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盐厂租借机器

海报上的群像都比较小,没想到葛女士还真能找出认识的人,她的声音惹来其他听众的注意,没有压低音量,反而夸耀道:“这是我女儿朋友!”

听众们纷纷一笑。

“妈,你小点声啦,别影响到别人。”葛云雀终于挤了过来,她见贴在墙面的海报,整体色调是咖色,头戴花帽的乐队众人拿着各自的乐器,她没忍住上手触碰到那个熟悉的人。

葛女士眉开眼笑道:“是他吧,我就说我眼神还挺好使的,你爸非说我批卷子加深度数了。”她今儿为了来听音乐会,还专门换了身气质典雅的旗袍裙。

“是他。”葛云雀收回手,她隐约猜测过莱勒木来此地的目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是来参加音乐会的,他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孤零零来了,是因为羞于承认自己的梦想吗?

就连昨晚住在她家,他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承认,却还是选择了缄默,依照葛云雀对他的了解,恐怕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检票入场,按照门票上的位置坐下,敏敏赠送的这几张门票位置都挨着前排。

没有播报员,两旁的屏幕上出现了第一场表演的名字《白色的波浪》,是哈萨克族的音乐,她曾经在树下听莱勒木弹奏过。

“什么嘛,这个演奏的人这么年轻,不是听说是个著名演奏家么,这些人真是会偷奸耍滑,尽找些学生来欺骗观众。”

“算了,凑合听吧,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出去。”

身边坐着的听众小声议论,声音还是飘到了葛云雀的耳中。

她不悦的皱眉,开口道:“著名演奏家也是从一开始的小演奏家开始的,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起点,你们不听就出去,别在这儿扫兴。”

许是知道刚才那几句话有些不中听,旁边的听众倒是没有再回嘴,收敛了许多。

台上的演奏家,一眼就看到了坐下台下的少女。

他满眼惊愕,随即下一秒定住神,恢复状态,像是之前演练过千万次,指尖在冬不拉上飞舞,美妙的音符从乐器上跳跃出来,为听众们呈现出一场无与伦比的听觉盛宴。

葛云雀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莱勒木,就像她和敏敏说的那样——“在音乐厅听冬不拉和在草原听冬不拉是不一样的感受。”

中场休息,葛女士有些闷气,想出去喘口气换换新鲜空气,“我陪你。”葛云雀扶着妈妈的手臂,顺着过道走了出去。

外面虽然依旧是在室内,可人少,空气好多了。

葛女士缓和了些,兴致依旧高涨,“刚才那几首曲子可真好听,你今儿说要来听音乐会,怎么不直说是听你朋友演奏的,要不然的话,我和你爸开车过来的时候还能顺道买一束花。”

她问:“那待会儿他演奏完了,是回酒店还是怎么的?要不然接到我们家再住一晚上,昨天开的那瓶酒还没喝完,你爸心里老是痒痒的。”

“不知道。”葛云雀不太确定莱勒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我待会儿问问吧。”

葛女士的话给了她灵感,趁着音乐会还没结束,她赶紧上网搜索附近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束花,让花店老板赶紧做好送过来,待会儿可以送给莱勒木。

散场时间到。

莱勒木拿着冬不拉回到后台,他脸上擦了层薄粉,换上了民族服饰,有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异域风格。

“送给你的。”掀开帘子的葛云雀,手中抱着一大束花,一散场她就向工作人员打听演员们在哪里休息,跟对方说明自己是演奏冬不拉的乐手的朋友后,顺利进来。

莱勒木抽取卸妆纸的手停留在半空,他难为情道:“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跟你说这件事。”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你不必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没有告诉我,就心生愧疚。”后台休息区还有不少演奏乐手,他们有的在擦拭自己的乐器,有的已经在收起乐器盒,见有听众来找人,还好奇地看了一眼。

葛云雀询问他接下来的安排,“我妈非得闹着要请你吃饭,你待会儿有空吗?”

