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各方归途
这一句话，传遍了异人界。
可以预见，所谓一绝顶两豪杰，今后或许继续存在，也将变成过去式。
道门出天骄，指的自然是张怀丹，龙虎山双绝顶，还是张怀丹。
其实通过徐四之口知道这些，就连张楚岚都有一些质疑的心思。
丹哥传出天骄之名才过去多久？
又来个更加夸张的绝顶！
是不是炒作？
想要捧杀俺丹哥是吧！
然而方才的画面在眼前浮现，不得不承认，这十个字，没有半点水分在内。
‘都是金光咒，丹哥咋就能修出这么多名堂来？下次见了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他咂了咂嘴，暗色金光闻所未闻，但其中意蕴，即便有屏幕阻隔，也生偌多感受。
赵方旭闭上眼睛：“这次，他们俩师徒，做的太过了。”
张楚岚如梦初醒，放目四顾，周围还有一大片全性的尸体，身前的龚庆也冷冰冰的。
但他没有时间在意这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方旭：“赵董，不知道公司和十佬那边，怎么处置丹哥还……”
赵方旭眼睛大睁：“处置！”
张楚岚汗颜，小声开口，还装模作样的给他扇风：“消消火，赵董您消消火！有话好好说。”
一颗心却直往下沉。
赵董的语气这么差劲，现在的眼里都还有火气喷出来。
全性死了这么多人，也的确叫人头皮发麻。
所以，我丹哥不会被公司还有十佬，安排铁窗泪之类的套餐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会得带点好吃好喝的探望一下。
赵方旭皮笑肉不笑：“呵呵，谁敢处置他啊？他现在可了不得，异人界的小绝顶，大大的扬了名！”
他心里有些未尽的火气，尤其是得知张怀丹还在十佬会谈上乱来，让这股火气越发的高涨。
但火气归火气，他十分明白，先不说人家接不接受处置，一旦处置，味道就变了。
首先这些年他的工作很有可能化为乌有，再者。
处置一个绝顶都不知道要面临多大压力，何况是双绝顶？
是以处置张怀丹这种话，别说提，根本都没人考虑过。
张楚岚微愣，居然没有吗？
心中若有所思，是啊，怎么处置丹哥？
异人界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夸张的存在。
冯宝宝冷不丁来了一手引经据典：“张怀丹是哪吒，你们处置他，他会闹海的……”
赵方旭：“……”
张楚岚讪讪一笑：“宝儿姐不会说话，赵董您不是不知道。”一摊手：“另外我看丹哥未必有什么扬名的心思，都是为了老天师着想。”
以他的城府，又是事后去看，很快就想了个明白，丹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心中安定许多，想来有丹哥的铺垫在前，对师爷的处置不会太严重。
赵方旭怒了：“是！他们师徒情深！做出来这么多事谁去善后？老天师要抓龚庆，可以先和公司透个底，公司会酌情帮忙，异人界的秩序，不是让他们凭借着武力乱来的！”
张楚岚还能说什么，只能赔笑了。
赵方旭胸口起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张楚岚能够看明白的事情，他如何看不明白？
这次显然是老天师吃了秤砣铁了心！
先前他也联系过，怀丹真人终究是选择坚定站在恩师那一边。
从感情上来说，这很正常。后续暴露出自己的力量，让想要处置张之维的所有人投鼠忌器，也确实成功了。
其实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清楚，张怀丹的能耐有多大。
大草原上，远远不是这位怀丹真人的全部。
区别在于，以往是少数几个人知道，现在是整个异人界的人都明白。
张楚岚见此，立马将胸脯拍得砰砰响：“赵董，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丹哥绝不是乱来的人，这次承了公司的清，他肯定心里记挂着。”
赵方旭古怪的瞥了他一眼，张楚岚有一种人格受到强烈侮辱的感觉！
“唉！木已成舟，但愿吧。”
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因为单独的个体妥协、无奈、甚至抱有期待。
世界日新月异，异人的声音相较于古时，早已经微乎其微。
然而神州大地，总有那不可思议的个体，横空出世。
赵方旭由衷的希望，张怀丹能够记住公司做出的种种让步。
毕竟老绝顶已经老了，又有多少光阴？
小绝顶风华正茂，又不知道要镇压几多岁月。
未来数十年内，张怀丹这三个字，是永远绕不过去的坎。
看赵方旭冷静许多，张楚岚小声开口：“那个，赵董，老天师那边？”
赵方旭平静道：“在龙虎山上禁足三月。”
“啊？就这！”张楚岚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就算老天师对他来说还有一层师爷的身份，可犯下这么大事情，只在龙虎山上禁足三月，搞笑的吧！
因为张怀丹的操作，他大概知道老天师不会受到严重的处置，打破脑袋也没想到，就这？
