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大行反贼

西部战线迅速忙碌起来。

整军列队,清点物资。

军队的优劣,士气高低,一遇到事情就会显得特别明显。

闻战则喜在西部战线是不存在的。

都是一群新兵,卖什么命啊?

叶云起还没听到来自前线的抱怨,正翻看自己的面板呢。

【身份:西郎将齐之仁】

【天赋:紫色邀战(你在战场上能够吸引到敌军的仇恨)】

【紫色练兵(其实你也不想的,但你确实很会练兵)】

【紫色统率。】

叶云起看着练兵的天赋有些发愣。

之前不得已而为之的安排,没想到还刚好选对了人。

让一个有练兵天赋的将领在后方嘎嘎暴兵。

多合适啊!

只是这个练兵天赋到底是天生的,还是被逼无奈硬生生练出来的就难以分辨了。

不过,既然能练成天赋来,就说明齐之仁这个人天生就在这方面有天赋!

叶云起想着,等后续了,还是得让齐之仁多去练兵啊,这练兵的天赋,可不能浪费啊。

若是让齐之仁知道,怕不是要叫屈了。

这个嗷嗷欲战的家伙,今后注定是要成为后勤暴兵大将军了。

至于前线?前线那么危险的战场,就不要让孤的暴兵工厂去了。

看完天赋,只听麾下来报。

“启禀将军,本部共有一万士卒,一千低等战马,粮秣皆备。”

听到麾下的禀报,叶云起也是有些愁闷。

一万士卒听着很多,但根据记忆里来说,能带出战线邀战四方的可战之兵恐怕还不足三千。

那七千的新兵,缩在城墙后面防守一二还能用得上。

想带出去?

怕不是未战先怯,一战就崩。

至于一千战马,且不说数量上质量上玩不了骑兵突击的战术。

西部战线和北部东部不同,西部战线面对大行山脉,骑兵是不适合山地作战的。

好在粮秣是齐备的。

当兵吃粮,要是粮草都不够吃,怕不是将军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所以,这一仗要怎么打呢?

叶云起待在帐中,帐中有悬挂着一方简略的地图。

一连三日,叶云起都在这地图上反复推演。

直到第三日。

只听营中一阵喧闹,帐外喊道:“齐将军,秦将军奉旨意来了。”

叶云起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自己现在是西郎将齐之仁。

而秦将军虽然贬职的和自己差不多了,但毕竟是从三安将军级别贬下来的。

按理说,齐之仁会出帐相迎,便起身来到帐外。

帐外的秦将军,仿佛更沧桑了一些。

只是眉宇间的精神尚可,倒是让叶云起松了口气。

那王庭之说的很有道理,人到了年纪,很多时候就靠一口心气撑着。

秦牧原之前的人生,无论是年少时的英勇善战,还是成熟后的善守无过,本质上全靠升官加爵四个字撑着他。

这四个字堪称他的执念,所以当李逆拿着升官加爵的遗旨找到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无力抗拒。

待到叶云起拨乱反正,秦牧原用战争来证明了自己的用处实力,也失去了他的安东将军。

一次的贬职,可能并不会击垮秦牧原。

但明眼人都知道,秦牧原失去了不止是安东将军,还有升官加爵的希望。

新君不会信任他了。

没有君王信任的将领,就像是一个已经宣判死刑的囚徒。

无非是今日死,还是明日死罢了。

“老将军,劳烦老将军前来了。”

叶云起大笑一声,伸出双手抓着秦牧原的手,往帐内引着。

秦牧原呵呵一笑:“既有将令,何有不从?谈何劳烦,尽职而已。”

秦牧原和齐之仁没有太多交集。

所以说得话也是客套而不亲近,很符合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叶云起看的分明,他的精神气虽然没有消散,但明显更降了一级。

毕竟昔日还有升官加爵的执念,如今却只剩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来人,安排洗风宴……”叶云起照例吩咐,话未说完,却被秦牧原拦下了。

“齐将军,不必了,不必了。”秦牧原乐呵呵的说道,“本将军算来,也是西部战线的人,如今奉令支援,何须洗风?”

