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年间落叶凋谢

第三百七十五章 灵宝之战,潼关陷落

四月四日,洛阳。

“朕要让史思明把河北那些太守的脑袋一一砍下来。”

安禄山在上阳宫中大发雷霆。

常山被李光弼攻破,河北有几个郡的太守在兴风作浪。

脾气越来暴躁的安禄山不能忍受后路被断。

建立大燕后,一切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眼睛更加模糊。

潼关无法突破,只能听从严庄的建议,向南面和东南扩张,清理江淮前的钉子,打开南方的门户。

只是安禄山的志气快被磨没了。

加上不久前传来李瑄小儿也叛唐的消息,让安禄山产生回幽州割据固守的念想。

“陛下息怒,那些反复横跳的小人不会成气候……”

安禄山的亲侍李猪儿点头哈腰地跑来劝慰。

“碰!”

谁知李猪儿热脸贴到冷屁股,被安禄山一脚踹倒在地,并怒骂道:“你一个宦官懂什么?”

正常情况下,一个上位者应该善待自己的贴身侍从,但安禄山处置身边的人,全凭自己的心意。

不仅仅是李猪儿,前几天安禄山犯病的时候还打了谋主严庄一顿。

能想象一个皇帝,对手下的大臣谋主拳打脚踢?

严庄效力安禄山二十多年,一直倾尽全力出谋划策。安禄山没有考虑过严庄是否寒心。

更不知华夏先贤有一句话叫“君之视臣如手足,而臣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草芥,而臣视君为仇寇”。

李猪儿在地上打一个滚后,立刻低头退到一边。

“混账,去把严庄叫到上阳宫中。”

不解气的安禄山又对李猪儿骂了一声。

“遵旨……”

李猪儿表面上含笑,内心恨极了安禄山。

他是契丹人,十多岁开始就侍奉安禄山,成为亲兵,为人俊美,非常狡黠聪明。

安禄山嫉妒他的好皮相,亲自持刀将李猪儿阉割,当时胯下鲜血射出数升,李猪儿几度昏厥,又接连痛醒。

快死的时候,安禄山用灰火涂抹在他伤口上,保住一条性命,过好长时间才恢复。

“猪儿”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时候起的,其意不言而喻。随后成为一个宦官,受到安禄山的信任。

安禄山的肚子很大,每次穿衣系带的时候,都要三四个人帮助,其中两人抬起肚子,李猪儿则用头顶起来,然后再系腰。

随着安禄山的日益暴躁,在雄伟的宫殿中难以入眠。

哪怕洛阳有不少李隆基的妃嫔,但依旧没有让安禄山沉浸在温柔乡中。

他心中只有一个人。

每当辗转反侧的时候,安禄山都需要在李猪儿的服侍下入睡。

但李猪儿是一个受气包,就算安禄山将他视为猪狗,也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念想。

“臣叩见陛下!”

不一会儿,严庄战战兢兢地进入上阳宫中,他跪伏在地上,磕头拜道。

生怕礼数有一点不符合安禄山的心意,再遭受殴打。

严庄也悔不当初,怎么会辅佐安禄山这个匹夫。

虽然安禄山已经当皇帝,但若一直是这个脾气,迟早离心离德,不可长久。

历史上,许多皇帝都是后期昏庸的。

哪有开国皇帝几个月不到,就成这样?

早知道李瑄也会谋反,他就去投靠李瑄了。

“潼关久攻不下,河北无法安稳,武令珣有没有攻下南阳诸郡的能力?如果不行,早些计划退守幽州吧!让李瑄小儿与贼唐争胜负,我们再寻求卷土重来的机会。”

安禄山向严庄说道。

他在没发病的时候,还是能忍住听取严庄的意见。

当病痛折磨的不行时,他就会不管不顾。

“陛下,我们现在的兵马数十万,仅仅幽州一地,不足以养兵自重。自古英雄统一天下,非三两年之功而成,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严庄心中无语,既然已经南下,哪还有回头路可言。

