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周镜

第32章

额头抵在秦既南肩上。

她缺氧, 头脑也发懵,说完那句话,自己都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秦既南轻捏着她的下巴, 低头看她, 指腹摩挲,好似在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

叶蓁就那么看着他, 思绪在这个时刻被凝固。

他停下动作, 换了个位置,贴她的额头。

皮肤熨帖着皮肤,不知为何,叶蓁觉得秦既南身上好凉, 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皱眉,面色不甚好地看了她一眼。

“叶蓁。”口气也不好, 冷冷的, “你想把自己烧死吗?”

……

拨了工作人员的电话,人来得很快,开门把他们带出去。

其他几组都还在密室里和各种机关以及npC斗智斗勇,工作人员倒是很贴心, 一眼便看出叶蓁状态不对:“要不要帮忙叫车。”

“不用。”秦既南回头, 看到叶蓁还在原地站着, 围巾掉了半边, 松松散散地挂在肩膀上。

微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走过去, 隔几步看她,语气听上去还是很淡:“我去开车, 你等一会儿。”

叶蓁略显缓慢地抬头,触到男生冷淡面庞, 她摇头:“我去学校医务室就好。”

“嗯。”他淡淡应了,转身。

她本来是想说,她自己走回学校就可以。

可看着秦既南的背影,想到什么,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密室逃脱的场馆离学校很近,开着车,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到了。

叶蓁靠在座椅里,头晕感后知后觉,整个人都有点儿喘不过来气的难受。

车停下,她没感觉到,闭着眼没动。秦既南绕过来,拉开车门,伸手把她掉下来的围巾搭回了肩膀上。

叶蓁睁眼,她眼睛被烧得有些红,看到站在车外的人逆着光,手搭在车门上。

她慢吞吞下车,围巾遮住大半张脸,走进医务室,这波流感来势汹汹,即使知道学校里现在感冒发烧的人多,医务室里病人的数量还是超乎了叶蓁的想象。

护士给她量体温,温度直逼39度。

人还没被烧傻,真是幸运。

医生问她烧了几天,叶蓁摇头,从墓地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昏昏沉沉地感冒着,也不清楚自己是从哪天开始发的烧。

又问了些其他

的情况,她一一答了,医生开药单,让她去那边等着吊水。

叶蓁咳嗽一声,嗓音微哑:“不能吃药吗?”

医生头也不抬,“你想烧成肺炎吗?”

她被噎住,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秦既南弯腰抽走药单:“谢谢医生。”

医务室里到处都是感冒发烧来打点滴的学生,只剩一张小沙发可以坐。

叶蓁撑着脑袋等了一会儿,秦既南去把药单给护士,回来时给她带了一杯热水。

白色一次性纸杯,水是在那边饮水机里接的。

“谢谢。”她轻轻启唇,接过那杯水,温度很烫,灼着手心。

秦既南在她身边坐下,打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

二人之间气氛有种诡异的沉寂。

他不开口跟她说话,叶蓁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她烧得头脑发懵,整个思绪都像一团浆糊。

低头喝水,唇很干燥,碰到杯口,水汽立刻润湿了唇瓣。

这样的触感,让她莫名想到刚才在密室里,那个混乱的吻。

她主动贴上去之后,后面的动作,都是秦既南扣着她的后脑勺,他亲她,力道很重,甚至有痛感。

带着他的情绪。

叶蓁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叶蓁。”一道女声拉回思绪,护士拿着吊瓶来到她面前,核对,“是你吗?”

“嗯。”她点点头。

护士熟练地把吊瓶挂上去:“扎哪只手?”

