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年间落叶凋谢

第四百章 全军覆没,秦赵会盟台,骁将安守忠之死

东方破晓,天色微亮。

安守忠率领数百骑和两万多兵马星夜赶路,到达峡石县内。

峡石地貌,虽以山道为多,但直通渑池,使道路鲜明。

甚至还能从北、南、中,分三道汇入渑池盆地。

“将军,我们的前方、后方,皆出现唐狗的探马。还有渑池方向战败的流兵汇入我们的队伍,士卒们惶恐不安。”

石帝廷向安守忠说道,一路上他也心惊肉跳。

他知道灵宝狭道很可能已经失守,唐军正在追击他们。

燕军众多步兵,拖累骑兵前行。

安守忠不忍心率数百骑跑路,丢弃所有步兵。

那样和全军覆没没有区别。

“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前进。队伍一定要避开唐军的陌刀。待我们过新安县后,再次建立防线,那里比渑池县容易守卫。”

安守忠何尝不知。

李瑄在战术上的布置,太过巧妙,步步紧逼,无声无息。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将燕军牵着鼻子走。

而且燕军的不得人心,发泄兽欲,是其全面被动的原因之一。

“报……启禀将军,前方大概十五里处,唐军陌刀和强弩堵在通行的陡坡之上。”

就在这时,一骑飞马而来,向安守忠禀告道。

“不可再前,准备绕道。”

安守忠连忙下令。

彼时燕军疲劳,垂头丧气,战意全无,不可能具备和唐军一战的实力,哪怕唐军只有几千人。

“将军,恕我直言,此时已到抉择之时!”

石帝廷目光闪烁,向安守忠拱手道。

“你什么意思?”

安守忠在马上瞪着石帝廷。

“骑兵可利用机动突围回洛阳,事到如今,也只能弃卒保帅。”

石帝廷向安守忠回答道,他也是在为自己谋算。

带着步兵拖油瓶,实难逃跑。

“大胆!麾下将士有七千范阳精兵,难道要把他们舍弃吗?”

安守忠怒喝一声。

范阳兵是大燕的班底,是安禄山最信任的部下。怎能轻易舍弃?

“不要再说了。随陛下起兵以来,得到的荣宠够多了,陛下不计较我的战败,我怎能贪生怕死呢?做不了大燕的臣子,今天就做大燕的鬼魂!”

石帝廷还想说什么都时候,被安守忠喝断。

他意已决,不会轻易放弃麾下步兵。

燕军又调转头,向北部道路而去,准备避开唐军,到达两京古道。

李嗣业和张兴得知叛军的动向后,决定将兵马退回渑池盆地的入口。

同时,挑选精于骑射的士卒去截杀叛军的探马,尽量使大军不再暴露。

哪怕叛军如此,他们的厄运也才刚刚开始。

在太阳初生的时候,李瑄率领五千天策卫铁骑,至燕军后方。

当燕军探马将消息传达给安守忠时,天策卫铁骑距离燕军只有十里不到。

铁骑追击步兵,安守忠除了殊死一战外,只能携带骑兵奔逃。

而燕军显然没有殊死一战的实力。

“唐狗骑兵至,必须组阵,防止冲击。否则步兵十死无生。”

安守忠下发军令。

他心中苦涩,最后的幻想破灭,终究还是难以逃脱。

灵宝狭道失守以后,可以想象将遇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唐军骑兵。

在前有豺狼,后又虎豹的情况下,安守忠只能选择让步兵排兵列阵。

尽可能多的杀伤唐军骑兵。

“将军,形势难以逆转,您必须要离开!回去帮陛下守卫洛阳,帮陛下开辟河北,死在这里,没有任何价值!”

心急火燎的石帝廷再次劝说安守忠。

这是最后的机会,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要不在,军队必乱。”

安守忠心中有些许动摇。

“如今的情势,军队安能不乱?将军是大燕骁将,当留有用之躯,报效国家。”

石帝廷表示,不论主将走不走,军队乱已成定局。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只能喝水干粮果腹。

得知自己逃命后,这样的兵怎能提振士气?