特别是他们军中处于优势,两次进攻潼关失败,不过是些许受挫。

即便难以攻下潼关,他们也可以守住陕州,扼制两关古道,将唐王朝堵在关中地区。

等河北肃清,先拿下南阳诸郡,再拿下江淮赋税、人口重地,他们就占据半壁江山。

得中原

者得天下。

严庄一直对自己的规划很有信心,奈何安禄山瞻前顾后,性格出问题。

“陛下现在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切不可半途而废。行百步者半九十,臣相信陛下迟早能统御寰宇,建立煌煌大燕。”

跪在地上的严庄再次拱手说道。

“西面的李瑄小儿,怕是准备已久。他奸诈狡猾,比伪皇李隆基还难对付。朕怀疑河西军、陇右军不能阻挡他,让他先拿下长安。”

安禄山忧心的说道。

李瑄要远征在波斯大食,安禄山还不甚畏惧。

因为李瑄想要调兵回来需要一两年时间,师老兵疲下,肯定不是燕云铁骑的对手。

但李瑄的突然叛变大唐,让安禄山对李瑄的印象改观。

本来李瑄在安禄山心中,是一个光明磊落,颇有手腕,且又骁勇善战的忠臣,现李瑄在安禄山心中黑化,连回忆的笑容都变得邪恶。

他在李隆基、杨玉环面前扮演小丑,搏取欢心。

李瑄在李隆基、杨玉环面前扮演为国为民的忠臣。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谁更技高一筹?

安禄山多次与李瑄接触,即便部下猛将嚷嚷着将李瑄拉下神坛,谋士用眼光短浅的项羽预示其迟早败在垓下,但李瑄的叛乱,使安禄山不认为李瑄是项羽。

他害怕了!

所以比历史上更提前回幽州固守。

“臣也认为李瑄能拿下长安。河西、陇右将领,大都是李瑄一手栽培,他们八成不会反抗李瑄。但只要我军在陕郡设防,凭借易守难攻的地形,完全可以阻碍李瑄进入中原。待我大燕攻略江淮,蓄精兵猛士后,再与李瑄决一死战。”

“至于河北,陛下不需担心,史将军的蔡将军都兼以统帅、勇武,那郭子仪、李光弼都是无名之辈,一定可以大败他们,收复常山。别看现在河北诸郡太守跳得欢快,又搞出会盟。一旦将李光弼和郭子仪的朔方、河东军大败,这些河北郡守会立刻改旗易帜,向陛下磕头赔罪。”

“伪唐虽在南阳聚集兵马,但南方少有灾祸,更无良马。他们聚集起来的,皆是乌合之众,武令珣将军携数万铁骑,他们必败无疑。”

“待南阳之战胜利,陛下可以着手去准备攻略江淮,大事可成!”

严庄向安禄山分析道,一字一句,井井有条。

只是他一直跪着,安禄山没让他平身,心中很不舒服。

“再等等潼关那里传的消息吧,朕现在就想把那些河北小人杀死。以免朕的退路失去。”

安禄山没有因为严庄的话而振奋,还在想着后路。

他害怕黑化的李瑄拿下长安后对付他。

李瑄的赫赫战功是实打实的。

严庄听后非常失望,造反的人,一直想着退路,那怎么能行呢?

更何况还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

身怀纵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才会成就如刘邦、刘秀一样的丰功伟绩。

“回陛下,臣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增加我们的胜算。”

严庄脑子一转,又想出新计策。

“先生起身,快快讲来。”

安禄山这才让严庄起来说话。

“我们可以派遣密使,分别联络回纥、吐蕃,请他们截断河西走廊,这样李瑄就会首尾不得兼顾。”

“李瑄和吐蕃的矛盾自不必多说,吐蕃连死宰相,丧地数千里,失士卒五十万,尺带珠丹亦是长安阶下囚;那回纥可汗磨延啜曾率五万骑兵在白亭海以北阅兵,却遭到李瑄突袭,独以身还。”

“陛下再许诺利诱,他们一定会进攻河西走廊。李瑄的根基是安西北庭,是河中陇右,如果失去这些,他在关中将翻不起风浪。”

“陛下不要担心李瑄叛乱对您不利,这恰恰是您的机会啊!就像高侍郎所言,紫薇帝星的气运在您身上,这是天命所归!”