“左手吧……”

秦既南收了手机,目光瞥过去,少女把手伸到护士面前,另一只手握着水杯,挡到眼前。

她头微微后仰,枕着沙靠背,眼睫闭合,苍白皮肤被烧得有些红。

喝了水,唇瓣润泽。

护士动作熟练干脆,针扎进去之后一边调整流速,一边跟秦既南说:“男朋友吧,注意点她的情况,她血管细,容易鼓针,疼的话及时喊我。”

他们走哪儿都被误认为男女朋友,叶蓁睫毛动了动,听到秦既南开口:“谢谢。”

冰凉药水顺着软管流入血液。

她手里的水见底,旁边人在此时起身,拎着车钥匙向外走。

他应该是要走,送她过来,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

“秦既南。”叶蓁看着他的背影开口,“谢谢……”

那身影顿了顿。

秦既南

回身,视线落到她病色恹恹的脸上,停了下,没说话。

她却又再度开口,哑声慢道:“还有……对不起。”

他扯了下唇,转身离开医务室。

盯着秦既南离开的方向几秒,叶蓁收回视线,身旁空荡荡的,她把纸杯放到一旁,仰头抬手,手背搭在滚烫的额头上。

胸口说不上的闷,头也疼。

她体质算不上好,从小到大每逢换季就经常生病,孟书华不会陪她吊水,往往只会带她去医院,扎上针之后离开。

就像现在这样。

立冬那天,是爸爸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

太多的事乱在脑海里,没想到会在那天看到秦既南,没想到他会专门来给她过生日。

看到他,她冷静不了。

她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对与错都无从分辨,叶蓁闭着眼,浑身温度在不断随着流入的药液蒸发,带走病毒的同时,好像也带走了她的力气。

只想放空。

医务室内挺安静的,来打点滴的同学都很有素质,只会小声和陪自己来的人聊天。

护士窸窸窣窣来往扎针换药。

耳边好像有脚步声,叶蓁睁开眼,去而复返的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刺目白光。

他手里拿了张薄毯,弯腰盖到她身上。

男生眉眼淡薄,不笑时五官轮廓越发明显,骨相优越,权贵之家养出的矜傲感。

柔软毛毯落到身上,一同盖住了她露在外面冻得冰凉的手。

“秦既南。”她盯着他的睫毛,微微动唇,“谢谢……”

“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秦既南撩眸,和她对视,“下一句是不是又要说,对不起?”

叶蓁眼皮轻轻颤了颤。

缄默良久,秦既南直起身,扫一眼空的杯子,重新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再回来,他坐回了她身边。

叶蓁余光里看见秦既南打开了手机。

“你不走吗?”她问。

“你叫个室友来,我就走。”

“我自己可以。”她出声很低。

秦既南没回她这句话,过会儿,他招手,叫护士来换药。

一共三瓶,刚才吊完的是最小的一瓶。

叶蓁没注意到,她扭头看了秦既南一眼。

她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病态苍白,脆弱得让人心软。

此言一出,空气陡然沉寂几秒。

倏然,秦既南开口:“也对,我怎么能不离你远一点呢。”

这句话砸到了叶蓁心坎上,她脑子嗡嗡的,伸手拽住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吗?”秦既南在她身前转身低眼。

她又开始心口难受,不知该说什么,她已经跟他道过歉,他摆明了不想再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叶蓁不会哄人,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小到大,身边并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朋友,和所有人关系都是淡淡的。

她闭眼,重复:“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手中攥着的布料慢慢被秦既南抽走。

他坐回来,坐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玩手机。

叶蓁也不说话,气氛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僵持到她的药瓶见底。

她在冷清的寂静和高烧中昏沉阖眼,仰头靠在沙发上,一手遮眼,中途睡过去。

睡时意识朦胧,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靠到了一个人的肩上。

他穿着毛衣,毛衣柔软,骨骼却有些硬,满身冷淡松香,她的呼吸却是烫的,拂在他的肩头。

“秦既南……”少女眉头微皱,好像是下意识,呢喃他的名字。

她在梦中看见他,都是不开心的,皱着眉的。

秦既南垂眸,人半落到他怀里,她发着烧,身子很烫也很软。

他抬指,指背碰叶蓁额头,碰上的那一刻,少女眉头忽而轻轻舒展。

他动作微滞,她脸颊贴着他的肩头。

水流一滴一滴,缓慢而漫长,灼心的温度渐渐降下去,浑身痛感也好了许多,叶蓁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真的靠在秦既南身上。

