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汪妙说:你打我了
难怪同事来帮忙取证的时候,河边的钓鱼佬统一口径说昨天凌晨肯定没人。
这是不想让30斤鱼的传说,传到其它地方,下了面子。
老张两腿盘坐在两根树杈中间,两脚勾住树枝做支撑。
这种本事,单单不恐高还不够,还得自身技术过硬,否则上鱼了只会被鱼带进水里。
“大哥,又准备钓条大鱼呢?”
老张顺着声音看一眼,笑眯了眼,“是啊,以后这就是我的幸运钓位。”
言语间对自己的运气和技术非常推崇。
范世谙递过去一包软中华,“大哥抽一包?”
老张在鱼和中华之间,思绪反复拉扯跳跃,最后还是选择了中华。
鱼常有,中华可不常见。
他满足地抽了一口,问,“说吧,想问什么?哪边鱼多?哪边适合新手?我门清。”
“我想问上大鱼那晚,凌晨3点左右有听到或看到垃圾站那边的异常吗?”
“异常?”老张抽了一口想一会,“有个傻子把车开进河里算吗?”
那是他上大鱼的前半刻钟,他正集中精神盯浮漂,以防错过。
却听到一声响,就看见一人站在岸边,一辆车冲进了河里,瞬间就被奔腾的河水卷着冲走了。
“吓得我一哆嗦,还以为杀人灭口呢。”
“还好,车从我面前飘过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里面没人。”
顺着老张手指的方向,确实能看见对岸站着人,但因为他被树挡着,对岸的人看不到他。
“那个人的样子看清了吗?”
“没。”老张一口气抽了一根,又换了一根烟,“乌漆嘛黑一片,车灯照到的刹那瞥到了人影。”
“那车顺着飘下去,慢慢灯就灭了,大概率拉上来也用不了喽。”
老张抖一抖鱼竿,往上一拉,中鱼了。
他提起来,看一眼,摘钩丢回去,太小了,再长长。
“谢了,老哥。”范世谙递过去一张名片,“有想到其它的随时联系我。”
就着即将下地平线的最后一缕光,老张看清名片上写了什么。
他惊呼一声,双脚松开,从树上掉下去。
等游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几步远。
范世谙冲他挥手,“老哥,坐树上不安全,还是下来钓好!”
“一定,一定。”老张抹一把脸,尴尬地跟他挥手,“我再也不上树了。”
范世谙发动车子,调头道,“我让局里派蛙人,你和我一起去下游看看。”
两人沿着河道一直往下游开,按理来说这条河除了上游电站放水,其余时间水位不深。
以车的浮力而言,不应该漂了一路没人看见。
除非车里被故意塞了重物。
范世谙一脚踩下刹车,汪淼一个不防往前扑,撞到前车挡才停下。
他一摸鼻子,一手血,扬着带血的牙齿笑道,“范队,你要倒大霉了。”
还没等范世谙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叫我叔叔。”汪淼举起手向他示意,扁着嘴巴哭,“我流血了,啊,流血了。”
他边叫,边害怕地将血抹在他觉得可以蹭掉的地方。
不一会,车上内饰已经被蹭得东一点血,西一点血,一眼望去,斑斑驳驳四处都是。
“汪淼,我去你大爷的。”范世谙忍无可忍吼了一声,他揪着汪淼的衣服往外拖。
一路拖到河边,捧了一捧水,囫囵个地糊他脸上。
汪淼被清冷的河水一激,懵了。
等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蹬着土放声大哭,“哇…叫我叔叔是个坏蛋。”
范世谙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要跳出皮肤,所有的气集中在丹田,朝已经变成泥人的汪淼大吼道,“别哭了,小心我揍你。”
“啊…嗯…”汪淼瞬间收声,收的快了,发出一声类似驴的叫声。
他眨着眼睛,泪意朦胧地看范世谙,摇摇头,“别打我,我不哭。”
这副可怜的模样,成功勾起了范世谙心里的负罪感。
他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起来吧。”
汪淼小心翼翼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起来。”
说着,他双手撑地爬起来,拘谨地站在原地,看脚下。
不像以往汪妙出现必定是粘着范世谙的,现在他却站得有点远,好像在保持距离。
范世谙挑眉,将他的不同寻常记在心里。
他伸直手,朝车声传来的地方挥手,“这里,我们在这里。”
带队的是史泰,他一脚跨出车,朝他们小跑着过来,“老大,确定车在这里面?”
“不确定。”范世谙看向平静的河面,“所以要麻烦蛙人兄弟们好好探探。”
“好说。”提着装备来的潜水员,边走,边往身上套东西,“我们肯定是希望探的越久越好。”
蛙人是按小时收费的,无论面向公众还是向警方提供服务,统一价,童叟无欺。
因此,搜索时间越久,钱就越多。只要氧气够,轮番上阵干一晚上,他们也乐意。
“范队,水里的活你可是好久没找我了。”潜水员套上脚蹼,打趣道,“大不了以后你找我,我给你友情价。”
“那好啊。”范世谙递给他氧气面罩,“下次搜海的时候叫你。”
“一定到。”潜水员戴上氧气面罩,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水面翻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又慢慢趋于平静。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史泰动动衣袖,被紧紧抓住,往下坠,“你怎么他了?”
一副惨遭家暴的模样,血混着土,看起来非常狼狈。
而且现在这个是汪妙,要知道她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现在牢牢抓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这又是唱哪出?
“你打她了?”
“没有。”范世谙转头就冲他吼了一句,“我打她干嘛?”
“打了。”汪淼小声反驳,“还想再打。”
“没打,我再说一次,撞的,你在车上撞的。”范世谙的语气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我刚才只是吓唬你。”
“那你还是想打。”
这圈是绕不出去了是吧?他无力扶额,算了,跟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计较什么。
这操蛋的人格切换,真tm没处说理去。
河里冒出几个水泡,接着翻出水花,一人从河里钻出来,他摘下氧气面罩笑了,“范队,这次你地方找的准,给局里省钱了。”
“找到了?”
“对,就在那。”潜水员指左边不到十米的地方,“可以让吊车过来了。”
他又戴上氧气面罩,将绳子的一端套在手上,示意范世谙现在下去。
等车被从水里拖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深蓝色的私家车被吊在半空中,哗啦啦往下淌水。
“嘭…”
一声闷响,车落地。
范世谙打着手电,照了一遍车厢,空无一物,只有几只田螺在车套上安了家。
他又绕到后备箱,示意史泰用撬棍撬开。
车门开的刹那,一个东西跟着车门一起跳开,在空中来回晃荡,慢慢停了下来。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回荡在河岸上,又归于平静。
一双眼睛含笑盯着站在河岸上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