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槐序 第三十三章

小院坐落在青山之上,在密林之中,高崖之上,松柏林立,云雾浅浅,如同仙帛在飘转,这些云成为了小院的一层保护,天然的屏障。

阿辞抬头就看到云鹤展翅长鸣最终在错落有致小院中停歇下来。

阿辞看着走的最终目的地,和云鹤停歇的地方相同。

看来槐序是在那里了。

她笑嘻嘻地问道:“请问这位女侠,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虹砂:“.........”

“大人叫我何事?”

“..........”

“哎呦,这小院可真别致,不知道我今生是否还会住上这样的房子。”

“.........”

这虹砂,话越来越少了。

阿辞失去了兴致,同样地也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惹得官飞蹙紧着眉,眼中十分嫌弃地看着她。

“不要说话。”他冷声出言,在阿辞身后。

阿辞笑嘻嘻地,装作一副从未见过世面的样子,但是对于这两位又佯装出些许的忌惮。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粗壮的山茶花树,那些碧绿的绿叶之中盛开着朵朵绚丽如火的红尾山茶花。

再过一些时节,红山茶就该开满枝头了。

虽然在炙汐域中这红尾很常见,但是在青柳镇的那些年里,阿辞确实许久未曾看到过。花瓣飘落在阿辞的鞋面上,她一怔愣,退后一步,那花瓣掉入地砖上。

黑色的地砖铺满了红色的花瓣,而那花瓣之下,设置一张案桌,上面摆着各种颜料和画笔,而站立于前,手执画笔的槐序正微微扬笑,神色温柔如水,修长白皙的手间捏着一支笔,他神情专注,眼眸含情,仿佛画中的一切是他这世间最珍爱的珍宝。

阿辞的心狠狠一颤,随着花瓣的飘零落下,缓缓平静下来。

她一股脑地抱拳拱手行礼,“多谢恩人。”

听到声音的槐序,抬起头来,手中的画笔一顿,红色的色彩猛地一滴落下,将画作之上的一点晕染出重重的一个红点。

虹砂眼眸一沉,及时低眸,不敢言语。

反倒是槐序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这幅画,嘴角浅浅的笑意微微收敛了几分,随即轻轻咳嗽,叹息一声,他音调平缓,“又坏了一幅。”

随后,看到才抬眼看着阿辞,“不必言谢,我也只是恰巧路过。”

阿辞低下头时,感觉那眼眶之中已经开始起雾了,但是后来她直起腰来时,便展演欢笑着。

“大人,既以见过面,那小人就走了?”

说罢间,阿辞欲要转身离开。

官飞直接上前一步抬手拦住。

“大人还未发话。”

阿辞开始佯装小心翼翼,立即伏地哀求:“大人,小人一生清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知道我?”

槐序边擦着手,边这样问。

阿辞嘿嘿一笑:“这高山之上的房子很贵,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买不起,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想必大人声名显赫,富甲一方。”

槐序笑了起来,阿辞的心开始隐隐颤抖。

“我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来此做生意罢了,算不得富甲一方。”

“大人过谦了。”

这时槐序低眸看着那副被晕染的画作,眉宇间满是可惜,他自顾自地说道:“可惜了这幅画,本来都要画好了。”

阿辞立即开始佯装颤抖起来,或许是自己刚刚突然出声,他才会顿住笔,不然也不会如此这般。

“.......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这些话如同一把一把利刃划下。

看槐序的现在的状态,三王五王或许没有太为难他,他依旧画画山水,读读诗歌,做个闲情雅致之人。

可是如今他与她,的确是天壤之别了。

槐序走向她,赶紧将她扶了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着,是我的问题。”

阿辞不敢抬眼,只敢低眸低头哑声笑着。

槐序这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辞心中一震,“小人贱命恐污了大人尊耳。”

槐序一笑:“你和我同为人,没有分别,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我初次来此,人生地不熟,想要做一笔生意也只能广交善友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

像涓涓细流。

“我无姓,单名一个辞,大人唤我阿辞便好。”

她抬起头,缓缓抬眸间,再次撞进了让她迷恋过无数次的眼睛之中。

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抱拳,自顾自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毕竟和离了,再怎么留恋也太难看了些。

槐序一笑,“巧了,我也无姓,我叫槐序。”

她点点头。

阿辞不知道槐序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看着那些身边的寥寥几人,是三王五王将他赶出妖都了?

三王这个背信弃义之人!最终还是动了槐序。

槐序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话没有以前多了。

对身边的人还是一样地看待。

阿辞最终还是离开了,和槐序相互交换了姓名,她对槐序想和她交朋友这件事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还是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

今日要去看的铺子也没看成,若是槐序要在这里做生意,她是否要离开。

可是离开又太刻意了些。

烦死了。

阿辞回到客栈之时,推开门,阿寻立即抱住了她,“小辞哥,我担心死你了,你去哪儿了?”

