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年间落叶凋谢

第三百六十七章 十月,天水王“大病”

李瑄完成对麾下僚属的思想工作后,回到大都护府。

“阿爷……”

李蓁蓁小跑过来,跳到李瑄身上。

她等阿爷好久了。

熟悉以后,她非常亲近阿爷。

李看到李蓁蓁,会心一笑。

龟兹再好,也不比长安。

但他的后代不是温室中的花朵。

李瑄除了为儿女请名师外,他会在儿女再长大一些,亲自教导,植入根深蒂固的思想。

许多事情,一个人,一代人是完不成的。

需要他的后代不懈努力,共同秉承意志。

“夫君是否饥饿?妾身为你准备饭食?”

长离接过李瑄的诸葛亮剑,向李瑄询问道。

“不用,今日我来主厨!”

李瑄捏了捏李蓁蓁的脸蛋,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

君子远庖厨,在李瑄这里并不适用。

他不止一次亲自下厨。还让公输青子打造适合炒菜的铁锅。

能吃上李瑄的菜,裴灵溪、姜月瑶、长离、霜儿都很幸福。

从古到今,没有一个男人能和李瑄这样。

“蓁蓁最喜欢阿爷做饭。”

李蓁蓁想到阿爷的厨艺口水都流出来了。

“等会蓁蓁多吃点。”

李瑄将李蓁蓁交给霜儿。

然后更衣进入厨房,妻子们在旁边帮衬,半个时辰后,李瑄用简易的调料,炒菜、烹饪六菜一汤。

由于季节原因,大多都是肉菜。

等蔬菜成熟以后,李瑄能炒出更多菜肴。

看妻子和儿女吃得津津有味,李瑄笑道:“以后我或许还会被称为美食家。”

他知道炒菜很快就会流传下去,成为华夏的传统。

通过后世厨师们的想象和创造,出现各种名菜。

“夫君,什么是美食家?”

裴灵溪向李瑄询问。

“就是能创造菜肴的人。”

李瑄回答道。

“那夫君一定是!夫君是奇才,无所不会。”

裴灵溪巧笑嫣然,眼中透露着浓浓的爱意。

她们也在学习夫君做菜,只是没有这种概念,技艺不成熟。

不需多久,就不用夫君亲自动手。

一家人其乐融融,李瑄为李蓁蓁和李淞夹菜,没有厚此薄彼。

“阿爷是大英雄,看那么多铁人铁马因阿爷而喝,我以后也要如阿爷一般。”

吃饱以后抹了抹嘴唇的李淞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李瑄。

今日裴灵溪、姜月瑶带着他和李蓁蓁到龟兹城上。

那万人中央最瞩目者,就是他的父亲。

第一次见父亲指挥千军万马的伟大,给他幼小的心灵产生极大的震撼。

以前只知道人们尊敬父亲,现在他终于知道人们为什么会敬重父亲!

“淞儿大有可为!”

李瑄哈哈一笑。

随后,李瑄令婢女带李蓁蓁和李淞下去洗漱休息。

“灵溪、月瑶、霜儿、长离。最近龟兹城中,有没有流传什么关于我的风言风语?”

黄昏,李瑄将四女叫到阁楼之中,突然向她们询问道。

“龟兹城中没有关于夫君的风言风语,只是……”

裴灵溪刚否认,但想到在长安为人质的李奕后,欲言又止。

姜月瑶、长离等女也面面相觑。

她们知道一些传闻,但不便提出。

“只是传我有不臣之心?”

李瑄把手放在裴灵溪肩膀上,又抚摸她的秀发。

“夫君,我们相信你忠君为国。”

裴灵溪心中一急,她任何时候都相信李瑄。

三女也用真挚地眼神看着李瑄。

她们不懂什么军政,只知道夫君是天纵奇才,一定有自己的谋划。

“我是太宗皇帝的子孙,我只忠于国家,忠于社稷。而高宗和天后的后代,已不足以为天下的表率。我更适合当苍生之主。”