她还以为那是梦。

浑身一凉,叶蓁抬头看了一眼,男生头也后仰,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立刻清醒,坐回去,恰好此时护士路过:“你的水没了,我来给你拔针。”

“好。”叶蓁点点头,掀开身上毛毯,把手递过去。

她听到身旁有些微窸窸窣窣的动静,猜测是秦既南也醒了。

她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

在这片刻失神里,护士干脆利落地拔了针,手上束缚消失,叶蓁按着针头,曲指活动微僵的左手。

“走吧。”秦既南起身,顺手拎走了她身上的薄毯。

叶蓁顿了顿,先去护士那里询问:“您好,我在哪里付钱。”

“付钱?”护士诧异,“钱都是扎针之前付的。医生开药单,你拿药单来找我,那时候就付过药费了。”

“是这样,好,谢谢您。”

护士对她印象深刻,多嘴说了一句:“你男朋友付的,他对你真耐心。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他也没玩手机也没干别的,一直注意着你药水的情况。”

叶蓁微怔:“一直?”

“是啊。”护士低头晃药瓶,“两个多小时呢,你看外边儿陪着来的不少都睡着了。”

叶蓁又说了一声谢,把围巾围好,出医务室一股冷风刮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秦既南在车里等她,指间夹了一根烟,懒懒地搭着窗。

烟雾飘散在冷空气里,清苦冷冽。

叶蓁走过去,想说谢谢,又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咽回去改口:“医药费多少,我转你。”

“80。”

“微信可以吗?”

“随你。”

男生穿着黑毛衣,发与睫鸦黑,侧脸很白,轻描淡写的口吻,肉眼可见的冷淡。

叶蓁站在车窗外,烟在他指间无声燃烧着。

她盯他良久,秦既南始终不曾偏头看她一眼。

于是她收回目光。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今晚麻烦你,多谢。”

秦既南从后视镜中瞥到少女退后了一步,冷冷清清的样子。

“好。”他说。

-

挂了两天水,叶蓁烧彻底退去,夜里,摆脱一周的昏沉多梦,她一夜安眠。

身体里的疲乏感减轻大半,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许多。

只是还有点咳嗽的后遗症。

周五中午,午睡起来,叶蓁倒杯温水,吞了两片咳嗽药,在手机上回复孟颜的消息。

孟颜两轮面试都顺利通过,只还剩一轮和hr敲定薪资的终面,她忍不住在微信上和叶蓁分享着喜悦。

发烧的事叶蓁没跟她说,只恭喜她此行顺顺利利。

孟颜:【我过两天回去,你还没吃生日蛋糕吧,等姐姐回去给你买。】

看到生日蛋糕那四个字眼时,叶蓁怔了怔。

她想

起什么,过去一周病得有些神志不清,做的事,说的话,都像在梦里一样。

她手指不自觉地下滑,看到和秦既南的聊天框,她给他转账80医药费,他收下她的钱,一句多余回复都没有。

第一次。

是第一次。

她盯着聊天框出神,直到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新信息,视线才重新聚焦。

信息是沈清央发来的:【蓁蓁,在嘛?】

沈清央:【有件事可能得拜托你。】

叶蓁回神,回复:【在,学姐你说。】

这条信息发出去,等了一会儿,沈清央发来了一条很长的语音:

“下个月不是圣诞嘛,学生会想办一个圣诞的活动。我和其他几个部门的部长前几天开会讨论出了几个方案。我把方案发你,你整理一下发给秦既南,让他们外联拍板决定用哪个,拉哪儿的赞助。”

