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利用

许青深吸一口气，略作停顿，转而继续道：“这些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他虽身死，肉体已不在。但魂魄一直被山中的妖魔侵蚀阴气……”

时间悄然流逝着，太阳也缓缓升起。天外的风吹来，花园里为数不多的几棵观景树叶子虽落光了，树枝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吹过亭子，几人的发鬓也随风斜了一斜。祁玉顺手挽了发鬓，但她的目光依旧盯着许青。

许青静静地说着，语气虽然平稳，但他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慢慢地从方明被丢进湖里后不久便被石妖吸食阴气，石妖死后又被无数鼠妖蚕食。后来怨气越发浓重，不久之后或许就会化作冤魂。而他害怕自己化作冤魂后害人，故此一直在等待，期望一个可以帮助他将古玉拿到她面前，需要她的一滴眼泪，然后结束这一切的人。

后来，他等到了许青一行四人，他请求四人帮助他……

然而，随着方明死后，种种不幸经历的展开，以及至死不渝的痴情。聂飞会的眼泪就像是止不住般不停地流出来。当许青说到最后，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许青说完了，他长出一口气，望着哭成泪人的聂飞会，问道：“你终生不嫁，是因为还爱着方明吗？”

聂飞会哭着道：“是的。”

听到这句话，四人心里完全释然了，也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想来，如果方明若是能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一定也会无比欣慰吧？

短暂的寂静过后，许青一指桌上古玉，道：“他说，你只需要将泪水滴在这枚古玉上，他的怨念便会得到化解，一切就都结束了。”

聂飞会忙侧过身，似乎生怕自己的泪水滴到上面。继而她忍住不让自己哭，望着许青问道：“他的魂魄也会从此消失麽？”

许青点点头，道：“是的。而且是不入轮回，永远消失。”

聂飞会激动起来：“不行。”

许青叹道：“他的魂魄已经被妖魔长年累月的严重消耗，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聂飞会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想他连魂魄也……”

话未说完，她似乎也突然发现一切都晚了，她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许青问道：“既然你们彼此相爱，当年你为何不阻止？”

聂飞会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许青。

许青也盯着她。

安静了片刻。

“你知道吗？事实上我很爱他，到现在也爱着他。”

“是吗？可是当年你是可以阻止的。方明也可以不用死。为什么？”

“我，”她欲言又止，眸子逐渐变得空洞，似是回忆起当年的一幕幕。略微停顿后，她幽幽说道：“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时怎么了。或许是当时的我还太年轻。听到他说出真相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反应过来后我又惊又怒，我觉得自己被骗了，他骗我的感情不要紧，但是他还要联合山中大妖设计圈套……”

说到这，她略作停顿，也不再哭了，反而露出微笑。

四人也不插口，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地展颜笑出声来，向几人道：“你们知道吗。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好傻好傻，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事实上他若真要联合山中大妖，就不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祁玉忍不住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这么绝情？”

聂飞会苦涩道：“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妖。当时的我是飞凌门弟子，也是飞凌门门主的女儿，我心里过不了那道坎。”

“只因为他是妖吗？”

“是的。他说自己受到了妖魔威胁，如果不同意 ，妖魔就会杀了我。可那时我很年轻，作为飞凌门弟子，已除妖卫道为己任，怎会贪生怕死，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我当时只是在想这可能又是他们的另一个圈套。”

她的语气变得游离起来：“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事实上我是在故意稳住他，他说外面藏匿了妖魔，让我和他一起装着高高兴兴的回家。我一直照他说的做，回到飞凌门后，我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

让我稳住他，我又回到大厅和他聊天。没过多久，父亲便带着一众高手围住大厅，他没有反抗，甚至还看着我笑。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错了，他或许对我是真心的。但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在他被丢进湖里之前，你还是有机会挽回的？不是吗？”

“是啊，可是我没那么做。我当时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他是妖，妖都该死，不用有怜悯之心，飞凌门弟子就应该杀尽天下的妖。我父亲让人把他绑得结结实实，所有人也都察觉到了他对我的态度，我父亲也看的清清楚楚。之后我父亲告诉我这么做是对的，又让我去欺骗他，让他做我们的棋子，去设计山里的大妖。”

“是啊。你再一次利用你们之间的感情，骗他做了棋子。”

“是的。他被丢进了地牢里，不给他一滴水一口食物。我去找他时，已是三日之后，他浑身上下都是伤。他一看见我，立刻就疲惫地昂着脸对我笑。你们知道当时我有多卑鄙吗？”

她看向四人。四人都是一愣。

“现在想起来，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是的，我扶起他，和他聊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先用真情打动他，之后让他帮忙，从而设计狰兽。他有些犹豫，他说那狰兽很强大，不想我去山中，只要我不去，他就愿意帮忙。我答应了他，他很高兴，一直说着只要你没事就好。”

“后来你也去了山里，不是吗？”

“是的。一切都是在骗他。可是我走出地牢后，心却突然很痛很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很迷茫，也很纠结。之后怎么去的山里，怎么利用他剿杀狰兽，我都有些回忆不清。那段时间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深爱的人竟然是一只妖，又觉得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