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让你们来东宫的?
求饶、哀嚎声逐渐远去,萧攸澜侧目,看向了南雪音。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抬起手,遮着脸,指缝间漏出几道红痕。
萧攸澜再度蹙眉,刚才他怀疑了她的身份,没有即刻将那二人赶出去,害她挨了这一下。是他的错。
“孤看看?”
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南雪音低首,带着哭腔,“奴婢模样狼狈,不敢污了殿下的眼睛。”
实际上,是她刚才发现人皮面具被打破了,非常小的一块地方,但也绝对不能被萧攸澜看见。
因此,她一直捂着脸没放开。
她有些心虚,好在萧攸澜没有强求,道:“那就回去收拾吧,待会儿孤让人送药膏给你。”
“好。多谢殿下。”
萧攸澜示意玲琅,“陪豆蔻回去。”
玲琅很少和太子说话,这会儿禁不住红着耳朵,应了声“哎”。
回到房中,南雪音把玲琅留在门外,“我爱漂亮,你别进来。”
说完,不等玲琅说什么,便关上了房门。
确保房门落了锁,南雪音在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中浸满泪水的少女脸庞,扯了下嘴角,怪不得以往花怜莺有事没事就爱哭,眼泪是真的有用啊。
她坐了会儿,接着开始修补人皮面具。
晚些时候,飞鸿依照萧攸澜的意思送来了药膏,特意强调,“豆蔻姑娘,这是宫中御医特制的,有舒痕消肿的功效,去年殿下遇刺时伤了胳膊,全靠这药膏,后来胳膊上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南雪音欣然,“替我谢过殿下。”
飞鸿却没着急走,脸上笑容颇有深意,又从袖中拿出一只紫檀刻花长盒,“还有这个,也是殿下说送给姑娘的。”
南雪音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支玉钗,比起今日刚摔坏的那只还要更精致华美。
她的目光落在玉钗上,恰到好处地红了脸颊,“殿下有心了。”
飞鸿笑道:“是呀!这可是咱们东宫独一份呢!殿下还说,让你休息几天,等伤好了再见他,没关系的。”
南雪音再度道谢。
飞鸿走后,玲琅发出赞叹:“殿下对你真好啊。”
南雪音对此不置可否,把木盒放下,淡然问起:“你见到含桃了吗?”
玲琅奇怪,“怎么忽然问这个?”
南雪音没说话,她只是怀疑,今天林家父子上门,是含桃背地里搞的鬼。
玲琅仔细地想了一下,并未隐瞒,“含桃最近和一个叫姜堰的侍从走得很近,我都怀疑他们俩搞上了。”
南雪音略微点头。
待天色暗下,南雪音告诉玲琅她要睡了,等玲琅出去,她吹灭烛灯,揭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面容,又换上深色衣裤,翻出窗去。
在东宫待了这些时日,她将周边都走过一遭,熟悉了一遍。
她身形本就轻盈利落,借着夜色潜行,更是悄无声息。
隔壁房中,含桃不在。
南雪音在东宫打了个转,终于,在西边人迹罕至的侧殿旁,捕捉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是姜堰。
他喘着气,不住叫着:“含桃,好含桃,哥哥疼你。”
又哑着嗓音,说:“叫一声堰哥哥,命都给你。”
南雪音:……
她硬着头皮,才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
下一瞬,她听到了含桃娇柔的嗓音:“堰哥哥。”
南雪音满脸无语,往那边无声无息地走了两步。
草丛中,姜堰对着含桃又亲又抱,猴急地要脱裤子。
含桃却抵住他胸膛,“好哥哥,你答应我的事儿,还作数吗?”
姜堰急得不行,随口就说:“记得!”
含桃耍脾气,“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姜堰压抑着冲动,快速说道:“不就是偷偷放你进太子殿下寝殿,让你和殿下睡一晚嘛!我都记着的——好含桃,快些给哥哥吧!”
含桃放心了,放松手上力道。
姜堰解了裤腰带,又急吼吼地去扯含桃的裙子。
南雪音就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姜堰倒在含桃身上,含桃也吓得不轻,没敢看动手的是谁,一把捂住了脸,“是他强迫我!是他逼我的!”
南雪音一脚踹开姜堰,将含桃翻身,脸朝下压在地上。
含桃身子僵硬,哭道:“我不挣扎,我也不叫,壮士,求求你别杀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住嘴。”
南雪音冷沉开口。
这是女子声线,只是没什么感情,像数九寒天的凛冽风雪。
含桃到底是松了口气。
“我是太子暗卫,有话问你。”南雪音张口就来。
含桃没怀疑,用力点头,“您问!您尽管问!”
南雪音便问:“今日林家父子,是你安排引进来的?”
含桃忙道:“不是我!”
南雪音掐住她的脖子,无情道:“若是隐瞒,我现在就杀了你。”
含桃吓得哭了,“真不是我啊!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林家父子。我是嫉妒豆蔻,我讨厌她,可我只是求姜堰帮我,让我和太子殿下睡一晚,这样我就可以把豆蔻踩在脚底下了!”
南雪音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
“大人,求您信我!今天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求求您,别杀我!我只是想当宠妾啊!”含桃痛哭流涕。
南雪音“嗯”了一声,想了想,警告:“太子殿下对你没意思,少做没脑子的事儿。”
含桃自然是点头答应:“我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
南雪音最后看了她一眼,浑身衣衫鬓发凌乱,为了得宠,自己把自己献给认识没几天的侍从,也是可怜。
转念一想,她不也差不多么,只是被迫献身给了认识没几天的太子。她也可怜。
南雪音皱了下眉头,收回目光,抬腿就走。
攻略太子的任务不容任何闪失,此事与含桃无关,那么就是另有其人。
南雪音离开东宫,原本想按记忆回豆蔻的家。
没走多远,却见街边趴着两个人,一老一少,正是林来喜和林家兴。
父子二人都挨了鞭子,林来喜打得少,还好些,林家兴却已半死不活,整个后背、屁股,斑斑驳驳,都是血迹。
林来喜搂着儿子的身体,哭得喉咙沙哑,还在念叨着,“没良心的贱丫头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亲哥被打啊!林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不孝女……”
抽抽噎噎,又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听他的了,就不来了……”
南雪音眸光一凛,自黑夜中现身。
林来喜被她唬得一跳,“你!你谁啊!”
南雪音抬腿,一脚踩在林家兴的后背。
林来喜心疼大叫:“别踩我儿子啊!”
南雪音面无表情盯着他:“谁让你们来东宫的?老实说,不然,我杀了你儿子。”
林来喜看出这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真是没法子,只好坦白:“那是个年轻人,也没说姓甚名谁,他找过来,说我卖进宫里的女儿被太子看上了,正在宫里享福。他说,我们要是找过去,肯定能要一大笔银子,说不定,还能有个一官半职……”
南雪音问:“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林来喜绞尽脑汁地回想,终于,记起来了,“圆方脸,个子不算高,有点口音,像是莲州那一带的。哦,他右边下巴上有个刀疤。”
南雪音面色遽然冷沉下来。
她知道这是谁了,端王府去年新收的杀手。
不过,萧鸣玉已经把他派了出去,他如今只听命于一个人——
花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