么提醒，先前许多我没放在心上的事，好像都有了答案。”
虞晚禾道：“夫人，那桃花香只是参考。毕竟没有证据。”
吐过之后的蔡新芙脸色苍白，却又十分冷硬。她声音也冷的惊人：“不，其实我一直也有些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曲振业只是怜惜二房一家子孤儿寡母。你这话，倒是当头一棒，让我清醒过来了。”
虞晚禾默然。
“我从前一直不愿多想，为什么二房寄人篱下还那般理直气壮，连我的明澄都敢欺负。她们没有心的么？”蔡新芙浑身都在微微发颤，她神色虽冷硬，但一滴泪还是从眼角滑落，“我明澄有的，曲明祥都有。曲明祥有的，我明澄却未必有！……我一直跟自己说，那是因为曲振业在照顾弟弟的遗孀，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但今儿曲振业知道明澄差点中毒死了，却依旧心心念念的是二房搬出去会受委屈的事……当时我其实心里就隐隐有所预感了。”
蔡新芙冷然一笑，眼泪却从眼中滚落的越发厉害，一颗接着一颗，“她们怎么敢的啊！”
虞晚禾还是默然。
这种事情，其实枕边人很难察觉不到。
尤其是蔡新芙明显对曲振业是有真感情在的，不然，哪里会这般冤大头的养了曲振业弟弟遗孀这么多年！
看曲如玉那通身的气派，是真真的把自己当成是蔡府的小姐了！
更遑论曲明祥了，他敢直接在曲振业面前栽赃陷害蔡明澄，甚至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一个念头从虞晚禾脑子里划过。
曲明祥……她记得，曲明祥是曲振业弟弟的遗腹子。
但曲振业弟弟，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肺痨死的。
肺痨这样的病患，最后几个月的病程，那是很痛苦很痛苦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如何跟二奶奶范莜莜生下健康的曲明祥？
除非……
除非曲振业他弟弟，并非是肺痨而死。
亦或是，曲明祥，根本就不是曲振业他弟弟的儿子！
虞晚禾抿了抿唇。
大概是有了这么个想法，虞晚禾回忆起曲振业跟曲明祥的样子，却越发觉得他们生得有些像了。
虞晚禾欲言又止。
蔡新芙眼下十分倚重虞晚禾，见虞晚禾这般，她白了脸，掐着自己的手：“……虞娘子，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
那桃花香还是有客观事实存在的，但虞晚禾知道，自己是有了怀疑后，才觉得曲振业跟曲明祥越发相像，倒果为因也是有可能的。
她没有提这个，只是道：“……我只是在想，若是二奶奶真的跟曲老爷有不正当关系，那明澄这几次遇险，二奶奶就有动机了。”
蔡新芙被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刚接受
了招赘上门的夫婿，在她眼皮子底下跟他弟妹有了苟且的事实，一时间都顾不上想别的。
但她这会儿被点醒，细细一想，只觉得后背生寒！
蔡明澄就是她的命根子，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她伤心之下，说不得会随着去了。
到那时候，她的整个蔡府，岂不是就会落入那对奸夫淫妇之手？！
蔡新芙越想越是遍体生寒！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歹毒之人？！
蔡新芙牙齿都在发颤：“明澄，我的明澄……”
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她知道蔡明澄在这院子里不会有事，但她眼下迫切的需要看到蔡明澄好好的，她才能停下这排山倒海般的后怕！
虞晚禾扶住蔡新芙，免她跌倒，两人一道快步往钱奶娘昏迷的屋子行去。
蔡明澄就在那儿陪着钱奶娘。
蔡新芙快步进屋，直接冲到钱奶娘床前，狠狠抱住了蔡明澄。
小小的蔡明澄不明白他娘亲为何这般，他被蔡新芙紧紧抱在怀里，紧的都快无法呼吸了。
但他依旧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娘跟奶娘，都全心全意的待他，一定不会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