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记忆承载着一切,那些刻入灵魂的痛苦也会随着遗忘而消散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要找一个男人?
甚至能把样貌画的那么清楚,一看就是很熟悉。
她和画像上的人认识,并且肯定比认识他更早一点。
他们之前…又发生了些什么故事?
北灼言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地发酸。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还没成功上位,身边还有一个戏子天天在她面前搔首弄姿。
昨天的行动更是以失败告终,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甚至好像还因此被疏远了些。
如今又冒出一个旧相识来,他这上位之路似乎越来越艰难了。
北灼言不爽地捶了下树,叶子便哗啦啦地往下掉,他随意拍了拍衣袖,抬脚向书房走去。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乱七八糟思绪填满了脑海,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少女面前。
弗清念将笔放下,脊背略微后靠到椅背上,对面的人笔直地站着,不悦的情绪显而易见地写在了脸上,没有一丝遮拦。
只是送一个画像而已,怎么回来就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少女慵懒地支着下巴,像是随意询问般开口:
“你怎么了?”
“有人欺负你?”
她虽说是这样问,但却并不觉得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
这人应当不会那么随意地就被人欺负了去,哪怕是失忆的状态。
北灼言闻言,差点没忍住就要质问出声,问她刚刚那个画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不是她…喜欢的人……
但话到了嘴边就卡了壳,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有什么身份去质问她,她是身份尊贵的,主宰他一切的贵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护卫而已。
这种事情不是他可以做的,一次僭越无礼地勾引,似乎已经被她不喜。
北灼言在原地纠结了半天,嘴硬道:“没人欺负我,我没事。”
男人话是这样说,但那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浑身的气息蔫巴巴的,像是许久没有浇水的花。
弗清念盯着看了一会,有些无奈地轻叹。
以往对任何事情她都能轻而易举地看的透彻,但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却总是捉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坐。”
北灼言慢吞吞挪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弗清念看了他一眼,又坐直了身体重新提笔,白净的宣纸上墨笔勾勒,几笔下去就栩栩如生。
房间里只有少女作画时划过纸张的声音。
北灼言低头捏着衣服,心口发闷,他不敢抬头,怕再次看见让他胡思乱想的东西。
没多久,咔哒一声,是笔被放下的声音。
清凉气息夹着墨香靠拢,雪白指尖按着宣纸推了过来。
少女于高处,此刻略微俯身,长发散落搭到他的手臂上。
他侧头看去,只看见了少女微垂的眉眼和浅绯色的唇。
心跳莫名加速,北灼言突然浑身僵硬了起来,昨天也曾亲近过,但此刻却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但好在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只有短短一瞬,递完纸张后便退了回去。
令他心动的气息抽离,那颗狂跳的心脏才被略微按耐下来。
北灼言悄悄看了弗清念一眼,露出的侧脸依旧平静,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继续在作画,连开口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北灼言盯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看向那张被推过来的纸张上。
雪白的纸张上一只圆滚滚的黑球正趴在软垫上,四肢缩在一起,金色眼眸明亮又高傲。
黑球的脖子还挂着一颗纯白铃铛,隐隐有浅淡云浪纹路。
模样很是可爱。
北灼言看着纸张,瞳孔突然一缩,他抬手想要触摸,但又在咫尺处停下。
墨迹还没干透,随意触碰会毁掉这幅让他倍感熟悉的画作。
于是他便摸着轮廓处,细细打量。
一点点的喜悦上涌,直到包裹全身,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金色的眼睛,让他总觉得这画上的生物是…他。
明明是诡异的想法,但他却接受良好。
北灼言欣喜地看着画,刚刚的郁闷在此刻被抛之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他仔细看
了一会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抬头看向认真作画的人。
“这是送我的吗?”
弗清念侧眸看了他一眼,那双金眸直直盯着她,满是期待。
和之前苏醒后被难过哀伤包裹的沉默不同。
生动的表情和显眼的情绪让整个人都生机勃勃了起来。
“嗯。”
“送你。”
北灼言抿唇,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你。”
他的样貌很出众,弗清念一直都知道,不过她对这些并不在意。
但此刻,却被那抹笑晃了一下神。
她侧过头,不再看他,继续作画,只是下笔时脑海里又回荡起那刚刚的画面。
明亮,炽热,眼眸仿若是苍穹最耀眼的太阳,拥有驱散冰寒的温度。
如果他没有被封在暗无天日的塔下,没有经历全族覆灭的痛苦,或许这样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的美好。
弗清念眼眸颤了颤,笔尖落下一滴浓稠的黑墨,将快要完成的画作沾上污渍。
只可惜……
没有如果。
她将毁掉的画团成一团,扔进了废笼里。
再次铺平纸张,耐心地从头开始。
记忆承载着一切,那些刻入灵魂的痛苦也会随着遗忘而消散。
或许对于他来说,失忆倒是一味不错的良药。
但短暂的美梦终会苏醒,待那时,痛苦只会来得更加汹涌澎湃。
“你想恢复记忆吗?”
安静的房屋内,弗清念轻声询问。
北灼言微愣,疑惑地看向她。
少女不知何时放下了笔,正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恢复记忆?”
为什么这样说,他遗忘了什么记忆吗……
“对,你不是这里的作为护卫的北灼言,这不是你真正的身份,你现在只是遗忘了而已。”
“想要恢复吗?”
“记起那段属于你的,真正的记忆。”
北灼言闻言身子突然一颤,他莫名从她那轻飘飘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一丝沉重的意味。
灵魂也因此闷疼。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依旧隐约意识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
他呼吸放缓,压下嗓间的酸涩,轻声询问:
“我真正的记忆,是不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