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本王准备多病几天

“咳咳咳……”

虚弱的几声咳嗽声传出,原本正在低声说话的郭延生和云三都默默低头闭嘴。

辛映雪扔下他们直接绕过屏风:“王爷?”

“现在还难受得厉害?”

盛渊王比辛映雪高出很多,此时也不愿意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着。

长臂揽着垂地的被子胡乱卷在身上,座山雕似的高大,低头看着仰头的辛映雪,神色无辜。

然后一张嘴:“咳咳。”

辛映雪眸子一厉:“确定是没法子了?”

府医没了从前的桀骜,战战兢兢的:“王妃,王爷本就体弱,如下又在隆冬受了寒,这……”

“你也不用留了。”

辛映雪拉住盛渊王肩头敞开的被子一角,用力把人裹严实了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是城主的人,就原路返回城主府。”

“华城主若是有异议让他来王府说话,滚!”

府医原本想挣扎一下,但转念一想昨晚被成群连夜发卖出府的下人,心惊胆战地闭上了嘴,也没用人扔,自己麻溜地就滚了。

辛映雪哄着盛渊王回到床上,伸手触碰到滚烫的额心,气得咬牙:“这府医无用,开的方子怎么都不见效。”

“现在就派人从外头请大夫,务必要找个有真本事的,不可耽误!”

云三赶紧跑着去找大夫了,盛渊王眼帘恹恹地耷拉着,不经意似的抓了一下辛映雪的手腕,一触即分。

嗯,很好。

辛映雪已经不烧了。

面色红润眼里冒光,甭管是冒的凶光还是柔光,起码急得出了一身的汗后,辛映雪肉眼可见的在好了。

盛渊王对此非常满意,合眼靠在床头也不出声。

郭延生为了发卖下人足足忙了一宿没合眼,此时看到满脸悠哉的盛渊王,牙疼似的一龇牙,小声说:“王妃,府上三百二十七人俱已发卖完毕,全都处理好了。”

辛映雪是真的在为盛渊王落水一事大动肝火。

其中也不乏借题发挥的诱因。

反正现在除了她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云三等人,之前在王府内的人全都一刀切了个干干净净。

耳根子是清净了,眼前也消停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另外一个问题:偌大的王府空荡荡的,一夜之间就没什么人了。

辛映雪干脆得很:“府上就几个主子,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多下人伺候。”

“重新采买的事儿交给你去办。”

“除了松风阁外,王府内共有六个院子,这些地方空摆着也没人住,索性就暂时上锁,定期派人洒扫就行,不用安排那么多人。”

郭延生迅速记下,征询道:“那采买的人数减半?”

“要原有的三成就行。”

辛映雪摇头说:“松风阁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用不上那么多看不住的人。”

“重点是护卫。”

辛映雪拿起帕子擦了擦盛渊王额角浸出的汗,冷声道:“我前几日就想说了,有些事儿光是靠着嘴掰扯不清楚,谁的拳头大,对砸下去赢的胜算才大。”

云三带来的人总共三十多个,放在寻常的富户完全够用,但这里是盛渊王府。

这点人连夜间轮值换防守卫都难以完成,更别说出去跟人对轰拳头了。

郭延生一点就透:“那增设护卫人数,交由云三调理?”

“可。”

辛映雪看着盛渊王额角不住冒出的汗,急得心口蚂蚁乱爬,沉沉道:“只有一点,你务必和云三叮嘱清楚。”

“被选入府的人可以本事暂弱,但必须来历干净。”

她深夜闹了一场才把府上的苍蝇臭虫清理干净,绝对不能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郭延生领命而去,偏巧这时墩墩在隔壁闹了起来。

辛映雪把盛渊王从被子里伸出的手塞回去压好,对着穆嬷嬷说:“嬷嬷先照顾着王爷,我去看看墩墩马上回来。”

穆嬷嬷看着辛映雪重振起的精神头,百感交集地扯了扯嘴角:“是,王妃放心吧。”

辛映雪前脚刚匆匆离去,大门一关,穆嬷嬷走到床边小声说:“王爷,再捂着说不定就要烫伤了。”

盛渊王:“……”

盛渊王木着脸看向从小就照顾自己的穆嬷嬷。

穆嬷嬷伸出的手一动不动,苦口婆心:“真的不能再捂着了。”

早前趁着王妃不注意,盛渊王往身上一气儿挂了七八个汤婆子。

为了防止不够热,这位爷还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辛映雪只看到盛渊王额角的汗珠韭菜

似的,一茬接着一茬地往外冒。

但辛映雪哪儿会想得到,这纯粹就是热出来的!

盛渊王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她好了吗?”

穆嬷嬷:“……”

穆嬷嬷长长叹气:“瞧这架势,应当是好得差不多了。”

原来喝药发不出来的汗,着急了是真的管用。

不过除了盛渊王外,谁能想得出这样的损招儿啊?

盛渊王慢吞吞地唔了一声,松开被子任由穆嬷嬷迅速摘下自己身上拴得严严实实的汤婆子。

穆嬷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样剑走偏锋的法子,王爷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用了。”

病中的人本来就忌忧思急躁。

万一闹了这么一场非但没好,反而是急得更厉害了咋整?

盛渊王重新把被子裹回去,忍着翻江倒海似的浑身燥热,懒懒地说:“她又不会再病了。”

病一次差不多得了。

要是再受寒生病……

盛渊王不是很放心的:“嬷嬷要不还是提前把我说的那个棉被袋子做出来吧。”

他还是觉得辛映雪用得上。

穆嬷嬷哑口无言地眨了眨眼,还没想得出接茬的话,就听到卷在被子里的盛渊王低声笑了。

盛渊王语意不明:“嬷嬷,她是真着急了。”

跟自小就忠心于他的人不一样。

辛映雪单纯就是因为他在着急。

这样的新奇感对于盛渊王而言多年难见,一时间竟然还觉得很是新鲜。

穆嬷嬷不知想到什么喉间骤哑,反复吸气后才哑声说:“在王妃眼中,王爷与墩墩大约是同样重要的。”

“所以从今往后,王爷切不可再拿自己的身子儿戏了。”

跟墩墩一样么?

盛渊王掀开被子放出差点能把自己烫熟的热气,失笑道:“那嬷嬷还是过于抬举我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

至于那些可能会惹得辛映雪生气的人……

盛渊王懒懒一笑:“死就死了呗。”

盛渊王府这块地界上亡魂枯骨无数,再多一些又有何妨?

盛渊王没理会穆嬷嬷一言难尽的眼神,躺下去慢悠悠的:“病着挺有意思。”

穆嬷嬷心情复杂:“王爷的意思是?”

盛渊王理直气壮:“本王准备多病几天。”

穆嬷嬷在漫长的沉默中,心说祖宗你病着,谁都有意思不了。

可看着已经安然躺平准备装病的盛渊王,万般话头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王爷准备病多久?”

盛渊王打了个哈欠:“本王心里有数,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