“唉!我逃跑是迫不得已,到阴间后,再为他们当牛做马。”

安守忠叹一口气。

不能堂堂正正战死,使他面容羞愧。

但知道死在这里

没有意义。

“将军英明!”

石帝廷恭维一声后,立刻令士卒开始排兵布阵,警告他们现在合则共生,退则同死。

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战胜唐军。

见主将大纛在,燕军步卒相信石帝廷的鬼话,大盾长矛,勉强布置出一个阵形。

“我军只有数百骑,由将军率领迂回冲击唐军,尔等只要坚持半天,唐军必败无疑。”

军阵布置好后,石帝廷又向步卒忽悠。

但这次士卒将信将疑。

毕竟他们是骗灵宝狭道的守军后离开的。

安守忠脚底抹油跑路很正常。

让几百骑兵去冲击唐军数以万计的铁骑,有些儿戏。

石帝廷也不管步卒相不相信,他骑上马跟随安守忠离开。

安守忠率骑向东奔逃的时候,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他心中有愧。

两万多燕军步卒眼睁睁地看着那飘扬的大纛离开他们的视线。

取而代之的是西面的烟尘。

“轰隆隆……”

铁骑奔驰,仿若黑色的风暴,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那震耳欲聋的蹄声,让大地都为之颤抖。

燕军人心惶惶,有新兵手中兵器被吓得掉落,有的新兵慌忙地引弓,不知所措。

将是兵之胆,连一个将领都不在,没有人发号施令,整支军队就像无头苍蝇一样。

阵形在不知不觉中错乱。

“禀秦王,有一队大概六百余骑的骑兵向东,疑似逃窜!”

靠近战场的时候,唐军停下,传令兵向李瑄禀告。

“那应该是叛军主将!”

“令车光倩和荔非守瑜各率轻骑,游走在北面、南面,防止叛军步卒溃败后乱窜。”

李瑄向后方的两万轻骑下达军令。

既要战,就要漂漂亮亮的,要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

“遵命!”

传令兵领命离去。

“告诉荔非元礼、郝廷玉,让他们的铁骑跟随天策卫冲击燕军阵型!”

李瑄在两里外观看燕军步卒阵形后,再次下达军令。

燕军步卒阵形不整,旗帜混乱,这是一支组合起来的溃兵啊!

李瑄有十成的把握,将其冲破。

在燕军步卒的注视下,天策卫短暂休息,喝水吃干粮补充体力。

没有任何动作,燕军已产生巨大压力。

当远方的马蹄声再次传来后,天策卫上马。

“使用骑兵冲阵战术,裴将军,你先行!”

李瑄下达军令。

“遵命!”

裴璎领命后,率领一千铁骑,全速向燕军阵型冲击而去。

骑士们手持强弓,喝声如雷,气势汹汹。

滚滚马蹄,仿佛踏在叛军的心间,前排叛军虽穿铁甲,但也有在瑟瑟发抖。

三百步。

二百步。

百步。

唐军锃亮的铠甲,人喊马嘶。

越来越近,叛军冷汗直流,喘着粗气。

就在叛军以为要面对唐军冲击的时候,唐军战马突然转道。

从叛军阵形数十步外的边角跨过。

“咻咻咻……”

铁骑弯弓抛射,箭如雨下。

有的叛军没来得及防备,被箭矢插中,惨叫倒地。

裴璎率领骑兵,开始绕着叛军阵形的侧翼,似乎是寻找机会。

叛军还未松口气的时候,又一队上千人的天策铁骑紧随着裴璎身后杀来。

在心理作用下,更显得这队骑兵气势汹汹。

而且这队天策铁骑后方,竟还有一队上千人的天策铁骑,两队相距,不过二百步。

当这队天策铁骑到达的时候,距离叛军更近,几乎只有二三十步,最终还是从叛军的边角擦过。

第三队天策铁骑随之而来。

他们不再拿强弓,手中握得是长枪。

天策铁骑在看情况是否冲阵。

“我不想死!”

