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射向北方的箭（三更）
“够了，胡将军。”秦牧原忽然脸色一冷。“我啊，也是战场杀出来的，又不是那些喜欢争来夺去的文臣？做不了这下贱的事。”
“算了，滔天的过错都犯了，何须怕这一次？我这就下军令，许你出征。”
秦牧原大喝一声：“来人，下军令！”
很快，叶云起拿了军令而去。
秦牧原遥遥望着胡秉弦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我这个安东将军，也算是安东将军了吧？将来就算追究于我，也会讲究体面吧？墓碑上也能刻上安东将军四个字吧？”
接下来的几天。
叶云起按照先前约定，帮助秦牧原执掌了东部兵马。
有了叶云起的认可，绝大多数人对秦牧原的排斥之心也都消失了。
叶云起并非和秦牧原争权夺利的。
指挥大兵团打防守，能打出什么东西？
不过都是苦劳而已。
想要立功，就得杀出去！
杀出去这个事情，要多了兵马没用。
一定要来去如风，保持机动性才行。
唯有真正的精锐，才能做这突袭的事情。
叶云起的举措，也得到了自己的副将亲军的认可。
先前他们还不能理解叶云起为什么有了密信在手，却不去威逼秦牧原。
如今却忽然明白，如果秦牧原不稳了，那他们就真的要老老实实地去守城了。
守城哪有冲杀来得痛快？
秦牧原不愧是一个老成之将，二十年无过而守的经历，让他那叫一个熟练啊。
无数指令飞出，条条不紊的命令着上下兵马加强城防，让后勤安排各类物资。
而后，北蛮联军向东部防线挺进的消息传来。
叶云起点齐三千精锐铁骑，一人双马，自小道离开东部独石口长城。
先向西而出，然后折往北方。
北蛮联军连攻东部防线。
但秦牧原不愧是守城之将。
一切举措做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北蛮联军一连数日攻不上去。
联军首领望向南方之时，秦牧原亦在望向北方。
他没有想北蛮联军的事情。
他在想胡秉弦。
胡秉弦只带了三千铁骑，冲击联军的事情，估计是做不了吧？
那他会怎么做呢？
“不该放那小子出去的！”副将心头有些焦躁，“这几日，北蛮都打疯了，也没见那小子在外面牵扯！”
秦牧原皱了皱：“东郎将也是你能这样说的？”
“将军，我……”
“再多言，军法伺候。”
而此时的叶云起呢？
叶云起和麾下已经接连狂奔数日了。
但几乎没有跟任何人发展战斗。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抱歉，这点兵马做不到的！
至于和城里守卫里应外合？那也做不到。
对方联军，几万的兵马，自己这三千固然是精锐，但一旦冲进去，就冲不出来了。
叶云起在模拟小郡主老师的时候，对北蛮的事情有所了解。
北蛮王的统治体制是很松散的。
各个部落有着非常大的自由度。
北蛮王不过是北蛮共主。
所以叶云起想做的，就是要杀到对方的部落里去。
只要对方部落屡遭袭击，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军队从联军中撤回。
但这个举措，所需要的时间就很长。
叶云起光是要奔到对方后方，就花了十天的时间。
等对方被杀的自乱阵脚，再去前线求救，再到前线联军分崩离析，又不知道需要多少时日。
这时，就得看秦牧原了。
只要秦牧原守得住！
身旁副将忽然来了精神，急匆匆的来到叶云起身边，低声道：“胡将军，前面斥候来报！前面有部落，人数不多！”
“终于到了吗？”叶云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杀进去，杀穿他们！不用追求杀多少人，杀完了谁去报信呢？对了，我们的物资也不多了，需要补充一点了。”
“知道了将军！”众人齐齐应道。
已经憋屈好多日子了！
就这么跑啊，跑。
还是知道自己身后老家被围攻的情况下跑！
要不是胡秉弦的威望足够高，怕是大家都会有意见了。
如今胡秉弦的作战计划即将迎来开端，大伙都很兴奋！
“你们听过一句话吗？叫是胡不是霍，是霍躲不过！冲！看看我们是胡是霍！”
叶云起的谐音梗，大伙其实没怎么听明白。
只是觉得自己会成为北蛮的灾祸，顿时在内心兴奋的嗷嗷叫。
为北蛮带来灾祸，听着多带感啊？
虽然兴奋，但大家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只有无形的气势，随着马匹的提速，在不断提升。
甲胄，已经在接连的奔袭中，显得有些灰尘扑扑。
但那些从刀鞘中抽出的长刀，依旧闪烁着寒光。
三千铁骑，如同洪流一般，席卷向牧民部落。
马蹄声，惊的牧民抬起脑袋。
低贱的牧奴还在疑惑：这，是哪一部的兵马？为何在此路过？
但血色，很快让所有人明白。
这不是友军。
而是敌军杀过来了。
部落里的统治者，连忙大声呼唤着守卫，试图组织抵抗。
但守卫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措手不及了！
外部的防线，像纸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攻破。
部落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羊羔一样，露出肥美多汁的腹部。
但在核心区域，已经组建相当一部分的力量。
但这些力量，在三千真正的精锐面前根本不够看！
因为部落里真正的精锐都已经抽调到了前线！
如今不过是一些从老弱病残里面前挑出来的人而已。
很快，核心区域被冲破。
燃烧的毡房，无数牛马羊的尸体，甚至有一个老牧民，在刀枪之下，宁愿抱着自己的牛羊而死，也不去逃命。
但这些，并没有引起叶云起的任何同情和怜悯。
这是文明的相撞，是种族间的生死存亡，这就是战争！
而且，牧民是出了名的人人为兵！
眼下这个抱着羊而同死的老牧民，当年一定南下蛮子里马背上的一员。
叶云起带着兵马，像一支火箭，穿过部落，留下的是闪烁着火光的废墟。
马蹄并未停留，这一支火箭还将射往更深的地方。
只是偶尔，叶云起也在想，如何从根源上解决战争呢？
但，这是一个无解的回答。
直到几千年后，世界依旧燃烧着战火。
“战争从不停息，我只要身后的家园没有战火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