“陛下短短两个月就进入洛阳的紫薇城,这已经是应验了。”

揉了揉膝盖的严庄再次向安禄山建言献策。

他怕安禄山意志不坚定,又把高尚的“图谶之说”摆出来。

安禄山最信奉这样的话。

“先生妙计,就由先生安排了。”

安禄山听后大喜,对严庄说道:“现宰相让达奚珣当,是不得已而为之。先生迟早是首席宰相。”

严庄的言语非常有说服力,让安

禄山觉得李瑄的敌人众多,想成功并不容易。

天子之位,舍我其谁!

“臣谢陛下!”

严庄装作喜悦的拱手一礼。

他已经看透安禄山喜怒无常的本质,他帮助安禄山,是想维护他辛辛苦苦谋划来的江山社稷。

此时,严庄已经筹划接近安庆绪,暗地里和安庆绪称兄道弟。

“启奏陛下,陕郡崔将军上奏表文,请您过目!”

在严庄与安禄山策谈天下的时候,李猪儿携奏书小心翼翼地趋步于大殿之上,低头将其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接过奏书,顿时端坐。

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安禄山观看奏书的表情、动作,与李隆基别无二致。

他在模仿李隆基。

在心底认为,皇帝就该这样威严。

“哈哈……哥舒翰这老狗竟然率领十几万兵马出潼关至灵宝。果然是上苍在助我。”

“禁军弱小,新军更差,怎敌我燕云铁骑和塞外虎狼?”

安禄山合起奏折大笑,想退回燕云的心思,已然不再。他又做起一统天下的白日梦。

“恭贺陛下,凭崔将军的睿智,一定可以大胜!我们拿下潼关,将更容易扼制李瑄东进。”

严庄向安禄山恭喜道。

“传诏崔将军,今后每日都要向我禀告军情!”

安禄山在等待崔乾佑为他传来好消息。

“天命在我!都说成败论英雄。哪怕李瑄有再大的功绩,也会因为反叛而身败名裂,连忠臣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由于安禄山心中一直嫉妒李瑄,现在有种扬眉吐气,胜券在握的感觉,自然要狠狠地贬低。

当年,他和李瑄一样受李隆基宠信,是竞争对手。但李瑄是大诗人,盛唐第一填词者,又位至宰辅,一切赞美都在李瑄身上。

他与李瑄一起参加宴会,他是杨贵妃的干儿子,但玉环娘子的眼神,总是迷离在李瑄身上,让安禄山气恼。

更戏剧话的是两人在同一年谋反……

安禄山一直以为李瑄谋反是巧合。

“陛下圣明!”

严庄微微一笑。

他认定李瑄各方各面强安禄山众多。

但李瑄没有他严庄辅佐!

……

灵宝。

这个天宝元年,刚因为太上老君改名的县,现正经历一场旷世大战。

受制于地形,战斗一开始,哥舒翰就输在情报上。

在不足潼关二十里的地方,哥舒翰顺河乘船,观察地形。

并为军队寻找路线。

看来看去,也只有一条道可以通过。

“两京古道,不只是潼关啊!”

哥舒翰感叹道。

有许多处地方,都不利于大军前进。

心里有底后,哥舒翰回到营寨中深思。

一天后,上万名叛军步兵,出现在灵宝东的原野上。

哥舒翰开始布置步兵、骑兵,准备进攻这一万名叛军士卒。

“大帅,叛军士卒不会只有这么少,恐有诈!”

判官田良丘向哥舒翰提醒道。

“有什么办法呢?两天内我如果不出兵,冯神威会将我杀死,他携带着尚方斩马剑,我只能寄托于士卒的意志能战胜敌人。”

哥舒翰无奈地说道,他有自知之明。又怎会看不出区区一万士卒,是在诱敌深入。

他退一步,墨迹一天,都会有杀身之祸。

“天水王造反,却牵连了大帅。否则不会这也被动!”

