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这“龙”，必须镇压！
章宏一时无言以对，事实上，仵作死后，并没有再验尸。
不是不想，主要是受伤的人不少，而且还要防备会不会再有人变成妖尸。
就小镇捕房的人员，哪里能够顾及这么多？
“那位大师或许知道！”
这时，章宏身旁的班头答道。
楚歌看向那班头，微微皱眉。
“他会知道？”
“嗯！那大师还说这些人，是染了‘怨气’，源头就在黑龙山！”
一听此言，楚歌不禁心里一惊。
这“大师”，还真是厉害啊！
竟然知道源头就在黑龙山上。
“你们可有将此事汇报县捕房，郡捕房？”
楚歌开口问道。
既然锁定了源头，那就集合一郡的捕快去清除。
不过再一想到连这龙溪郡的总巡捕都是“叛徒”，楚歌忽然沉默了。
“县捕房……已经不存在了。至于郡捕房，我们联系不上。”
那班头无奈地道。
这也是实情，这么偏僻的地方，交通不便，只能通过县捕房，再联系郡捕房，逐级汇报。
可是县城不久之前刚被屠城，下面的镇捕房早就处于失管状态了。
“大人，你可有途径联系郡捕房，或者将此事汇报给神捕司？”
章捕头忽然问道。
楚歌一时语塞，他现在何尝不是河中的浮萍？
处于飘离状态。
而且按之前冷群和未羊的对话，只怕这神捕司也不值得信赖。
那位司主，甚至很可能明知天水县城屠城之事的真相，却还是让未羊等人来送死。
若真是这样，这个狗太监和那位殿下，那位侯爷，怕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把他从岚县调来，说到底，不就是让他和未羊一起去死吗？
谁会希望他死？
一定是那位殿下了。
毕竟，是他捣毁了那位殿下私自开采的硝石矿，也拔除了那位殿下的爪牙钱家和关山卫的张百户。
仅这一桩事，那位殿下就容不得他。
为今之计，要荡除黑龙山。
靠神捕司和郡捕房都不保险，可就靠这小镇捕房的十几号人，也很难做到。
不说别的，碰上那位五品的蛊师，谁能制服？
“回头我再想想办法吧！”
楚歌只能这么回答。
可他又没有关系网，没有自己的渠道，如何把消息送出去？
济安小店才刚刚开张，要开到龙溪郡，估计要很久很久。
而就算把消息送出去，他又能找谁帮忙？
找姐夫吗？
姐夫也搞不定五品的。
至于他的骑兵队，最高战力才九品，护卫小镇可以，碰到高品高手，白扯。
这一刻，楚歌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的济安商铺，要开遍整个大安，他要组建一支可以打硬仗的军队，他需要高品的武者，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现在，他恰恰缺的就是时间。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众人已经来至了小镇的捕房前。
“那位大师就在里面，他没地方住，而且我们还需要他帮忙，所以就暂时安排在捕房里了。”
楚歌点头，这样挺好。
踏入捕房之中，这土坡镇捕房，比石人镇原来的旧捕房还不如，房舍破旧，虽然偶有修缮，但就跟破衣服似的，打了一层层的补丁。
一个字，穷！
不过与石人镇不同的是，这里虽然地处边境，但并没有外患之忧。
往北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没人进去过，也没人知道那大漠的背后是什么。
所以这里，就像是一个犄角旮旯，无人问津的小地方。
可就这么一个小地方，却也冒出了惊天大案。
“大师，神捕司的大人来了。他想见你！”
班头喊道。
就听到“嘎吱”一声，一旁的房门开启，一个满脸刻着红色梵文的小和尚走了出来。
不是悟天，又是何人？
“嘿！悟天，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楚歌上前拍了拍悟天结实的肩膀。
悟天见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大人，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楚大人！咱们还真是有缘！”
“谁说不是呢？他们说有位大师帮忙对付妖尸，我就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还真是！话说，那天晚上你走得那么急做什么？我还想找你喝酒的呢！”
悟天微微一笑道：“行者当时再找寻一人足迹，可惜还是跟丢了。所以吃了饭，就离开了客栈。不过行者和大人缘分不浅，自会再见！”
“大人，大师，咱们别站着说了！到大堂内，咱们喝些茶水，边喝边聊！”
章捕头这时开口道。
实在不敢再怠慢上官了，不然这乌纱帽肯定没了。
“也好！悟天，走！”
楚歌亲切地搂着悟天的肩膀，这家伙还背着佛像呢，也不嫌重啊！
不会连睡觉也背着吧？
那大号的时候呢？
楚歌有点儿小好奇。
“大人，可是为了妖尸而来？”
悟天开口问道。
“没错儿！事实上，下面的村子也出现了妖尸。我此来，本想借位仵作的。”
悟天虽然来自西方，不过倒也没有西域人的长相，而且他对大安似乎很了解。
“仵作验尸？”