心中狂呼：‘卧槽！丹哥牛逼！’
赵方旭叹了口气：“就这了。”
站在秩序者的角度来说，赵方旭认为，即便废了张之维，都属于从轻处置。
不过……
想到颜面无存，灰溜溜滚出十佬会谈的牧由，这种字眼还是不要再提。
倒不是怕了张怀丹之类的，主要是为了维护秩序。
他算是明白了，真敢废了张之维，好日子就要来啰！
张之维一通乱来，闹出这么大事情，张怀丹要是再来一遍，他们这些董事可以收拾铺盖去向领导谢罪。
而全性的人死都死了，事情也发生了，尽量让影响变小，才是正确的选择。
张楚岚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太过分了！”
赵方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难道真的一点不欢喜？
“你说说，哪里过分了？”
很明显难不倒他，张口就来。
“老天师太过分了，张怀丹也很过分，天师府更是……赵董，您这是什么眼神？别看我和天师府，和张怀丹有关系，但我十分清楚，吃的是谁的饭！哼哼，张怀丹太过分了，老天师也……”
“行了行了。”赵方旭无语：“楚岚，你是公司的人，和老天师、真人也关系匪浅，天生的桥梁，忙完了去问问你师爷，为什么这么干。”
张楚岚一脸觉悟之色：“领导嘱咐，牢记于心！”
……
十佬会谈结束，王蔼和吕慈同行一段路。
高铁上，作为大佬中的大佬，以两家的财力和势力，包下单独一节车厢。
窗外的景色缓缓后退，王蔼拄着手杖看了一会儿，平静的开口：“老吕，你怎么看小绝顶？”
‘道门出天骄，龙虎双绝顶’
这些传言他自然不会陌生，甚至背后有他以王家的力量刻意去推动。
这几天功夫，传遍异人界，也引起大量质疑的声音，没办法，张怀丹太年轻了。
盖世天骄的美誉尚未冷却，又蹦出个小绝顶来，比前者还要夸张太多。
但作为亲自经历过的人，王蔼十分清楚，传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是保守了。
要是让人知道，在挑翻大草原上的全性之前，张怀丹拿下过术字门的门主。
以虚弱之姿做出之后的一切，真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震荡。
吕慈靠着椅背，闭上双眼：“恨不姓吕！”
王蔼并不意外，他清楚吕慈的偏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如想想吧，小绝顶没有回龙虎山，陆瑾带着他去陆家了。”
张怀丹不是第一次拜访陆家，他和陆家后人的关系，在异人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然而这一次，王蔼感受到浓浓忌惮。
在大草原一战之前，正一之龙也好，盖世天骄也好，毕竟是个小辈。
固然有着无限远大的前途，也需要光阴的累积，短时间内算不得什么。
大草原一战之后，那三头六臂的神通之象，深深印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悚然发觉，这位怀丹真人，已然成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关键他才二十出头！
所思及此，王蔼后颈冒出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也许等不到他们这一代人逝去。
有生之年，就能够看到，一尊更在张之维之上的存在镇压世间！
“陆家说不定会成为四家之首，以后我们两家，都得唯陆家马首是瞻，你我二人，见了陆瑾都得鞍前马后。”
吕慈脸上有着淡淡的不屑：“陆瑾，他也配？”
“我知道你一向和陆瑾不对付，但谁叫陆家攀上了小绝顶的高枝。”
吕慈神色微冷。
作为异人界罕见的顶级家族型势力，陆吕王高千年以来，都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当然，明争暗斗少不了。
就像如今，王家和吕家走得近，吕慈又和陆瑾不对付，王蔼和陆瑾也算不上有多少交情。
四家从来没有分出过什么老大老二，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平衡。
可现在陆家和那匪夷所思的小绝顶联系紧密，等他‘君临异人界’之时，陆家岂会分润不到一丝光辉？
届时力压另外三家，成为四家之首，貌似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王蔼装模作样的感慨着：“如果小绝顶和陆家那小女娃的结合能够破灭就好了。”
见吕慈面无表情，他继续道：“陆瑾什么尿性我们这些人还不清楚？要我说，吕家的门风比陆家正多了，以小绝顶的天赋姿容，就是要娶亲，陆家的人哪配得上？应该娶个吕家的姑娘才是！”
这话一说出来，就算明知王蔼是故意的，吕慈仍是不受控制的盘算起来。
原本……
一股怒火勃然升起。
咚咚！
有人进来。
“爹，找到吕良那混账的踪迹了！”
……
张楚岚和冯宝宝离开哪都通总部，坐上徐三的车：“楚岚，这次真是辛苦了，还好有你在，不然真不放心宝儿和那些临时工一起出任务。”