李瑄不再隐瞒自己的妻子。

起兵在即,是时候让她们知道了。

不同于面对麾下将领、僚属,他对妻子直言自己的将小宗代大宗。

有法理者,为大宗。

他虽然是李承乾的后代,但李治继位后,李治的子孙为

大宗。

李旦继位,李旦的子孙为大宗。而李治的其他儿子,将沦为小宗。

李隆基继位亦是如此。

因为都是正统承认的皇帝。

裴灵溪、姜月瑶四女眼眸圆瞪。

她们未想过夫君有此野心,夫妻几年,夫君从未表露过。

可夫君亲口说出,她们除了震惊,只能接受。

按理说夫君有“雄天下”之意,她们应该高兴。

如果李瑄荣登大宝,裴灵溪将母仪天下,贵为皇后。

长离、姜月瑶和霜儿也少不了成为妃子。

妃子虽然是皇帝的妾室,但小妾和妃子可谓天壤之别。

杨玉环,贵妃,也是妃子。

但裴灵溪四女真心喜爱李瑄,特别是长离和霜儿无依无靠,将李瑄视为全部,她们潜意识认为谋反的风险太大了。

小宗代替大宗,自秦始皇统一天下以来,还没听说过小宗代替大宗成功的事情。

李瑄不是李旦的子孙,离得太远了。

她们知道夫君骁勇绝伦,但第一个面对的,将是天下大族、官吏的不服。

届时,她们的夫君还会有危险。

“夫君,妾身支持你,明日舍身便为士卒缝制棉衣。”

裴灵溪眼间泪水打转,她表现出坚强果断,握住李瑄的手说道。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李瑄所做,比传言还可怕。

非常时期,她们只能尽绵薄之力。

裴灵溪清楚,夫君向她们袒露心声后,就代表不再有回头路。

谋逆是夷灭三族的大罪。

她们愿伴随夫君走下去,哪怕满门抄斩,也无怨无悔。

“夫君,我也会缝制棉衣。家中女眷许多,可以教导她们一起。”

霜儿也开口道。

李隆基赏赐李瑄许多美女,在安西都护府。

没有娶妻的将领,李瑄为让裴灵溪给他们牵线搭桥。

给这些教坊歌女归宿。

而将领远在西域,能娶到这么漂亮,又有才艺的汉族美女为妻,也有福气。

他们不在乎是不是贱籍,在李瑄的地盘,一句话脱离贱籍。

迎娶妻子的将领,会更卖力为李瑄效死命。

“夫君,我们也可以学习。”

长离和姜月瑶也表示道。

她们和裴灵溪的想法一样,夫君在准备造反,只有一条道走下去。

她们将不离不弃,即便是死,也要在一起。

“灵溪,奕儿那边一定会安全的。还有你和月瑶的父亲,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在裴灵溪等女表达对他的支持后,李瑄从裴灵溪眼中看出她的担忧。

他一把将裴灵溪搂在怀中,让她心安。

在这个时候,大都护府的女眷为士卒缝制棉衣,确实能暖士卒的士气。

“夫君……”

裴灵溪泪流更多。

……

时间如指尖之沙般流逝。

天宝十四载,六月。

惴惴不安的李隆基再次传令安禄山来参加安庆宗的婚礼。

他亲自赐婚,以荣义郡主配之,是何等的光荣?

安庆宗作为安禄山的长子,安禄山于情于理都要回到长安,参加婚礼。

之前裴士淹回来的时候,李隆基向裴士淹询问过安禄山的身体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安禄山“如常人般”。

李隆基宁愿相信安禄山大病初愈,也不信裴士淹所说“无人臣之礼”。

这个掌握帝国权力近五十年的老皇帝,就像他的国家一样,日落西山。

他给予安禄山最大的器重,是以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安禄山不会叛变。

使者离开长安后,李隆基一改往常,每日都向高力士询问使者回来没有。

以至于比以往更苍老,满头的银白。

高力士忧心忡忡,他在通化门的城楼上,望着可能从龙首原归来的使者。

不久后,使者终于回来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高力士,把心沉入谷底。

他满怀忐忑地将消息告诉李隆基。

安禄山再次推脱称病,拒绝回长安参加儿子的婚礼。

那一日,李隆基颓然地坐在跃龙殿中。

安禄山的不臣之心,几乎昭然若揭。

但李隆基此时还认为安禄山只是发脾气,抱有一丝希望。

他脑子里回想他那憨态可掬的禄山,想到安禄山平时的种种表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反贼。