楚歌点头，“死者生前的体内便有一种黑色的气盘踞，死后就会变成妖尸。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是怎么死的。悟天，你知道吗？”
在章捕头的邀请下，楚歌在椅子上坐下。
悟天刚要坐，身后还有尊石像，于是只能席地而坐。
“行者无法确定，但有个猜测！”
“说来听听！”
“行者猜测，与色有关！”
这也是楚歌之前的猜测。
“但若是与色有关，为何只有这几十人死亡？一镇上千人，晚上同房者不在少数，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十人死吧？”
悟天微微一笑道：“若是体内的怨气，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量了呢？”
楚歌一愣，“你是说，临界点？达到了这个临界点，如果沾染了色，便会诱使他们体内的黑气爆发？”
悟天微微颔首，“但这只是行者的猜测，到底是不是这样，行者也不能保证！”
楚歌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猜测，竟然很有道理。
此次死去的人，不是嫖客，也跟嫖客一个德行。
首先，王六，此人纵欲无度，与村中妇女常有往来，每月行房次数，绝对冠绝整个村子；
再说这镇上死去的人，那更是嫖客了，天黑就来勾栏，和妓女行房，也是绝对的色胚。
所以……
楚歌的眼睛明亮起来。
龙性本淫，若是常常行房，那“龙气”就会快速生长。
当生长到一定的程度，达到临界点，“龙气”就会暴躁，攫取宿主的生机。
而这，就是那些人突然暴毙的真相！
而与之行房者，体内的“龙气”被暴躁的“龙气”晕染，也会开始攫取宿主的生机。
所以，那些妓女包括灵芝的母亲，才会身死。
应该就是这样！
应该就是这样！
最大的谜题解开了。
“大人是否已经知道真相？”
悟天笑着问道。
“大概知道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在此之前死去的人，似乎没有变成妖尸的先例，这一点如何解释？”
楚歌又问道。
这些人感染“龙气”，显然不是一日之功，甚至是长达十年的时间，这一点，可以从灵芝双眼失明的时间点，推测得出。
那这十年间，会死多少人？
死去的人为何没有变成妖尸？
“因为黑龙山上的那条龙，复苏了！”
悟天收起笑容，沉重地道。
楚歌心头一颤，他或许明白了。
而这，很可能就是屠城的真正原因！
不是养龙，而是要复活黑龙山上的那条龙！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此事应该是机密之中的机密，一个西方教的小和尚，是怎么知道的？
见楚歌看向自己，目光之中带着戒备。
悟天双手合十，颂了一声，“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但大人，行者此来，绝无恶意。那黑龙是恶非善，如果大人今日不来。行者也要只身前往黑龙山，镇压此孽障。”
“就凭你？如何镇压？”
如果悟天确实带着恶意前来，他就没必要出手相助，帮助土坡镇捕房灭杀妖尸，所以，他和佘六娘等人是同伙的可能性不大。
但就凭这区区七品的行者，如何镇压一条恶龙？
“此龙非真龙！而且，只是刚刚复苏。要镇压不难！难的是，怕是有人不想让行者镇压此龙。所以，行者需要一个帮手。楚大人虽是六品铜皮铁骨境，但元神之强大，不啻于五品。若有楚大人相助，此事可成一半！”
“那另一半呢？”
“听天由命！”
楚歌一时沉默了起来。
他的隐藏任务，就是要前往黑龙山净化污染源，黑龙山，他自然要去。
但问题是，这个小和尚，是否值得信赖？
“我如何信你？”
“因为行者与大人有缘！”
我们就见两次面，你跟我讲缘？
楚歌暗自吐槽。
不过，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姐夫，虽然深藏不露，但应该打不过五品。
沈总巡，就一面之缘，肯定求不得。
至于其他人，就更没有能用的了。
娘的！
楚歌有点儿头疼了。
算逑！
赌一把！
就算这小和尚是坏人，他自保应该
还是有可能的。
咬了咬牙，楚歌打定主意。
“就信你一回！你特娘的要是敢骗老子，锤爆你的狗头！”
“大人说笑了，行者是人，没有狗头！”
你还敢回嘴？
不过楚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话说，你是靠什么手段制服那些妖尸的？”
楚歌有点儿好奇。
“将它们体内的怨气引入行者的体内，妖尸就不是妖尸了。”
鸡毛怨气，那是龙气！
“你的意思是，你吃了那些黑气？没有什么副作用？”
悟天笑着摇头，“行者天生佛体，一切怨气入体之后，自动化为元气。非但无妨，反而有益！”
这么神奇吗？
楚歌有点儿小惊讶。
感情你也有挂！
“明白了！何时出发？”
“随时！”
楚歌当即起身，宜早不宜迟。
“走！”
悟天赶忙从地上爬起，跟在楚歌的身后。
章捕头一看，立刻跑到跟前，“大人，要不要我带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人多不一定管用！你要做的就一件事，通知镇子和各村百姓，这几日不准碰女人。小心暴毙！”
“是，大人！”