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冯宝宝，似乎清减了些。
张楚岚也有些感慨：“碧游村的任务确实是险死还生，要不是有丹哥压着，我们这些人估计回不来了。”
副驾驶的徐四有些好奇：“真有那么可怕？”
张楚岚心有余悸：“何止是可怕。”
徐三啧啧有声：“说起来，现在的怀丹真人可是风头无两，人称小绝顶，十佬和公司对于老天师的处置，据说本不应该那么轻微，是真人在十佬会谈上大发雷霆，甚至让某一位佬的面子掉到了下水道里。”
张楚岚若有所思，原来还有这一层干系。
也不知道哪位佬那么倒霉，不会是风会长吧？
想到这里，微声道：“丹哥如今，已经能够和佬级的人物硬碰了么？”
徐四龇牙：“真是不敢想象。”
异人界的佬，哪个不是重若千钧？
按照职级架构来说，佬和公司的董事会董事同等。
他们这些大区负责人，在佬级人物面前，低了不止一头。
也不知道谁触了怀丹真人的霉头，真是难以相信如今的真人，佬级人物都压制不住。
徐三还嘱咐道：“楚岚，怀丹真人是你的师叔，以后可得好好走动，免得交情淡了。”
张楚岚头大：“三哥，你这想法未免太市侩了，再者说，我和丹哥是过命的交情！”
丹哥帮了自己多少次，即便心再怎么冷，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在他心里，张怀丹的份量极重，有朝一日，纵然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徐四扭过头：“后续你准备怎么办？”
车子里沉静了一瞬。
“已知宝儿姐的身世和甲申之乱有不可分割的干系。”
他揉了揉眉心，碧游村一行，他还有一件事没有搞明白，就是马仙洪事先为什么要抓走老全性梅金凤？
另外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此人的踪迹。
“我师爷他们那一代人，作为经历过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徐三摇摇头：“你不是说得了冠军，老天师也没有告诉你么？”
事情显而易见，老天师有很大的可能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可他老人家不说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起来，公司也好，十佬也好，如今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下山大肆杀戮全性，引起了偌大风波。
张楚岚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知道的人又不止师爷一个人。”
撬不开张之维的嘴巴，那么是否可以转变一下思路？
……
张之维带着张灵玉回了龙虎山，张怀丹则和陆瑾前往陆家。
列车上。
“谁啊？”
“行，让他过来吧。”
陆瑾放下电话。
“楚岚也要过来，我看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陆瑾放下电话，呵呵一笑。
张怀丹道：“八成是想要询问当年的事情，陆叔可得做好准备。”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是有人想把它挖出来，全性这次，老张之所以发飙，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关系吧？”
张怀丹不置可否。
陆瑾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怀丹，你对当年的事情，难道不感兴趣？”
张怀丹笑道：“说我就听，不说也没关系，又不妨碍修行。”
陆瑾一时无言，短短一句话，是多么豁达的心境。
倘若他能有……
不可能，灭门之仇，怎么可能豁达？
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望着张怀丹平静的面孔，心里难免再生错愕，难怪小小年纪，修为能达到那般不可思议的高度。
陆瑾笑呵呵的说道：“怀丹，带你去陆家，一方面，是玲珑这丫头想你了，另一方面，不如猜猜？”
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一件，明明只过去了几个月功夫，但观感却像是很久。
他也有些想陆玲珑了。
至于后者。
张怀丹瞥了他一眼：“我看陆叔的样子，莫非是想好好考校考校我。”
陆瑾微怔，哑然发笑：“不错，还真被你猜对了！”
和暗戳戳使坏的王蔼、嫉妒到发狂的吕慈不同，他心中不仅惊叹不已，更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怀丹的修为在这个年纪走到那般高度，真的合理吗？
他生怕大草原上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张怀丹也不低调，似笑非笑：“好叫陆叔明白，如今不是什么人都能考校到我的。”