一名持矛的燕军承受不住压力,丢下长矛逃跑。

他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他的转身,一处方阵数十人立刻溃散,向队伍中心跑去。

燕军不是铁打的,连日折腾,主将逃亡,加上新兵众多,使他们漏洞百出。

“叛军漏大破绽,猛冲过去。”

天策铁骑的领队中郎将大喝一声。

“呜呜……”

旁边的号手立刻吹响攻阵的号角。

燕军在慌乱之下,弓弩乱射,对唐军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唐军从叛军来不及补上的缺口冲入,速度风驰电掣,气势如排山倒海。

阻挡的步兵,直接被撞飞。

而叛军周围的盾牌,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面面倒塌。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叛军崩溃,加入乱跑的队伍之中。

唐军铁骑飞驰,少有叛军能拿起弓矛抵抗。

唐军士卒用手中寒光凛凛的刀枪,无情刺砍。

叛军的鲜血染红大地,结束罪恶的一生。

前方阵形的崩溃,对其他方位的叛军步卒产生影响,裴璎已经迂回到叛军后方,他看到叛军撕裂的阵形后,认为机不容失,直接突入。

“杀!”

零星的盾牌,被裴璎槊挑,守前的叛军队头脖颈被刺穿。

他出槊如龙,直突直刺,战场上没有一名叛军是裴璎一合之敌。

裴璎率骑冲击,如钢铁怒潮一样的队伍,摧枯拉朽,分裂着叛军步卒的阵形。

趁此时机,一身金甲的李瑄也率铁骑加入战斗之中。

不远处,荔非元礼和郝廷玉各率五千铁骑,两面夹攻而来,这是一举解决战斗的趋势。

李瑄临近之时,已发现叛军必败无疑,只需要将叛军组团的冲散。

哪怕他们逃跑,外围还有两万轻骑在游射他们。

“噗嗤!”

李瑄槊刃如剑,路过两名叛军的时候,轻松划破他们的喉咙。

他身后始终有五百名最精锐的天策铁骑跟随。

他们蒙面持枪,腰间仗剑,以拱卫李瑄为主,而非杀敌为主。

在晨曦之下,李瑄身上的金甲宛如烈日,璀璨夺目,骁勇的姿态,仿佛是战场上的唯一。

“是天策上将!”

叛军见此大惊。

经过上次事件,叛军皆知身披金甲者,为天策上将。

一个战神一样的男子。

也是天下最富才情之人。

范阳起兵之时,桀骜不驯的叛将,还有与李瑄一较长短,争夺天下第一的欲望。

现在多半已经熄灭这种欲望。

李瑄用排兵布阵证明,盛名之下无虚士。

还未经过大战,燕军就已经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李瑄的权利天下无双,却有勇气冲锋陷阵。

不能说这样做是对的,但在人格魅力上,已经完爆安禄山。

即便知道穿金甲者为李瑄,自顾不暇的叛军也无可奈何。

零星有勇气的叛军,挺着矛向李瑄冲来,欲殊死一搏,万一单车变摩托,有可能反败为胜,加封亲王。

但他们的尸体往往挂在李瑄的槊刃之上,被李瑄单臂擎起。

此等神力,将一些新兵吓尿裤子。

连久经沙场的范阳老兵都丧胆以奔逃为主。

李瑄率领骑兵如尖刀冲刺,似一道金色的霹雳一样击碎未溃敌阵。

他的身姿在马背上稳若泰山,手中马槊挥舞,短短时间,已经有数十人倒在他的马槊之下。

冲阵片刻后,李瑄率领五百天策铁骑脱离战场,到达战场的最东面。

他向传令兵吩咐道:“令车光倩、郝廷玉等将互相配合,尽歼敌军,不降者,杀无赦!”