“另外，派人去昨天我让你派人去的那个村子，帮助一位叫灵芝的姑娘，把她娘厚葬了。然后告诉她，我先忙些正事，回头去接她！”
“是桃树村！卑职记得了！”
楚歌微微颔首，和小和尚悟天当即走出捕房。
“你是行者，我是大圣。比一比脚力？”
“大人做主！”
“开始！”
话音刚落，两人飞奔而去，化作两道残影。
捕房的捕快们看着二人健步如飞，都惊呆了。
“到底是神捕司的大人啊！铁牌捕快，竟也是六品高手。厉害！”
章捕头啧啧称奇道。
……
一个时辰后！
“还挺快的嘛！”
楚歌已经使出了自己的最快速度，竟然也无法将悟天甩开。
要知道这悟天背后还背着一尊石佛。
“行者是行者，要走万里路，自然脚力要好！”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跑得快，不代表耐力足。你还差得远呢！”
楚歌揶揄道。
又一个时辰后！
悟天仍与楚歌并肩而行，楚歌得承认，这和尚够久。
但还不够！
于是又一个时辰！
悟天还在楚歌的身边跑着。
这就很让人尴尬了，三个时辰，从清早跑到中午，这悟天似乎都不累啊！
吃什么长大的？
再一个时辰！
二人已经奔到了山脚下。
比试结束，并列第一。
“你一定不累吧？呼……呼……”
楚歌已经喘了起来。
“大人不……不累，行者就不累！呼……呼……”
“我怀疑你在硬撑。呼……”
“大人也在硬撑！呼……”
“那就休息一下吧！”
“没毛病！”
扑通！
扑通！
二人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悟天，听说你们西方教的人都要破戒？你破色戒了吗？”
楚歌就很好奇。
花和尚！
吼吼……
“行者还没有到色戒，所以还未破！”
“破了戒，就升品了？”
“戒就是劫，破一戒，渡一劫！渡过，升品！”
楚歌连连“哦哦”，真是开了眼了。
破戒能和渡劫扯上关系，西方教，大拿啊！
“等你破色戒时来找我，我帮你挑几个屁股大的。这样你渡劫能容易点儿！”
“何解？”
“大润发！”
悟天皱了皱眉头，一知半解。
“不扯了，恢复真气，上山干架！”
说完，楚歌盘膝坐好，开始恢复真气和气力。
悟天也开始盘坐，双手合十。
这一恢复，三个时辰过去。
只等日落西山，二人起身。
是时候上山了！
有龙吗？
那就一巴掌拍死！
……
肇县，捕房！
“总捕头，飞鸽传书！”
赵阔伸手接过，打开一瞧，是张白纸。
他再拿到蜡烛上烤了铐，立时便有字迹浮现出来。
“辰龙已至！”
看到这四个字，赵阔轻舒了一口气。
然后才将纸条点燃，放入火盆。
正要坐下，忽然，一道黑影跳入后院。
赵阔赶忙大步走到窗边，一位身着黑衣的暗探单膝跪地。
“捕头，那人出现了。”
赵阔听言，眼中有寒光闪
过。
“终于来了！是时候收网了！那人在哪儿？”
“石人镇！”
“知道了！”
暗探转身跳出院去。
赵阔从柜子里取出夜行衣，有些费劲地穿上。
然后借着夜色，跳窗而去。
身影渐远，身形越发挺拔健壮起来，只等跃出城墙，已然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
身形一闪，化作虚影，直向着北方而去。
……
石人镇！
济安皮货店！
“掌柜的，这次的皮都是稀罕货。可别卖少了！”
王三将此次打猎得到的皮放下，笑着说道。
他还是捕快，不过主要工作已经转移到了猎人小队这方面。
猎人小队几次前往北荡山，收获颇丰。
短短一个月，济安的皮草生意已经做到了周围几个县城，订单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
“知道啦！猎物的肉留下一部分给弟兄们分了，剩下的腊起来。”
掌柜穆雪笑着说道。
“收到！弟兄们肯定高兴坏了。每次按劳分配，还有肉可以拿回家。日子好了不知多少！”
“会越来越好的！”
“嗯！那个……掌柜的，大人还没有消息吗？都一个多月了，该回来了。”
披着狐狸大氅的穆雪停下手上的算盘，瞧了一眼门口儿。
俊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迷人的双眼泛起深深地思念。
“是啊，该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的新店也该开张了。”
“新店？开在哪儿？”
“岚县，县城！”
“还是皮草生意？”
“不！开家酒楼！全县最大的那种！”
“所以咱们每次打回的猎物，都腊起来，就是为了酒楼做准备的？要么说你是嫂子呢，大人把生意交给你，太明智了。”
穆雪小脸微微泛红，“别瞎说！”
王三尴尬一笑。
然后穆雪又补充了一句，“还没过门呢！”
王三这就明白了。
“嫂子，那你早点儿回去！我先回队了，肉得赶紧处理。”
“辛苦了！”
“不辛苦！”
只等王三离开，穆雪打了个哈欠。
不知怎么，困意越来越大，趴在柜台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梵音由远及近，弥漫在整座石人镇中。
片刻之后，一个又一个如同行尸走肉的百姓走出房子，来到长长的街上，一步一步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有一个身披斗篷的怪人，手里擎着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