语音刚播完,沈清央那边发来了几个文件。

叶蓁指腹停在屏幕上,打字:【学姐,问外联其他人可以吗?】

沈清央的回复显得有些犹豫:【可能不行,反正最后要他来决定,你直接问他会快一点儿。】

顿了片刻,她回复:【好。】

这会儿寝室里没人,叶蓁也懒得再抱电脑去图书馆,干脆就在书桌前整理沈清央发来的方案。

她发烧刚痊愈,整个人懒懒恹恹的没什么力气,弄得有点儿慢,快两小时才整理完,抬头一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立冬过后,昼短夜长,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叶蓁把文件发给秦既南,简单说明了情况,等着他回复的时间里,她去食堂买了碗粥,当做晚饭。

直到她慢吞吞地把粥喝完,那人也没回她信息。

叶蓁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聊天框,片刻后,她掏出手机给梁从音打电话。

“喂,蓁蓁?”

“阿音。”

“有什么事吗?”叶蓁不常主动联系人,梁从音有点儿意外。

“嗯。”她说,“想找你帮个忙,能帮我问一下沈如澈,秦既南在哪吗?”

“啊?”梁从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找他有事。”

“这样……”梁从音消化着信息,“好,我帮你问一下,待会儿发给你。”

“谢谢你,麻烦了。”

“不客气啦。”

挂掉电话,没等一会儿,叶蓁就收到了梁从音转发的位置信息。

她关掉电脑,换上出门的衣服,顺便把文件从楼下打印成纸质版带上了出租车。

地儿算不上远,二十多分钟车程,叶蓁在club门口被前台拦下。

“抱歉,我们这里是会员制,所以您……”

“我找秦既南。”

她打断那人的话,语气礼貌:“麻烦你让他出来一下。”

前台打量眼前漂亮非凡的女孩:“您贵姓?”

“叶。”

前台进去,包厢门口敲两下门,听到声儿才打开门,说有人找。

包厢里挺热闹,喧嚣浩荡,大家在给刚回国的齐允办接风宴,有人在吧台那喝酒聊天,有人凑一桌打着牌,都是一个圈子里玩的公子哥,几张牌甩出去,输了便是五六位数,眼也不眨。

左侧那边儿是台球桌,齐允干脆利落打进一颗球,闻言笑了:“来找阿既的,稀奇,直接让她进来吧。”

前台犹豫着,看向秦既南,等他说话。

靠着球桌的人换了巧粉,涂抹杆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像是默许。

端着酒从吧台那边过来的桑宁反而不悦:“什么人找啊,不见。”

当事人不说话,这两个人意见不统一,前台左右为难。

秦既南在此时直起身,去杆筒那换了根杆,漫不经心撂下一句话:“换个桌,开台九球。”

齐允来了兴致:“来来来,重新开,咱俩打吗,还是2v2,宁宁你跟我们打?”

“我才不打。”桑宁翻了个白眼,“齐允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不会。”

“教你嘛,这有什么难的。”

“不要,教你那些妹妹们去吧。”

就在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的时候,前台默不作声地离开,到外面请叶蓁进去。

“他不愿意出来吗?”

前台再度为难:“要不您直接打个电话。”

叶蓁垂眼想了几秒,作罢,跟着前台走到包厢门口进去。

里面热热闹闹的气氛,她一眼便看到秦既南,颀长身子,一身黑色的衣服,既冷又远。

她顿了顿,径直走过去,沿途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叶蓁视若无睹,走到秦既南面前,喊他的名字。

他在球桌一侧,抽杆

,俯身。

叶蓁盯他两秒,把手里文件放到他身旁桌子上:“学姐让我给你的,让你看过之后之后选一个出来。”

桌角冷光落在秦既南肩头。

杆头对准,滑过虎口,一声清脆撞击声后,被摆成菱形的九球碰撞散开。

漂亮的,一气呵成的开球。

叶蓁说:“秦既南。”

他的动作太赏心悦目,一击而中,一号球落袋。

“知道了。”他直起身,巧粉擦杆头。

叶蓁转身就走,齐允很有眼力见地上前一步拦住她:“诶诶诶,妹妹,怎么刚来就走,不多玩会儿?”