说完,李瑄胯下汗血宝马飞驰,向东奔去。

他要继续追击先前逃跑的六百叛军骑兵。

李嗣业、张兴的陌刀手、神臂弩手不善骑战,不容易拦截。

李瑄向着朝阳而去。

身后的原野,又似残阳如血。

躲开唐军铁骑冲击的燕军,不代表他们能逃出生天。

车光倩、荔非守瑜各率一万骑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叛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

……

渑池。

安守忠、石帝廷骑着战马不要命地狂奔。

终于来到渑池盆地的入口。

为防止被埋伏,安守忠广撒探马。

他得到消息,前方数十里,有众多骑马步兵的运动。

而且还有一批骑射,专门在射杀他们的探马。

现在已经有十几名勇士死于唐军弓矢之下。

“将军,正路难行。渑池平原广大,可从南面迂回。我们只有数百骑,不易惊动唐狗。

石帝廷向安守忠建议道。

唐军的围追堵截,让燕军欲罢不能。

他们想依靠骑兵逃跑,没那么容易。

“只能那样!”

安守忠听信石帝廷。

由于不间断奔跑,他们胯下的战马,在剧烈地喘气。

速度也大不如之前。

逃命状态,安守忠无法停下让战马休息、吃草。

只是路过河池的时候让战马饮水。

安守忠从南面靠山的地方奔行,但在渑池盆地上,根本瞒不过唐军众多探马。

张兴点更轻便的神臂弩手,一人双马,斜后退,堵截安守忠逃脱。

李嗣业用陌刀,组队断安守忠想向北之路。

呈两个弧度,将安守忠麾下属数百骑包围。

南面是山,安守忠的骑兵肯定跨不过去,他又不可能重新退回峡石县。

李嗣业的探马遇到李瑄后,李瑄准确无误地沿路追击。

下午日昳的时候,安守忠和石帝廷最先遇到张兴。

安守忠很机智,不与下马的神臂弩手大战,而是想方设法绕过去。

此时安守忠麾下有数十骑掉队,代表他的骑兵已不具备冲击能力。

而且他麾下只有亲卫百余披铁甲。

无奈之下,张兴只能放弃强弩,让神臂弩手持矛与叛军马战。

凭借马力,张兴很快就堵住安守忠。

两方在渑水前厮杀。

数量的优势,和士卒更精锐,加上战马精力充沛,使一战斗,唐军就对燕军有碾压之势。

张兴还专门留下五百骑,防止安守忠突围。

张兴在马上使长矛,勇力绝伦的他连番挑敌下马。

叛军战马无以为继,甚至还有交战之前,人马俱倒的情况。

“去死!”

石帝廷见安守忠持矛猛攻,已经连斩十余名唐军,不甘示弱地杀向张兴。

他咬了咬牙,虽渴望生,但绝境必要一搏,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贼胡!”

张兴杀死一名燕军后,瞋目横矛,直刺过去。

两人都怀着一击必杀,就看谁更快更强。

“噗嗤!”

双马交错,张兴臂展更长,力量更大,直接捅破石帝廷的盔甲。

而石帝廷的长矛终是未有刺出。

张兴抽出长矛,石帝廷口吐鲜血,从马上跌落。

“将军,速速退走!”

亲卫赶紧提醒安守忠。

虽然安守忠有万夫不当之勇,但燕军士卒越来越少。

唐军还有预备队,手持引好弩箭的强弩堵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冲破。

“可恶!唐狗敢杀我将军,我要报仇!”

安守忠见石帝廷死,想要杀死张兴。

他不听亲卫劝阻,向张兴杀来。

“噗嗤!”

张兴知道安守忠强悍,见其冲来,他用巨力,在马上张开神臂弩,填上弩矢,瞄准扣动扳机。

三十步外,安守忠的战马脖颈中弩箭,当场飚血倒地。

安守忠也从战马上滚落。

“将军……”

十几名亲卫赶紧来掩护安守忠,他们用自己的身子,将安守忠挡在身后。

亲卫长下马,将自己的战马牵给安守忠:“将军,寻找生路。”