陆瑾微讶，细细端详他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知是不是错觉，竟颇有几分当年张之维的风范。
至于另外几分，则是一种青年张之维也无法比拟的超然之色！
不禁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朝气，陆叔喜欢！”
……
马仙洪被人劫走，但碧游村的上根器可没这个福气。
大部分上根器和村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除了少数几个死硬派。
仇让，是其中之一。
对于张怀丹提过，神机百炼的特殊性，赵方旭十分重视，如果能够拿到这门八奇技，加以研究就好了。
好巧不巧，仇让得到过马仙洪的传授。
审讯室内，公司董事之一黄伯仁沉声道：“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你们不用白费功夫了，我绝不会交出神机百炼。”
仇让状态不佳但目光如铁：“这是教主的东西，只有他才有资格支配，我不过有幸得教主赏赐，但没有任何权利转赠他人。”
“你又何必？我们总有办法把它从你的脑袋里挖出来。”
“别的我不管，我只能决定自己的态度。”
……
“你们拷问过也没用？”
走廊，黄伯仁询问身后的研究员。
“这个仇让，是我见过最强硬的家伙。”
“看来没有马仙洪首肯，他绝不会交出来，倒也是件好事，麻烦的是他压根不跟公司合作的态度。”
聊着聊着，来到一间密室前。
“炉子的事情呢？你们分析的如何？”
进了密室。
“不可置信的技术，但这不是关键。”
研究员走到一个泡着防腐液的玻璃罐前：“黄董你看。”
罐子里装着一连串神似人体内脏的血肉之物。
黄伯仁心中微感骇然：“这！这是什么！我问的是炉子，你给我看这个！”
“这就是炉子的一部分，为数不多的完好部件，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中。”
“这团内脏，和已知的任何生物器官都不符合，更恐怖的是，这东西有完整的经络循环，提供炁它就能存活。”
黄伯仁毛骨悚然：“活的？你说这东西是活的！”
“别怕，长时间断炁，它已经死了。”
“与其说它是一团内脏，不如说它是个完整的生命体，这东西，才是修身炉的关键。”
黄伯仁破口大骂：“他妈的，神机百炼太邪门了！”
他头皮发麻，虽说关系到异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值得惊讶。
可这团内脏，听研究员的解释，难道相当于一种全新的生物？
马仙洪和他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黄董，未必！”
黄伯仁按捺住心中的惊骇：“什么意思！”
“接下来是我们的判断，神机百炼，顾名思义，应该是神机和炼器的结合，修身炉其他的部件，也可以佐证这个观点，唯有这团内脏，绝对超出了神机和炼器的范畴，所以我们认为，单凭神机百炼，造不出修身炉。”
……
某处，别墅。
房间里的曲彤躺在床上，腹部鼓起，如同怀胎六月。
她咬紧牙关，大汗淋漓，皮肤表面，冒出片片红色的炁，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摇曳，好似章鱼的触手。
半晌，一团内脏流了出来。
将之装进一颗布满孔洞的铁球内，走出卧室。
相貌大变的马仙洪在外面的客厅等候着。
“姐姐。”
曲彤面色微有些疲倦，最是双目眼仁赤红如血，被目光注视，他有一种血肉溶解的幻觉。
“仙洪，新的核心，完成了。”
马仙洪接过，通过铁球表面的空洞，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有一点他确信无疑。
没有这个核心，修身炉就是一团死物，发挥不出任何效果。
因为核心的加入，才有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而这个核心，来自于曲彤，换而言之，如果没有曲彤的帮助，他压根就搞不出碧游村那么大的阵仗。
“姐姐，我很好奇，我真不能打开看看么？”
一股子好奇，从迟钝的心里生发出来，那是他天生的素质，除非马仙洪这个人格被抹去，不然用眼无法消灭。
“说了多少遍，这核心不是神机构成，你的技术没有用。”虚弱的曲彤有些不耐烦：“仙洪，你的问题真的越来越多了，不是答应过，永远相信姐姐，永远听姐姐的话么？”
马仙洪直视那双眼睛，身躯竟是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不但有着血肉溶解的幻觉，连灵魂都似被这目光看穿、消融。
“我相信……我听……姐姐的话……”
两人一起往外走：“那就好，你也不用再想着张楚岚和张怀丹的事情了。”
“我……”
曲彤沉声道：“不用再想了，你不用再接触这些人，你有我就够了。”
马仙洪停下脚步，神色呆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