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花之凋零4
实验室。
在美梦的远程协助下，一扇充满科技感的金属大门在冷然面前缓缓打开。
看到实验室内的景象，冷然一惊：“美梦...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与平日里冷然去过的那些光亮洁净的实验室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地方。房间虽然很宽敞，但内部没有一丝的光亮，而门边的各种仪器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看起来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另一个彼岸花怎么会待在这种地方？若是真的，她还活着吗？
美梦：“帮你开个灯，现在，进去看看吧。”
顶棚的灯在闪烁了几下后终于亮起，发出昏暗的光，勉强能让人看清通向里面的路了。
这里同样使用了隔绝精神力探查的材料，冷然放轻了脚步，谨慎地踏入其中，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寻找彼岸花的身影。
一个放仪器的架子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紧随而来的是一个沙哑的声音。
“35号...是你吗？”
因为彼岸花的数量很多，按照神使的说法，有99个。每个人都以编号称呼彼此，也算合情合理。
她所说的35号，是刚刚死在外面的那个吗？
冷然没说话，只是悄然靠近了声音的发源地。
“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多久呢....”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架子向两侧移动了起来，露出了隐藏在架子后方的一间小卧室。
一个看上去毫无生气的女子正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胸前则挂着40号的牌子，后脖颈上插着一个管子，连接到一旁装满营养液的罐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40号的眉头皱起：“你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其他人见过你？”
其他人？
冷然回想起了隐藏在废弃工厂中，那一白一红的两株巨大的曼珠沙华。她和赵玉衡曾推测，那株花不仅是所有分身的诞生之初，更拥有着“择选记忆”的功能。
每到一定时间，分身就需要回到主花之中，重新整理记忆后，再次获得新生。但这个时间是多少，以及超过时间后会发生什么，冷然就不得而知了。
很明显，眼前的这个分身并没有亲眼见过她，却共享了其他人的记忆，因此才会感到熟悉。
“算了，这不重要了。”40号仰头望向天花板，缓缓伸出了右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真是一些肮脏的记忆，明明不属于‘我’，却被强加于我。”
冷然蹙眉，眼前的40号，状态似乎不太对。她似乎...很抵触自己的身份？
“彼岸花，你...”
话音未落，40号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不，那不是‘我’！我的名字不是彼岸花，我不要活在她的阴影下！”
这一段话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我...不是她，我不是...”
借助房间内尚能运作的电子设备，美梦的投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真是有趣，在贪嗔的力量下，竟然还会出现举止异常的个体。”美梦走到40号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用不着我们动手，你已经快要死了。”
40号恍若未闻，像失了魂一样，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要以彼岸花的身份活在这里，不见天日。”
美梦看了看一旁的罐子：“你的花期应该早就过了，营养液是没办法阻止躯体崩坏的。为什么不回到你诞生的地方，接受新生？”
“新生？那是毁灭！‘我’会被它直接碾碎，化作养料滋养花茎，而后，它会再创造出一个新的克隆体，向她灌输所有人的记忆！”40号终于有了反应，“那个再次诞生的‘我’，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不，新诞生的40号，虽然拥有记忆，却会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那个人，不再是她了。
40号放下了自己的手，望着美梦的祥纹面具，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慢慢上浮。
“你是美梦？她们所寻找的后路？”她悲哀一笑，“将那飘渺的希望全部押注于你的身上，彼岸花她，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美梦耸肩：“那可真是不幸，毕竟，我从不值得信任。”
冷然的思绪开始活络起来。
40号对她没有印象，却对美梦印象深刻吗？而且，她所说的“后路”又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拍卖会结束后，神使将她和美梦喊去开会。在讨论拍品被盗走的过程时，美梦肯定“保险库的门是从内部打开的”，而门内只有彼岸花和听从于她的改造人部下，这便是有意将“叛徒”的身份贴在彼岸花的身上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35号彼岸花，在面对刃的时候再次出现癫狂的神色，并且拒绝与刃合作。她大概率不是协助刃盗取拍品的那个人。
保险库门确实被开启了，而拥有保险库门权限的人，除了彼岸花和卓棱，就只有...它的创造者，美梦本人了。
冷然的余光看向美梦，心底升起了浓浓的忌惮之意。
虽然不知道彼岸花和美梦达成了什么交易，但很明显，美梦背刺了彼岸花。
而神使这么快就下达了对彼岸花的通缉令...其中，又有美梦的几分功劳呢？
冷然：“两位，时间不早了，聊完了吗？”
美梦让开了一个身位：“虽然我觉得没必要动手了...算了，你随意吧。”
冷然走近了两步，40号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今年应该七岁了吧？”
“花雪？”冷然眸光微闪，“真不幸，花雪也在猎杀名单上。”
40号：“我说的不是花雪，不，叫‘花雪’也没错。”
冷然突然想起了仰光的视频里，那个只出现在谈话里的“花雪”。
什么意思？难不成花雪也和彼岸花一样，有无数的分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判官，你还动不动手？”美梦打断了冷然的思绪，“我们该去下一站了，位于废弃工厂的总基地。”
“去吧，若去的早了，也许还能拯救一条无辜的生命。”40号的眼皮开始下沉，“好困，我想...睡一觉了。”
...无辜的生命？
冷然还未来得及追问，40号的双眼已经缓缓合上，再无生命气息。不过数秒之间，她的身体便如同植物一般枯萎，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干枯而脆弱，如同秋日里凋零的落叶。
最终，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化作了一尊枯萎的雕像。
“花期到了，等待你的，自然只有凋零。”美梦摇了摇头，“宁愿就这样死去，也不愿接受新生吗？身躯，不过只是记忆的载体罢了，新生的究竟是你，还是她，或者她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冷然转头离开：“没什么好看的了，美梦，我们真的该走了。”
一切的答案，都将在废弃工厂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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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废弃工厂外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牵着手走在黑漆漆的树林之中，一个发光精灵球正环绕在她们身侧，为她们照亮的同时，也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正是长高了一点的花雪和更加憔悴的花院长。花雪的怀里依旧抱着那缺了一只耳朵的“兔殿下”，而花院长披着白色斗篷，神情复杂地看向树林深处。
“妈妈，我们还要走多远？这里好黑...”
“就快到了，小雪，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没过多久，两人走进了废弃工厂的内部，53号彼岸花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花雨露，你来得可真慢。”53号倚靠在敞开的大门边上，“快点带她进去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