安守忠身强体壮,一下没有摔伤,他不再头铁,含泪骑上亲卫长的战马后,掉头向西逃命。

此时,安守忠身后仅仅有数十骑在跟随他。

其他的要么被拖在战场上,要么已经到阴间做鬼。

但张兴没有放过他,令麾下追击安守忠。

很不巧,安守忠又在一块坡地看到李瑄率领五百铁骑向他冲来。

连向西的路也被堵住了。

渑水很浅,只没过马蹄,安守忠只能率残部跨过渑水,向南面山地而行。

“嘎……”

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一群鸟儿尖叫着飞出。

安守忠胯下的战马受惊,再次栽了个跟斗,他又被狠狠地摔了一下。

战马喘着粗气,只是探了探脖颈,无法起身。

“将军,快上马……”

又一名亲卫将自己的战马让给安守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安守忠一代名将,竟沦落至此。”

安守忠没有骑马,他起身悲呼。

他知道即便骑上马,也没有机会逃命了。

他真是该死啊!

早知如此,应该在峡石与麾下步兵共存亡。

看着不远处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天策铁骑,又看到树林旁边一个高约七八丈的土丘,大喝一声:“下马,只携弓箭与本将到土丘上固守。”

数十名燕军纷纷下马,他们解下弓箭,手持兵刃随安守忠登土丘。

土丘上有台阶,并不难爬。

当李瑄率骑将土丘团团围住的时候,安守忠已经爬到土丘顶。

“此何人?竟还想着负隅顽抗。”

李瑄立马于土丘的台阶口,未想过燕军有死战到底的勇士。

看盔甲,应该是叛军的一个将领。

李瑄又看到台阶入口处有一个石碑,他随意一看,心中微微惊讶。

秦赵会盟台!

秦昭襄王和赵惠文王的渑池会盟之地,将相和、完璧归赵的故事,使蔺相如家喻户晓。

“叛军配死在秦赵会盟台上吗?”

李瑄淡淡地说道。

“咻咻咻……”

安守忠见金甲,知是李瑄,令麾下弯弓射箭。

但李瑄前方,亲卫立刻用盾牌挡住。

“退后!”

李瑄下令退出弓箭射程之外。

秦赵会盟台百步外,他从马上取下两石强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噗嗤!”

一名燕军士卒胸口中箭,从土丘上滚下。

虽然土丘上有一个石台,能躲避箭矢,但安守忠麾下四十多人,不可能全躲。

唐军的神臂弩手,也骑马赶到。

李瑄一声令下,他们在百步外开始引弩。

四面八方的强弩射击。

叛军纷纷喋血倒地。

几轮下来,除了安守忠外,活下的叛军寥寥无几。

他们都躲在护栏后,不可能射中。

李瑄下令士卒停止。

除了远处的马蹄声,周围一片寂静,众人都凝望着秦赵会盟台上。

片刻后,安守忠缓缓直腰,从台上站起身,此时没有人向他射箭。

他的身上全是血,眼神绝望,凶狠又悲壮。

“噗嗤!”“噗嗤!”

安守忠看着抱头蹲下的士卒,心一狠,持长矛在台上一阵乱刺,伴随着惨叫,几名叛军悲呼起身。

但他们怎可能躲过骁勇的安守忠?

在不敢置信和惊恐的目光中,这些士卒被自己的将军一一刺死。

他们的身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护栏前。

“我名安守忠,为大燕皇帝义子,李瑄小儿,可敢上来与我一战!”

安守忠站在台上,矛指李瑄。

“你不配!”

“嘣!”

李瑄淡淡一句,也不管安守忠听没听到,直接张弓搭箭,射向安守忠。

“噗嗤!”

眉心中箭的安守忠瞪大眼睛,从秦赵会盟台上跌落下来。

他的双目无法合上。

以秦王之尊,李瑄可以上阵杀敌,但不会这种无意义的挑战。

当初在新丰的时候,安守忠有机会和李瑄一战,但他却选择逃跑。

“秦王天威……”

士卒们举起兵器长喝。

落日的余晖,为秦赵会盟台渡上一层金黄。

光芒也照在李瑄的脸上,犹胜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