杨玉环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敢相信安禄山会是一个造反的叛贼。

安禄山跳胡旋舞的时候,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他与人结仇,多破口大骂,看起来没有心机。

但凡有点小功,就像圣人邀功请赏;在范阳得到一点好东西,就迫不及待送到长安,李隆基说安禄山是纯粹的野蛮人。

这不是骂人,恰恰是觉得安禄山耿直,非狼子野心之徒。

和安禄山一比,杨玉环嫩太多了。

杨玉环提醒李隆基,还有李七郎,哪怕出现最坏的结局,大唐还有李七郎这座万里长城可以倚重。

如此,李隆基将心稍微放下一点。

就这样,安庆宗继续与荣义郡主完婚。

但婚礼十分冷清,即便是圣人赐婚,也几无人至。

荣义郡主注定悲剧。

但安庆宗也极为可怜,虽身居高位,但他根本不知道父亲要谋反。

从一开始,他就是安禄山取得圣人信任的牺牲品。

安禄山更宠爱次子安庆绪。

杨国忠与安禄山矛盾已久,此次安禄山再次拒绝入长安后,他秘密派人围堵安禄山的豪宅。

将安禄山的门客全部捉拿,并让御史台突袭审讯,但这些门客不清楚安禄山谋反的具体。

恼羞成怒的杨国忠将安禄山的门客全部处死。

并将安庆宗监视起来,意味着安庆宗再也无机会逃出长安。

否则安禄山造反之前,他可以以踏青为由,出长安游玩,然后逃跑。

哪怕安禄山不爱这个儿子,在起兵前也会通知一下。

安禄山真正的眼线不是他在府邸的门客,而是潜伏在长安的富商刘骆谷。

他第一时间派人传信府邸被杨国忠血洗,大郎也被禁军看护。

安禄山非常愤怒。

但七月份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

他在狗头军师高尚的建议下,奏书向圣人献上三千匹北地宝马,每匹马配两名马夫,由二十余名胡将率领士兵护送入长安,请求一路的郡县、关隘放行。

这一组合,就是三千精锐骑兵,和三千劲卒。

这虽然不足拿下长安。

但绝对可以轻易突破洛阳,甚至潼关。

这种出其不意,必然会让大唐崩塌。

只要李隆基同意请求,他们以六千伪装的精兵为前锋,主力随后就到,事半功倍。

边军!

一下就触及到李隆基最敏感的神经。

李隆基罕见地将杨国忠和一众大臣召入勤政务本楼中,思考对策。

献马事件,使他心中仅剩的侥幸荡然无存。

安禄山让他丢尽脸面,失去了天子的威严,他恨不得将安禄山千刀万剐。

如果安禄山造反,是他执政历史中最大的污点。

哪怕他认为有李瑄和众边将在,安禄山无法动摇大唐的根基。

“启奏圣人,若是献马,由沿途郡县接收押送即可,何用一匹马两个马夫?安禄山以献马为借口,这是六千精锐边军,他们一定是安禄山造反的先锋军,想要拿下长安。”

杨国忠冷汗直流,向李隆基分析道。

“还用你说吗?都是你们这些大臣心胸狭窄,把那个胡儿给惹恼了。”

李隆基对杨国忠大喝一声,他不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责怪杨国忠等大臣。

安禄山的野心是怎么来的?

谁纵容了安禄山?

杨国忠看李隆基发怒,把头一缩。

其他大臣也噤若寒蝉。

早在开元后期,安禄山就因轻敌冒进,犯下死罪。

张九龄力求将安禄山处死,以儆效尤。

但当时李隆基和张九龄关系很差。再上听信安禄山的花言巧语,当即就赦免安禄山,让其将功折罪。

无奈之下,张九龄只能道安禄山“面有逆相”,将来会谋反。

又对另外一个宰相裴光庭说“乱幽州者,必此胡也”,让裴光庭帮忙劝谏。

最终李隆基反过来讽刺张九龄以貌取人,妄断忠良。

不论是张九龄想借口执行国法处死安禄山,

还是真相人之术。

如今一语成谶。

安禄山已成李隆基的威胁,到这种地步,李隆基后悔没听张九龄的话。

没有人一个大臣敢在李隆基伤口上撒盐,毕竟李隆基亲口说过“朕自保之,卿等勿虑”。

“右相你说,该怎么做?”