秦牧原的话,说起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叶云起当时就把他丢在西部战线靠后的位置,为西部战线多加一层保险。

虽然和西郎将没有本质上的隶属关系,但从位置上来说,划分在西部战线一点问题的都没有。

但这不是有没有道理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只要有点由头,都得办一桌宴来。

毕竟这些当官当将军的,吃喝不都是朝廷的?

给谁节省呢?

叶云起咳了一声,想明白秦牧原的精气神之后,也明白了他说这话的缘由。

但求无过嘛!

谁知道这一顿吃喝会不会成为某次弹劾的把柄呢?

会不会被齐之仁拉下什么不清不楚的泥潭呢?

既然明白秦牧原不是给自己脸色看,叶云起自然也不会尴尬,笑道:“老将军说的极有道理,那就直接谈正事吧。”

“好。”秦牧原这才点了点头。

二人走进中军大帐,秦牧原一进大帐,就笑道:“老夫老眼昏花,帐内不够明亮啊。”

叶云起第一反应就说道:“来人掌灯!”

却听秦牧原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来人,把门窗大开吧。”

叶云起也不得不感慨,这秦牧原怎么谨慎到这个地步?

生怕这是什么“密谋”。

所以大开门窗来表示自己的坦荡?

好在叶云起自然没有私事。

作为大王,他要是有什么私事早就一纸调令让本尊亲自说了。

只是觉得秦牧原这般小心翼翼,想来定然是活不久了。

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但求无过的心态,而是小心翼翼过了头,到了担惊受怕的地步。

秦牧原本就心思缜密,要不然也不会防守二十年而无过。

当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到了担惊受怕的地步,他的心神就会更加急剧的消耗。

本来信念就拉了胯,再加上如此内耗,身下垮台也是早晚的事情。

叶云起坐在主位上,心神想着秦牧原的事情,一时竟然愣了神。

秦牧原见齐之仁不说话,自己也不急着开口,而是望着地图细细思量着什么。

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秦牧原,叶云起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世界上总有很多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秦牧原固然先前忠贞有缺,但他守城上的缜密也让叶云起有了一些爱才之心。

今后无论哪边开战,把秦牧原调在二三线上做个防守后手都是不错的。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拯救这个暮气沉沉的老将呢?

叶云起忽然发觉自己迟疑太久,于是长叹一声:“老将军,实不相瞒,如今我正是百般惆怅,故而一时失了神,老将军莫怪。”

秦牧原呵呵一笑:“军前事务繁忙,老夫何尝不知?齐将军善思常思,难怪年纪轻轻便居郎将之位。”

“家族余荫罢了,和秦将军不可一同而语……”叶云起说到这,忽然眼睛一亮。

齐之仁自然是出身齐家,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牧原并无大家族助力,而是出身一个已经没落至极最后仅剩秦父单脉的支脉。

没有家族助力的秦牧原一直以来的心气真的是升官加爵吗?

难道不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大家族差?

难道不是想重整秦家门楣?

一念至此,叶云起忽然有了一些拯救秦将军的眉目

秦将军听到齐之仁的话,依然是客套着说些什么家族有很多人能混出头也是齐将军的本事之类的。

叶云起喊秦将军来又不是客套的,于是开门见山道:“说起正事,本将军近日来收到战报,那大同重镇已被北蛮攻破,北蛮之性难以预测,昔日北部东部两线作战,皆为苦战,本将担忧北蛮或会进攻我西部。本将军年少,疏于战阵,故而上禀大王,请秦将军来阵前相助。”

“好说,好说。”秦牧原淡然一笑,“老夫对北蛮,倒是打过几次仗。能助将军守好西部战线。”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秦牧原的脑海里却是泛起疑惑来。

根据秦牧原的了解,这北蛮人生性欺软怕硬。

昔日在大王的指挥下,大燕在北部战线东部战线两次大败北蛮,想来北蛮人闻大燕之名便会畏惧。

反观大周则不然,北蛮连战连克,定会挥军南下而不停。

加之西部之前多为山地又是贫困之地,北蛮人善骑兵作战,劫掠又是主要目的。

北蛮虽然愚钝,但也不会犯了蠢一样朝西部战线进攻吧?