莱勒木没作声,显然在考虑。

“我来吧。”他面前的镜子上的灯光很暗,看不明晰,葛云雀自告奋勇地拿起卸妆棉,沾了卸妆水给他擦拭脸上的脂粉。

她伏下身子,离他那样近。

白日里要和敏敏约会,涂抹了些唇红。

昏暗的灯光下,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的视线被迫交汇,那种若即若离的气息,让莱勒木身子一僵,强装镇定却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

“好了。”他那双水光波动的琥珀眼,难掩深情,抓住葛云雀的手,体温高到有些烫手腕,“不擦了。”

莱勒木松开手,垂下眼眸。

他的肤色很白净,长期在草原被风吹雨淋,是没有保养过的粗糙,却并没有晒黑,看来是天生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边的其他人都已经散了,没有人询问莱勒木是否要一块儿去聚餐,只剩下他和葛云雀两个人。

葛云雀不擅长安慰人,将沾了粉底的卸妆棉揉在手心,抬眼看了他,迟疑着,试探性地将手掌贴在他的脖颈处。

他怔怔地看着她。

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像是最贴心的安抚。

葛云雀小时候曾养过一只猫,小猫不高兴的时候,她就这么安抚它,直到小猫重新开心地玩毛球。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莱勒木的声音有些哑,他将脸轻靠在她的掌心,一点点逼近,慢慢地,慢慢地,直到他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葛云雀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飞快地浅浅地啄了下他的唇边,细如蚊吟,“知道。”

那抹红色逐渐蔓延到了耳根,她往后退来,把化妆桌上的那一大束花塞到他怀里,动作弧度太大,花香扑鼻,花瓣掉了几瓣。

“走吧,我爸妈还在外边等着呢。”

遮掩不住的慌乱。

完了,她本来不打算将心事摆在明面上的,可如今这么一弄,即便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葛云雀从后台出来,一直到父母挽留莱勒木再多住几晚,她的思绪都飘到不知去了何处。

她万分纠结,“他挺忙的,要不然就算了,你们别逼他。”

“我跟你爸请人吃饭,你插什么嘴。”葛女士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去看葛云雀,刚才不还说好了要留客人,怎么这会儿突然倒戈。

先前一直拒绝的莱勒木,反倒同意了,他的行李都放在后台,直接带着一块儿走了。

应付完葛爸葛妈,喝了些酒水的莱勒木,洗漱完毕躺在他们精心准备的床铺,带着皂香的纺织物,让人觉得温馨、放松。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在后台发生的那一幕。

葛云雀主动贴近,她亲吻了他。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莱勒木想不明白,他觉得葛云雀是个草原女子完全不同的存在,她看似性子软,可是能处理很多棘手的事情。

真要算起来,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他不太清楚,她是喜欢他的吗?

国庆节正式放假,葛云雀的父母都不用工作,在家享受一下子女承欢膝下的福气。

在葛家住的这两天,莱勒木发现了,葛云雀和父母相处的模式非常独特,他们不仅仅是家长和子女,更像是朋友。

这里的生活很美好,怪不得初次见到葛云雀的时候,她说她想家了。

那个时候的她,一定特别想念这个温暖的家。

可她留在阿勒屯好几个月的时间,除了那次之外,再也没有提到回家的事情,她为了能够提高村民的收入,想要带给其他人幸福,甘愿牺牲了自己的小家庭幸福。

莱勒木眼中,葛云雀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而他心心念念的阿勒屯,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

“别休息了,你看那田里还有这么多哈密瓜,咱们要不过去帮忙,这都得忙到什么时候去。”徐漫推了推躺在车后座一排休息的小杨,她说话的时候哈欠打个没完没了。

就这么几天时间,她的黑眼圈都更深了,堪比国宝的程度。

小杨翻了个身,佯装没有听见,他都快累成牛马了,下地的时候双臂发酸,上车的时候双腿发软,真是当他的命不是命。

“那你再睡会儿就过来。”徐漫实在是喊不动他,没法子,还是得下地干活。

最初签合同的时候,也没说还得下地干农活啊。

徐漫此刻是欲哭无泪,就算不想干,那也得下地,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哈密瓜都烂在地里。她们忙活了三天了,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起来去村委会集合,再一同开车去瓜田收瓜,只有吃中午饭的时候才能稍微歇一会儿。

太累了,徐漫第二天的时候走路没站稳,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哈密瓜,把瓜踩烂了不说,她自个儿还摔了一跤,脑袋撞到哈密瓜上冒出一个青包。

村委会的几个村委干部都来帮忙,人手还是不够,多亏徐漫在村务治理平台上发了个征集令,又用热情值免费召集了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

努尔夏提村主任的小舅子也来了,他会开车,可以把哈密瓜都运到其他地方的水果商那里。

“要是有自动采收的机器就好了,咱们坐在机器上边,只需要按动按钮,那机器自动采收,还不伤哈密瓜,肯定比咱们挨个采收的效率高多了。”对于徐漫提出的这个假想,其他人都表示赞同,恨不得立即就有科学家发明出这个采收机器,这样瓜农就能够省下很多心力了。