李隆基见一众大臣低头,他指名道姓杨国忠。

“一定要拒绝安禄山献马的请求。安禄山在范阳,犹如虎入丛林,他让胡将代替汉将,证明军队尽被他掌握。当今应该想办法让安禄山回长安,再仔细调查。”

杨国忠知道李隆基为了自己的自尊心不会承认过错。

他也害怕安禄山谋反。

因为三镇兵马皆在安禄山手中,河北河南无防备,对朝廷威胁巨大。

杨国忠清楚如今南衙禁军已经成为废物,精锐的北衙禁军三十年前还能打一打。

现在父传子、贵族子弟镀金的北衙禁军,最多只能平定一下土匪强盗。

陈玄礼虽然一直在边军中挑选精锐为北衙禁军的队头。

但少数的边军入北衙以后,就像小石子投入湖中,掀不起一点浪花。

“有什么良策吗?”

李隆基又问杨国忠。

“圣人可外派使者,并亲自写书信安抚,召其十月份到华清宫温汤。”

杨国忠思来想去,想出这个办法。

长子结婚都不来,温汤会来吗?

“也只有这样了!”

李隆基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试着哄骗一下。

等杨国忠等大臣离开后,李隆基令人将中官辅璆琳乱棍打死。

上次辅璆琳出使安禄山,回到向他禀告安禄山忠心耿耿,他认为辅璆琳欺骗他。

此举表明李隆基潜意识认为安禄山要造反,但内心深处又充满矛盾,选择自欺欺人。

辅璆琳死后,李隆基派遣他更信任的心腹宦官冯神威出使范阳,除了带着一些从安西龟兹运来的大食波斯奇珍异宝外,还有李隆基亲笔写下的诏书。

八月,冯神威带着金银珠宝来到范阳。

他是李隆基的心腹不假,但他害怕安禄山突然谋反拿他祭旗,是以唯唯诺诺。

冯神威跟随着安禄山的亲卫进入范阳节度使府衙,安禄山威严地坐在首位。

按照礼仪,安禄山要起身行礼迎接,但安禄山只是老神地坐着,不准备接旨。

冯神威见两旁都是披甲提刀的亲卫,不敢多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宣布圣人对安禄山的信任,关心安禄山身体健康。

并将赏赐的奇珍异宝亮出来。

冯神威也告诉安禄山,朝廷良马颇多,不必再献马。

最后,冯神威将李隆基的亲笔手谕交给安禄山。

“朕为卿作一汤,十月于华清宫待卿。”

亲自下令为安禄山在华清宫凿一温泉,李瑄都没有这待遇,看起来无比动情,十分真挚。

但安禄山已经准备好一切。

“马不献亦可!回去禀告圣人,臣十月灼然诣京师。”

向冯神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安禄山神态傲然,言语中充满狂妄。

虽然声称“拜见”,但他准备率领千军万马去拜见。

撕破脸皮后,他也不指望再献马。

宣旨完毕后,冯神威被安禄山暂时扣押起来。

过几天,冯神威才被安禄山放走。

吓得冯神威几无睡眠。

马不停蹄回到长安后,冯神威跪在李隆基面前哭泣:“臣差一点就见不到圣人了。”

不过当李隆基听安禄山会在十月到长安,悬着的心放下一点。

满朝文武皆知安禄山要反,但没想到是今年。

毕竟谋反是大事,要提前准备。

殊不知安禄山已经准备很多年。

现在已经到达最后阶段。

从八月开始,安禄山数倍军饷于军。

并隔三差五赏赐范阳、平卢军酒肉,调动军心。

一些偏远的军,被安禄山以演练的借口,向范阳调集。

同时,安禄山安排高尚、阿史那承庆,联系奚、契丹、靺鞨、室韦、同罗等部相助。

许诺他们的好处,丝绸、牲畜、粮食,甚至汉地妇女,他们想要什么有什么。

是以除了曳落河外,安禄山又征调胡人骑兵七万余。

范阳节度使,统辖经略军、静塞军、威武军、清夷军、横海军、高阳军、唐兴军、恒阳军、北平军,统辖兵士九万一千四百人。

平卢节度使,统辖平卢军、卢龙军、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统辖兵士三万七千五百人。

