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筭什么郝焯故的白纸

师宗绎·八·以后为基

“白酒楼”后院,地主缓步其中,常人难辨的黑暗却无从对其造成任何困扰,未知是早已娴悉一切,或是——不在乎?

“最无用的问题,往往即为最正确的答案。”

莫会此语,权纵来至后院一处凉亭,步入其中随手起落,巨大的力道拍在亭内石桌正中,登时石桌下陷一寸,亭外阶下岩板亦同入地,造出二尺四角之穴。

“即使最常见的尘埃……然而方为自初至今无朽不改所在。”

轻轻侧身、负手,权地天面向无光暗中,说道:

“我若是不开口,火奂前辈是打算当做没看见?”

“怎么会呢。”伴着话语传出,凉亭磉石下,似是坐起一人影,慵懒调道:

“看到了背光之密,当然是要收点封口费的。”

哈,权地天敛眉浅笑,从容答道:

“可以,报数啊。”

“嗯呀……开玩笑,玩笑。”靠坐着亭柱的人影轻巧回应道:

“上次光临就知了,你把一座好生生的酒楼打满了窟窿,在外面多开几个也弗算什么。”

“那还真是可惜了!”地天说的语气真挚,直听的还犯着睡意的鸿焕都怀疑自已困糊涂了。

“哦,可惜何处?”于是直接问出。

权地天并指一挥道:“浪费了‘一刀’的机会。”

嗯——虽是语气平冷无波,但其中隐义,似真刃抵喉,使的鸿火奂蓦然精神,直直起身重语以应:

“那不如吾现在后悔,‘宰’上这一刀,还可否!”

“当然,报数啊。”地天简同道。

于心微微思量之后,鸿焕重新背靠石柱,随口说道:

“如此,那就白银‘亿’两,保证再无三者知情。”

“可以。”地天瞬时答复,并在火奂诧异未完之前,接继道:

“恰好这条暗道正通向我的,小小收藏,不如跟上,金银俗物不限,异宝古玩允之。”

信口开河,信汝操之?啍!心生定见,鸿焕重新倒卧在磉下草坪,以嫌麻烦的气态答道:

“玩笑,还是玩笑,我可不想莫名收下不知是封口,还是灭口的‘一刀’;但是说起,我们上次相见,吾的映像中,‘大东家’可是为人谦逊,深得应老赞许,怎么这次单见,却处处如芒?”

哈,权地天笑置之不答。

就如此半刻后,“怎么回事,莫不是真想着灭口!”火奂再道,但身形上隐生三分惊怒。

“如此谈话确实危险。”地天说,“四处目不见光,仅在我之小楼内点有少许灯火,前辈却是甘愿背磉卧草,连凉亭都不入正脸……”

短促之后,“唉!”权地天语出伤感,“未想一次初见,我竟冷落前辈不知,甚是留下多金乖僻、渺无人性的印象,唉;如能有缘弥补一二,重写前辈对我之认识,纵黄金亿两,当在所不惜!”

暂时错愕过后,“哈哈,大东家为人果真趣味。”鸿火奂不再卧草,笑出立身,翻过亭子石靠,落入亭中,但光线稀微仍未清真人。

站定之后,鸿焕面朝地天,语态十足的开口道:

“吾人在此,能否有缘,就看纵大东家的‘黄金’是否真足‘份量’!”

话落未休,就闻:

“哈。”

随后再听:

“哈哈?”

“哈哈哈——”地天三笑转身,数步直踏至亭阶。

“慢着!”火奂含怒开口,但看见权纵并未真的走出亭内,而是停于阶上,是以压下不快,语出质问道:

“怎么,是雌黄妄下后悔了!或是大东家真打算去‘宝库’,取来亿两黄金不成?”

“唰”但见权地天左摊扇,自是宣言道:

“‘亿两黄金’你已接入手中,只看是否收下!”

犹如空口白信,但……“我就听你如何说词。”鸿火奂冷声道:

“请教!”

权地天挥扇转身,从容淡定的反问道:

“未知在前辈认识中,时间与金钱谁更具价值?”

你想要卖弄什么玄虚……鸿焕继续冷言皱眉,说道:

“价值,是有能追求和掌握的事物才有的定义,金钱还好说,可‘时间’之说,既无证,亦无从‘有’,能何有定?”

“哦?这是前辈的看法;那不如一听我之见解。”地天不予鸿焕时间接话,继续述道:

“时间或金钱,万物也好,明其本皆谓统称,是为‘共有’!”

嗯?鸿火奂眉微敛,沉声道:

“你之言确实有趣,但与开头所谈有何关连?更何况,对我有何用处,能抵‘亿两黄金’。”

对此质疑,权地天犹如预尽,笑面应答道:

“纵得黄金

,无非抵与它物,这其中所得,是谓价值,更为‘交易’!”