田良丘为哥舒翰感到悲伤。

“我只是后悔没有听你们的话,去长安杀死杨国忠。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过我相信杨国忠会遭到报应。”

哥舒翰不后悔跟随李帅。

他也清楚凭借李帅的威望,用不了多久就能尽收河西、陇右之兵。

如果让他率领彍骑与李帅一战,他很难做到。

在这个时候,哥舒翰已经明白这一战的意义。

哥舒翰下令彍骑前进,剿灭原野上的一万叛军。

灵宝东的原野上,哥舒翰派遣李承光率领三万精兵在前,庞忠率八万士卒在后。

骑兵分列两翼,庞大的阵型直压过去。

“咚咚咚……”

哥舒翰和田良丘一起率领两万士卒在黄

河对岸击鼓督战,战鼓擂擂作响,鼓舞着三军士气。

以彍骑、飞骑、胡兵、新兵为主的士卒,在安禄山叛乱以后,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统一的演习更是没有一次。

所以十万大军的调动,在原野上乱作一团。

并没有因为密集的战鼓声而排列整齐。

好在叛军的阵型也不整,甚至可以用残兵败将来形容。

因为叛军诸队,有的一行五人,有的一行十人,有的前进,有的后退。

“土匪也比他们强!”

“这哪是叛军,分明是乌合之众。燕云精兵不过如此。”

“抓住敌将再会餐。”

彍骑的将领一看对方更菜,信心一下子就提升起来,指着叛军嘲讽道。

观战的哥舒翰觉得不对劲,但他令传令兵做好准备,随时向河对岸传达他的军令。

“杀啊!”

喊杀声响起,双方前排披着盔甲的士卒碰撞在一起。

铁甲步兵们你来我往,互砍互刺。

唐军比叛军的伤亡更大。

一刻钟后,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唐军开始心惊叛军的战斗力。

那一个个叛军士卒像是不怕死一样,以命搏命。

就在这时,叛军阵中的军旗突然倒下去,然后叛军后队变成前队,大呼着逃跑。

唐军没管那么多,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叛军不可阻挡。

现正是获得军功的大好时机。

“大帅,当下令停止追击,必然有诈!”

田良丘向哥舒翰说道。

“击鼓收兵……”

哥舒翰下令敲响退兵的战鼓。

“咚咚咚……”

但此时以彍骑为首的禁军像战神一样在追杀自以为的“残兵败将”,搏取军功,根本不听从鼓声的指挥。

“该死的!等下我就将为首的将领斩了!”

哥舒翰怒骂一声。

军队太多,在发号施令的时候非常费劲。

古往今来,能指挥十万大军,并获得胜利的将领,皆可称为名将。

但有许多战斗,兵多将广不一定是好事。

无奈之下,哥舒翰只能下令士卒,全力一搏,并规划撤退的道路。

他和田良丘不再观望督战,划船到对岸,率领兵马亲自加入到战场之上。

唐军一路追击叛军,从灵宝的原野上,一直追到狭道之中。

沿途杀死上千名叛军,使唐军士气如虹。

即便叛军进入狭道,唐军也不在意,他们一股脑地往里面钻。

曲径狭道,险隘幽深。

两侧的山上,正有藏身之所,一明明甲士暗伏。

这些正是崔乾佑埋伏的士卒。

同时,在狭道另一方,剑戟如林,崔乾佑真正的精兵在场。

古往今来屡试不鲜的诱敌深入,再次成功。

“呜……呜……”

待自家士兵穿过,号角声响起。

霎时间,两面山上埋伏的叛军骤然大呼起身,杀意迸发。

一个个巨大的石块,一根根粗长的木材,从两山上推下去。

“碰碰……”

“铛铛……”

地动山摇,灰烟弥漫于天,巨鸣在耳,如雷霆乍破。

“不好……叛军有伏兵,快撤!”

唐军见这阵势肝胆俱裂,有的直接将兵器丢在地上,仓皇而逃。

“啊……”

然而狭道之上,已经聚集数以万计的大唐彍骑、飞骑士卒。

相互推搡,绊倒无数,有的兵刃自残,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算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骤然落下的雷石滚木。

巨大的冲击力,将不少唐军士卒砸成肉酱,有的盔甲都被碾成碎片。

一波又一波,先争功的唐军,倒在这“死亡之谷”。

“咻咻咻……”

叛军雷石滚木用完以后,强弩雷发,活着的唐军,难以躲过强弩的摧残。

当叛军弩矢也用尽,崔乾佑指挥叛军精锐正式入狭道。

唐军消极,叛军英雄,如虎扑羊群,不断屠杀。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撤退!”