叶蓁心情不好,连带着面色都冷若冰霜:“你谁?”

“齐允,我跟他发小。”齐允面色不改色心不跳,习惯性摆出他平时撩妹的姿态,“没人愿意跟我打台球,我打不赢阿既,你跟我一起怎么样,我们2v1。”

“我不会。”叶蓁绕开就想走。

“不会可以学嘛。”齐允笑得风流,“你看你想让阿既教你还是我教你?”

“砰——”

他这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球落袋声,转身看到秦既南面色淡薄,一杆把剩下的球都打进了洞里。

叶蓁停步,目光瞥过又收回,脸色缓和,甚至对着齐允微微笑了笑:“难吗?”

她穿着白色羊绒大衣,内里是同色毛衣和牛仔裤,身姿修长,婷婷站在那,硬生生把一身清雅的颜色穿出明艳感。

齐允被惊艳到一瞬:“不难,你先去挑个杆。”

侍应重新开了一台九球,叶蓁走到杆筒那,秦既南也在,他抱胸靠着墙,看她挑杆。

对她来说,这些杆子都长一个样。

叶蓁随手拿了一个。

拿完对上秦既南的目光,他面无表情:“你跟他打?”

“不然呢。”

“好样的。”他扯唇,“你知道他什么人吗?”

“不知道。”叶蓁说,“你发小,不应该是和你一样的人吗?”

秦既南撩眸睨她。

“你骂谁。”

“对不起。”叶蓁咬舌,垂眼,“我意思是,和你一样是好人。”

“好,行。”秦既南脸上神情难辨,“那你去跟他打吧。”

“秦既南。”叶蓁自知失言,两步

追上去,拽住他手腕,“你不教我,我怎么和他打,我肯定输。”

“让他教你。”

“我不认识他。”

“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他不冷不热,“再聊几句就认识了。”

她不说话,力道收紧,快把他衣服扯出痕迹。

“别拽了。”秦既南回身。

叶蓁下意识松手。

她手里杆子被人抽走,二人之间的距离也陡然拉近,秦既南指腹抵着杆子:“你真要学?”

“不想输。”

“好。”他轻压睫毛,带她来到球桌前,转了下杆子,搭上球桌。

脊背被人轻压了下,叶蓁俯身,凭借记忆复制她刚进来时看到的秦既南的动作。

只有画面印象而无手感,她不伦不类,他在她身侧,右手环过她肩,帮忙调整她的姿势。

叶蓁僵住。

这样的姿势,她整个人都在秦既南怀里,他若即若离贴着她后背,腰间骨骼、肌肉,触感纹理分明,清淡松木香把她浑身包围。

清醒状态下,明亮灯光下,众目睽睽中。

她清楚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心跳的频率。

轻轻一击,秦既南握着她的手,漂亮开球。

“视线集中。”他轻掰她肩膀,指腹隔衣按她手腕上方,“发力点在这。”

叶蓁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学习能力强。

她不喜欢背书,文科照样考第一,不喜欢法学,也能做到成绩叫卞教授称赞。

不喜欢,不代表学不好。

此刻,她却浑身僵硬。

秦既南的话在耳边,他嗓音清沉,热气拂过脸颊,带她转移位置。

一号球、二号球、三号球……

她像提线木偶,看着球渐次落袋,她被他带着,一杆清台。

球桌变空,叶蓁掌心出一层薄汗,她回眸,鼻尖与秦既南脸颊方寸之遥:“你赢了。”

他眼尾上扬,幽黑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和他打的,算你赢。”

她不说话。

“还要再玩吗,有更难的,斯诺克。”

“秦既南——”叶蓁身体绷着,侧身,脸颊堪堪碰到他的下颌。

他视线定格在她脸上,顷刻,漫不经心勾了勾唇。

“叶蓁,你哄人就这么点儿耐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