萝珊把一个哈密瓜放在袋子里,缓慢地直起身子,酸爽的滋味顿时涌向四肢百骸,她这腰杆都快挺不直了,没想到只是捡个瓜也这么累人。

她忽然想起园区不是有科技公司入驻,没准儿去问问就能有收获。

“书记……”

萝珊刚开启了话头,就被袁松打断,“我去问了,自动采收机器都是针对比较小的蔬果,比如说苹果、葡萄、蓝莓等,咱们这哈密瓜太大了,没有合适的机器。”

“唉,即便是有,估计借机器费用也要不少。”萝珊继续忙着采收,头都没怎么抬。

袁松帮忙把一大袋子的哈密瓜全部装好,然后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块儿抬出去,放在大货车的下面,自然有其他人来接力。

大家各司其职,按照之前的分工把事情做下去。

不行啊,还有多哈密瓜,要是纯靠人力,这估计还得多花费几周时间才采收的完。刚才萝珊和袁松书记的话被徐漫听在耳朵里,她想起来葛云雀和树夏科技公司的阮舒扬关系似乎很好,要是能找对方帮个忙,没准儿这事就成了。

徐漫心里有了想法,这干活也就变得更加积极,恨不得早点到吃饭时间,她就能去联系一下葛云雀。

她倒是想现在就去找人办事,可没办法,袁松主任发了话,大家都把手机统一归置,省得想东想西干活没劲儿,等到吃饭的时候再解决其他公事。

现在任何事情都没有抢手哈密瓜重要,必须要齐心协力,大家的劲儿都往一处使才能办好事情。

要不现在就去找袁松书记说一声,徐漫才走了没几步,就赶紧回去,她只是有了个想法而已,毕竟树夏科技公司不是葛云雀开的,万一说了也不成事,反倒会让人看笑话。

到底是一个公司的人,她还是给自己和葛云雀留点脸面。

能成就成,实在是解决不了,那只好还是靠人力去解决。

在徐漫主动想法子的时候,村委会的干部也没有闲着,袁松书记在工作群里向其他村的干部求助,甚至还找到了上级领导,向上表达了需求一批自动采收机器过来的想法。

可是机器不便宜,而且大多数都是用来采收苹果的,不一定能适合采收哈密瓜。

这几天急得村委会的几个干部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就连萝珊也上火,额头上冒出一颗红痘痘,回家迟了,丈夫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先前我们村委不是进行农田试点改革,将一部分小田合并成大田,合作的瓜农现在哈密瓜滞留在地里,急需要采收,一旦错过上市季节,哈密瓜的价格会大打折扣不说,最后忙活一年能不能收回成本都不知道。”提到这事儿萝珊就愁得睡不好觉。

她新婚丈夫端来一盆洗脚水,脱了袜子,两人坐在一块儿泡脚。

“现在不是有自动采收的机器人了,想法子借几个,总比你们现在全靠人力采收要好得多。”

“怎么没去借,一来机器不适合采收,二来是借机器太贵了,光是一台机器租借一天就上千块钱的费用,你想想,咱们卖一公斤瓜才两块钱,得卖多少瓜才能回本。”

“仔细算下来确实是不划算。”萝珊丈夫跟着别嘴,他是县里盐厂的管理一员,比萝珊年纪稍大一两岁,读过大学,和她能够说得上话。

萝珊直接躺在床铺上,长长叹口气,“能挽回多少损失就尽量挽回吧,我看是没法子赶在水果合作商约定好的日期前交出瓜了。”

她这几天的辛苦都被丈夫看在眼里,见她发愁,他便想法子,琢磨了半晌,盆里的热水都不烫了。

总算是想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你让你们村书记来我们盐厂里借些机器回去,虽说不能帮忙自动采收,可好歹能帮你们运输一下,省些人工力气,机器能直接把袋装好的哈密瓜一路运送到货车上,你们就负责采收和装纳,轻松得多。”

这倒是个好法子,多少能省点力气。

萝珊挺直身子坐了起来,力气一大,竟然直接把水盆打翻,地上全都是水。

“这个法子好,我这就去找袁书记,不行,还得把努尔夏提主任喊上一块儿,他年纪长,认识的人更多。”

次日一大早,萝珊就把丈夫给出的主意和两位说了,得到了双方一致认可,连忙一同去县里盐厂找人借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