哥舒翰赶到的时候,队伍在狭道中乱作一团,进退不得。

他指挥马拉毡车为前队,去冲击叛军,想

冲出一条路来。

“雕虫小技!唐军已然黔驴技穷。把火车推出来!”

崔乾佑见状,冷哼一声。

他在另外一侧用数十辆草车阻住唐军的车子,放火焚烧。

“待浓烟四起,将士们大声呼喊。”

崔乾佑又下令道。

草车点燃,迅速冲向唐军的车子,一时间浓烟滚滚。

“伪唐竖子,速速投降!”

“胆小的鼠辈,有种与我斗将……”

“杀死唐狗!”

叛军纷纷叫骂,期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胡语。

唐军被烟尘熏得睁不开眼,只听四周喊杀声,以为叛军在烟火之中,于是召集弓箭手射击。

然而此时崔乾佑已经指挥士卒退出去。

唐军再次被自己误伤。

直到天黑,唐军箭已射尽,才发现根本没有叛军。

唐军也在不断地退出狭道,阵型更乱了。

“轰隆隆……”

与此同时,数千同罗精骑在田乾真的率领下,突然从唐军侧翼杀出来。

这些同罗精骑听从崔乾佑的军令迂回而至。

唐军见此阵仗已经没有脾气,哪怕他们人多势众,也未想着抵抗,大叫逃命。

腹背受敌下,唐军士卒慌不择路,许多直接掉入黄河之中淹死。

崔乾佑派遣主力步骑乘胜追击,唐军后军见前军战败,也纷纷逃往潼关。

潼关外有三道重壕,原是为了阻挡叛军,此时却成了唐军的死亡陷阱。

素质差的唐军畏敌如虎,在叛军的逼迫下,溃败的人马落入了坑壕中,深达一丈的壕沟很快被人马填满,死伤不计其数。

哥舒翰满怀悲痛地渡过黄河,到达对岸的军营中。

他战后仅仅收拢五千人,可谓一败涂地。

“高仙芝就是我的下场,我死定了!”

哥舒翰想过自己会失败,但没想到败得这么惨。

他在黑夜中止不住地哭泣。

残兵败将中,不论是曾经的彍骑,还是不可一世的飞骑,都一脸颓废。

战败竟是如此干脆!

“大帅,我们十几万士卒,不可能只剩下五千。当召集失散的士卒,再回潼关。”

田良丘向哥舒翰建议道。

“冯神威不知道在哪,他一定准备杀我。潼关回不去了。”

可能是中风缠身,让哥舒翰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次大败后,哪怕潼关距离他只有十几里,他也不敢回去。

“那大帅有什么想法?”

田良丘是哥舒翰一手提拔的判官,如果哥舒翰被杀,他也好不到哪去。

这次大败,最大的责任是朝廷的催促。

一个不慎,主帅就要被杀,这谁顶得住?

而且彍骑、飞骑太自大,关键时刻不听战鼓的指挥。

在李瑄的军中,“击鼓不进,鸣金不止”者,直接斩杀衙将、押官、队头。

金鼓,就是主帅的耳目。

方圆百里的战场,靠喊和眼睛肯定是不行的。

“占领河东郡城,守卫河东!”

哥舒翰做出一个与历史上不同的决定。

主要是哥舒翰在这个时空,并没有携带河陇的将士和胡人部落。

那些二五仔现大多数都在李瑄的麾下,被李瑄训得服服帖帖。

“我等追随大帅!”

田良丘、李承光等愿意听从。

他明白哥舒翰想占领河东郡城的原因。

一些彍骑、飞骑残兵败将不听从哥舒翰的收编。

两天期间,哥舒翰只能收一些新兵和原本朔方、河东的残兵。

共计一万左右,向河东城而去。

在这两天时间,崔乾佑趁机猛攻丧失胆气的潼关。

这座天下雄关,透露着暮气森森。

守城士卒有抵抗,但挡不住叛军的杀气。

没有主帅指挥,人手不够,破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