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封印诅咒
封印破碎,禹阳鼎露出本来的样貌。
青铜质地,鼎高约丈许,三足鼎立,足上铸刻着狰狞兽首,双目半合,獠牙锐利。
至阳之气扑面而来,雄浑厚重,满山恶气如老鼠见了猫四散奔逃,但很快又被鼎中散发的气息捕捉。
它漂浮在半空中,硕大的身躯让一切在它面前显得有些渺小。
弗清念从地上起身,站到了禹阳鼎下方,衣袍被风吹的飞扬,几缕发丝飘到脸上,更显气质飘渺霜寒。
北灼言在一旁安静注视,心中暗暗祈祷,祈祷她身上的诅咒能被解除,再也不会因此而痛苦。
禹阳鼎感受到弗清念身上的气息,周身光芒大盛,刺眼的白光将整座山峰吞噬。
北灼言被光线晃的看不清东西,他眯了眯眼睛,却不曾闭眼,依旧紧紧盯着鼎下的人。
白光持续了许久,直到一声清脆嗡鸣后才消失,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青鼎倒扣,巨大虚影将眉眼冰冷的人包裹,金线依旧没有消失,但光芒却极其暗淡,不仔细看并不能让人看清。
被禹阳鼎扣住的弗清念抬手,轻轻点了下虚影,三足青鼎便化作流光没入她的体内。
在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后,她身上的金线也一同隐没下去。
北灼言双眼一亮,连忙凑上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手下的触感柔软纤细,温度不再冰寒刺骨,虽然依旧有些低,但已经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你...你的诅咒,解除了?”
弗清念低头盯着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手,许久未曾体会的滚烫一路烫到心底。
她莫名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抽手,逃避了北灼言的触碰。
北灼言被甩开,手中温软的触感消失,但他并不在意,依旧眼含期待的望着。
弗清念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避开了视线,冷淡回答。
“没有。”
北灼言一愣,眼中的期待黯淡下去,他抿住唇,耷拉着脑袋,气息萎靡。
看起来一副被雨淋湿的小狗模样,极其可怜。
弗清念被他那模样看的一愣一愣的,内心满是狐疑。
明明是她没解开诅咒,怎么这人看起来比她还难过,像是被诅咒的人是他一样。
弗清念没有什么安慰陌生人的习惯,更不喜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但看到他那副模样,居然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那一丝诡异的怜悯促使她开口解释。
"虽然没解开,但它被封印了。"
以后,她可以拥有正常人的体温,不必时时刻刻的被阴寒所侵扰。
在禹阳鼎碎裂之前,诅咒不会再束缚住她。
她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北灼言闻言果然立刻抬头,难过消失不见,金眸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欢喜,唇角都翘起了愉悦的弧度。
是在,替她欢喜。
弗清念被他晃了下神,一时间有些愣住。
她不信这个人,并且时刻怀疑着他的真实目的,连同他的解释也一概不信。
但在这一刻,她想相信他的话。
不为别的,只是他的眼睛足够赤诚纯净。
她无法从中看出任何一丝杂念,似乎他真的只是为她而来。
可,世界上真的会存在着这样一个毫无目的人吗?
不会的。
揽卿便是最好的例子,而代价足够惨烈,她不能也不该犯下同样的错误。
弗清念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慢慢抚平了浮起涟漪的心,收回了片刻的动容。
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了还泡在欣喜中的北灼言。
待北灼言回神,弗清念已经走出去了老远,他连忙跟上去,就发现她正在用剑挖坑。
“你这是在做什么?”北灼言盯着地上有些粗糙的坑洞提问。
弗清念不知是因诅咒被封印后难得开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此刻格外有耐心,她回答了北灼言的问题。
“埋葬他们,立冢。”
方才禹阳鼎面世的那一小会时间,除了将归元山上的生机与灵气抽走,也顺带将被冰封的傀儡尸体中的恶气抽离。
如今她这些死去的同门们再也不用被恶气侮辱遗体,可以获得安宁。
北灼言闻言安静一瞬,他没说话,只是开始默默的帮忙挖起了坑。
迟钝的妖不会高超的手段,唯有一颗足够爱的心,笨拙的一点点靠近,朴素而真挚。
弗清念侧眸看了一眼他,没有制止他的行为,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后才状似漫不经心的收回。
归元山上的尸体很多,哪怕两人灵力护体,也依旧会感到疲倦。
等夜幕降临之后,他们也不过堪堪埋了一半。
北灼言看弗清念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连忙拉住了她。
“你该休息了。”
弗清念顿住了动作,视线扫过那张担忧紧张的脸,默默放下了手。
北灼言隔着衣服握着瘦的有些硌手的腕骨,眼里闪过心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等离开魇障之后,得让她好好吃饭。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北灼言略微俯身凑近,轻声询问。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弗清念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男人眼里满是恳求与期待。
她略微停顿住,没有立刻否决,而是在心中思索他的用意。
就在她思考的这一会,北灼言已经默认为她同意,不等回答牵起她的手腕就走。
弗清念被猝不及防扯了一下,她不自觉的挣扎。
没成功。
“......”
算了......去看看也没什么。
总归他害不到她。
...
漆黑压抑的夜幕下,红衣男人宛若明灯,牵着孤寂清冷的人慢腾腾的走着,带她离开了那座充满回忆与悲情色彩的高山。
弗清念顺从的跟着,视线一直落到手腕上。
那处正源源不断的向她传递着温暖。
她蜷缩了下手指,悄悄拽住垂落在手上的红衣,只是指尖合拢的瞬间,她什么都没碰到。
北灼言没有入世,她依旧碰不到他,连一截衣袖都握不住。
弗清念眼眸暗了暗,平静地松开手。
她的眉眼依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在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她再次默默收紧了手指,握住那截衣袖。
不过这次是虚虚捏着,没有用力,看起来像是真的握住了一般。
视线从上划过,一丁点的愉悦蔓上心头。
弗清念那双隐藏住所有情绪的眼眸终于不经意的弯了弯。
如三月枝头绽放的花蕾,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