免不了还有一些私兵。

使安禄山除河东军以外,能动用的总兵力多达二十一万人。

于安禄山与李隆基相约的十月,这些兵马全部到齐。

范阳城外,战马漫山遍野,百里望不见边缘。

旌旗猎猎,营垒森严,兵甲林立,秩序井然,看得出安禄山麾下有精兵强将。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胡人超过一半,到处都是听不懂的语言。

安禄山最后与将士和僚属商议出兵的细节。

本计划十月份南下,但由于兵马太多,调度失衡,不得已改到十一月份。

此次出兵,将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将唐军击溃,不给唐军喘息的时机。

安禄山最器重的人要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史思明。

他下令史思明为范阳留守。

他本人率领十八万大军,和曳落河铁骑,于十一月初南下。

剩下两万步骑,交给史思明。并允许史思明招募兵马,壮大实力。

等待他拿下东都洛阳后,可以进攻河东节度使的治所太原。

说来也气,身为河东节度使的安禄山,竟不能调动河东一兵一卒。

当初安禄山新掌河东军,选择带领河东军征伐奚族、契丹,收拢军心。

但被奚族、契丹提前于土护真水埋伏,大败而回,事后安禄山归罪于河东兵马使鱼承仙,将其杀死,推脱罪名。

这使安禄山彻底失去河东的军心,他的军令,天兵军一概不听。

特别是都传言安禄山要谋反的时候,以天兵军为首的河东诸军向朝廷效忠。使安禄山失去夺取重镇太原的机会。

……

画面一转,长安,十月中旬。

在安禄山调兵遣将的时候,一份七百里加急的密奏,从西面传递回来。

这是袁思艺的“密奏”。

高力士知李隆基最近愁眉不展,以为是李瑄西征胜利,携带着密奏兴致冲冲地进入李隆基寝宫,希望李隆基看到胜利的消息后,会高兴高兴。

“圣人,是袁思艺的密奏。”

高力士将信件递给正在喝闷酒的李隆基。

听到是袁思艺,李隆基一把夺过密奏,撕开封条。

“怎么会?”

是袁思艺的字迹,有监军的印章。

但内容却让李隆基大惊。

天水王半年行军,至里海南部时,陡遇大雨,面白唇青,虚弱无力,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大军只能驻扎与大食十万大军对峙,隐瞒主帅病情,未能开战。

李隆基看完信件后,只觉得天塌了。

东北面临危机,李七郎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

看样子病得很重。

原本指望在关键时刻,李七郎能惩治安禄山。

“快派遣御医到波斯。”

醒悟过来后,李隆基大喊一声。

他没有怀疑病情的真假。

和安禄山不同,安禄山是他传召的时候称病,李瑄是由他的亲信密奏大病。

高力士得知李七郎重病后,心嘭嘭直跳。

他和李隆基一样的想法,有李七郎在,安禄山不足为惧。

现在,渔阳的鼓声,似乎在耳边敲响。

一天后,李瑄将属于安西都护府的奏书呈至长安。

他用虚弱的语气,表示暂未为圣人开疆扩土,等他病好,立刻对大食展开进攻,请圣人再给他一些时间。

李瑄大病的消息传出,杨国忠、四杨、一些豪强权贵弹冠相庆。

他们想起天妒英才的故事,汉代的霍去病,就是二十多岁死去。

太有才干的人,会惹来天杀,他们希望下次从西域传来的信件,是李瑄死去的消息。

至于安禄山,即便真反叛,国家还是有良将,有边军可以对抗的。

李适之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

作为饮中八仙的李适之,号称如长鲸吸百川,一连数日,滴酒未进。

但就在这一日,罗兴奉李瑄之命从安西悄悄回到长安。

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