此句后,鸿火奂冷哼道:

“果真是生意人,开口所谓是交易,闭口所表皆是价,真是……”

鸿焕话未尽,突然打住,既然他止于言,权地天即时道:

“钱虽命生,卖的出命却买不起命,价值只能换到交易,但无法成为交易;一件‘物’,绕个圈子就变成了‘事’,几个‘物’绕一堆‘圈子’不就构成了世界?把‘物’拿开了,‘事’也就不再是了啊……;就如果开始我们互不搭理,便无此后谈话。”

话一段落,权地天指着亭中石凳道:

“就这么站着说话可真累;前辈脸色怎么不好?不如坐下再谈。”

面对权纵的提议,鸿火奂未应转说道:

“你的言谈用字已是犯了法禁。”

“哈啊,前辈以为身在此‘都’,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各方各地的文化渣异、享之不尽的特产边脚料、或是无法无天的抛弃自由?”地天开怀溢乐的说,“在此无人有意这些,实不用龌龊循默,前辈可畅所欲言无妨,因为——这里是为了承认不承认而被献上的,‘世外桃源’!”

平淡无奇的沉默,只有己知思中是何……

“嗯。”鸿火奂随意应声后,随着地天所指坐上了石凳,看着权纵同样落坐,语态平缓道:

“纵大东家说话似总意有所指,既让我畅所能言,为何自己不把话说开明些?”

“意有所指啊。”地天手持白扇微笑道:

“我是有着自信,前辈您能听懂我所言,既能懂之,便无话外意;是最方便解释的话。”

轻微颔首,鸿火奂又言道:

“那若吾听不懂,你会换种说词?是随人应变,或其它种种。”

有心情的话……哈,权地天心口两答道:

“最大的可能,是我会懒得跟你说话,说真的让人‘无法明白’的话戏弄你也有可能。”

火奂即答:“哦,纵东家的回答果真,刷新不断吾对你的认知。”

权地天答之:“一面三刻能识多少,日后误解必也多,许为同事,未知这‘缘’是结还是分啊?”

面对权纵此问,鸿火奂略做迟道:

“‘黄金’入手谁舍反之,得友如纵,亿斤犹轻!”

“如此。”地天挥手拂桌,细风落过,灯酒齐盏,焰耀铜光;

权地天举壶双满,揣杯先敬道:

“前笑空自叹,三欢少十年,论道与君谊,尽饮交莫逆。”

话落即饮,杯净可晒。

原是此意,特意以词为我阶解真是有心了……思及面前一满一空两杯酒,鸿焕亦即端杯捧言道:

“幸得几叨挽,与君忘年谊,寸金难此景,饮尽同莫逆。”

语尽同干,明可见底。

紫铜盏灯火映照下,两清的酒杯前,呈满着两张红润的脸孔。

一者素衣华雅,清秀若云。

一者深装大衍,乌须尊容,此正努力维系着不醒目的笑容观望着前面,手持墨字白扇的小小青年,似隐在斟酌。

大概料定面前的“老先生”在犹疑什么,权地天首先笑道:

“前辈年长,不怪晚生僭先之罪的话,我便唤前辈一声‘老哥’吧。”

“哦可。”见对面果真是识趣人,鸿火奂笑面承应道:

“那老夫吾就称东家为‘纵卿’,可好?”

不过想来,此地城首似乎是其人义兄,那他这样称呼吾……鸿焕想法未定,就再听见清泉吟响,酒香飘逸,权纵已再斟满两杯酒,正抬杯请邀:

“今日虽遭失光之妄,却能得与焕老哥释怀论道之机,真可谓福祸相依。”

“怎敢怎敢,大……纵卿莫怪早前不识之罪才是吾幸啊。”鸿火奂亦即刻接酒答应。

嗯,权地天轻动酒杯,继续劝酒道:

“说起来,权当东道,却没能好生招待老哥,仅有拙酒两杯,寒亭孤盏,且再三杯暖身,随后老哥与我至三楼‘明室’,定要无醉不谈!”

三楼那间奇异的“光室”,如今青苍无日,不知是否还能有奇异之处嗯……随着将已净的酒杯再次放上石桌,鸿焕这又想起最开始看见的“隐秘”,于是斟酌着开口道:

“纵卿身为城首义弟,在城内群龙无首的现下,怕是有许多要事待为;实不用顾虑某,酒宴之事置后无妨。”

“老哥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地天余光微扫,便发现火奂左手食指连续微点了数下石桌台面,是以轻巧回答:

“老哥也说了,吾只是城首的‘义弟’而已,论私事有,于公无职啊!当然,若兄有求,我自是能帮则帮,于刚才便已吩咐楼内可用之才去处理了。

“所以在城内躁乱平息前,只要焕老哥无忙事,你我两人尽可以把酒畅言。”话至一段,地天再次提壶酌酒,斟满两只铜杯,“来,我再敬老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