这齐之仁固然是世家余荫,但能做到西郎将的位置,不会连这些都看不透吧?

难道他是生性如老夫一般,以防万一?

“有了老将军的话,我就放心多了,实不相瞒。”叶云起指了指地图之上,“本将军另有王命在身,此地有人暗中投效大王,本人需接应此人,防守之事,便要托于秦将军了。”

秦牧原却连连摇头道:“西部战线还是将军亲领比较好,不如老夫前去接应对方?”

秦牧原是担心,毕竟执掌一部防线太过于敏感。

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不适合再给燕京的那位添堵。

叶云起看着万般谨慎的秦牧原,也是有些怪异。

太谨慎了。

随后大笑道:“老将军何故退让,本将军善练兵而不善守,还望老将军倾力相助啊!”

“这……”秦牧原正准备找借口推脱。

叶云起又补充道:“我上奏过大王,大王能派你来,这便是王命了。”

秦牧原闻言,才无可奈何的说道:“末将谨遵王命。”

眼见秦牧原接下差事,叶云起便将西部防线的具体情况细细分说。

三千可战之兵,叶云起肯定是要带走的。

所以能分给秦牧原防守前线的,就只有七千新兵。

一千战马,闲做运粮所用。

忙时也能勉强做一做骑兵。

不过新兵加劣马,恐怕只能在城门之前骚扰一二,想要远攻或者追击,那还不如回家早点睡觉。

秦牧原听着叶云起的安排,神情倒是未改。

只是心里有些叫苦。

这手里的兵力是越带越少啊。

这要是防守起来,伤亡过多,也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罪过。

叶云起却是大手一挥:“那就拜托老将军了。”

秦牧原苦笑的应了下来。

随后叶云起带着三千士卒出关而去。

这三千士卒,大多数都是穿皮甲的。

只有五百将领近卫穿着铁甲。

到了关外,叶云起先是寻了一座山谷扎营。

这一座山谷,就在石三居山而守的不远处。

此时的石三,其实已经知道王家会派兵马前来追杀自己。

但内心里并没有当回事。

因为他现在麾下的人马太多了。

多的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而根据他对大行山的了解,那些反贼里能凑出多少人马来追杀自己呢?

大行山反贼占据的地盘太广了。

这意味着四处都需要人马防守。

不管是朝廷的兵马,还是北蛮的兵马,都是大行山反贼的敌人。

然而,当新任大行王的旗帜出现,那如山如海的人马冲出山林,围攻石三的时候。

石三彻底惊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疯了?

这些兵马抽出来,说明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说明大行王已经放弃了大部分的地盘!

石三毕竟只是反贼。

造反之前只是村民罢了。

虽然能蛊惑不少人,套出不少见识。但本质上的思维还是很局限的。

信息也是很落后的。

他根本不知道大同已经沦陷。

而大同沦陷代表着什么,他也想不出来。

大行王不得不放弃东部的地盘。

那是北蛮前进的路线。

或许说,是王家不得不放弃!

但石三就算知道这点,他也想不清楚!

甚至很多有见识的人也想不清楚。

因为那是王家的基本盘。

是王家世世代代的地盘。

谁不知道大行王大行反贼是王家的手笔?

结果放弃王家的地盘?

这种违背了思维惯性的逻辑,唯有叶云起能想明白。

无他,那是来自王庭之的信件所说。

太原王氏,已经彻彻底底的亡了!

他的精锐后代,都已经各自分散。

留在原先地盘的,那叫大行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