阿辞温柔一笑,被人担心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她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等她,也没有人担心她。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刀枪不入,厉害极了,什么事情都能够摆平。

原来这句话听进去是这样的。

阿辞揉着阿寻的头,说道:“我昨夜去看铺子,结果迷路了,就找了间客栈睡了一晚。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你等了我一晚上?”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李盛年。

阿辞看到李盛年时眉头皱起,在心底自觉的和他划清了界限,如今不知道情况,还是不要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李盛年漠然着个脸,看着阿辞并未回应自己的着这句调侃,一时间赶紧想着是否是自己刚刚的言语不合适?

“李大人一大清早的来我这儿干嘛?”

“你以为我想?你还挺能耐,丢下孩子自己跑了,一夜未归,回来了,身上还熏了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富贵温柔香的被褥里面爬出来的?”

阿辞心中一紧,熏香?

红山茶的花香?

阿寻抬头看着阿辞,眼中是询问,是委屈。但最终又默默地低下了头,捏紧了阿辞的衣袖。

“随你怎么说。”

阿辞不想理睬他,现如今她灵力微弱,多说句话,多喘口气都觉得费劲。

李盛年微微讶异,她今日一改常态,非但没有和他顶嘴居然还如此无所谓的样子,还有这一副失魂落魄,像是被女鬼吸干了血气似的。

他大步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臂,阿辞吃疼地皱起了眉:“作甚?”

“你灵力怎的如此虚弱?”李盛年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了一跳。

阿辞挣开他的手,“李大人,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不着你提醒我。我的灵力低微帮不上大人的忙,所以,大人还是放我这个灵力低微的小妖离开吧。”

说罢间,“阿寻,走,小辞哥今儿带你去看铺子去。”

只留李盛年一人在原地。

阿辞走在街上,阿寻走在她旁边,“小辞哥,我以后会很强大,我以后一定可以保护你。”

阿辞被小孩的话逗笑了,“你连妖骨都没长好的小子,怎么保护我?”

阿寻神色有些讶异,“真的?反正只要是惹小辞哥不高兴的人我都会帮您出气的。”

阿辞没有将小孩子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就当作玩笑话听听,可是这些话听着心中确实开心了很多。

阿辞不喜欢吃甜的,可是阿寻正巧是一个喜爱吃甜食的年纪,她也不是一个抠门的人,能买的她也会为阿寻做到。

阿寻会快快乐乐长大,成为最幸福的小孩,忘记掉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谢谢小辞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成为家人。”

阿辞一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失意,“那以后找到你的家人了,你的家人对你也很好,你是否也会和我在一起?”

阿寻举着糖葫芦,神情认真,仿若宣誓:“会的。”

小孩子的话又有几分可真呢?

不过,只要她还在阿寻身边,阿寻就要快乐,如果以后真的会出现那个阿寻的家人,如果对阿寻不好,她拼尽全力也会将阿寻带走。

“小辞哥,咱们看店铺,是要卖什么?”

阿辞想了想,她在这条街上看过去,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得卖,她要是去开一个和那些人一样的店铺,或许会被整条街的人孤立,可是思来想去,却不知道卖些什么?

阿辞一时间还真是没有想到。

“阿辞?”

阿辞一听熟悉的声音,一顿,才不到两个时辰,就又遇到了。

槐序笑盈盈地从店铺里面走出来,看到阿辞旁边的阿寻时,有些惊喜,“这是你儿子么?”

阿辞刚想说不是,阿寻就抢先一步说道:“是,这位叔叔好。”

槐序明显一愣。

或许是从未有人这么喊他吧,这个年纪算不得叔叔,但是也好,这样一来,自己也会少去许多麻烦。

槐序耐心温柔地在阿寻面前蹲下,轻轻抚摸着阿寻的脸,“小朋友,你娘亲呢?”

阿寻手中拿着糖葫芦,笑容甜甜,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惊:“死了。”

阿辞也是明显一愣,槐序笑容缓缓收敛,眼眸之中是对无意冒犯的尴尬。

“没事的,小孩子口无遮拦。”

槐序站起身来,“阿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阿辞轻轻扬笑:“没事。”

随后间,她注意到槐序是从店铺之中出来的,然后问道:“这店是你开的么?”

阿辞看了看,是个书画店,店内的客人三三两两,和旁边的那些酒馆,布装相比这生意着实是凄惨了些。

槐序一笑:“嗯。不知道阿辞愿意进来看看么?”

阿辞不想去,刚想说出几句推辞的话,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阿辞!阿寻!”

阿寻回头,“桑哥哥。”

赵扶桑?

他怎么也来这青阳城了?莫非青阳城也属于辛衙所管辖?

辛衙所的实力何时可以管辖青阳城了?

她回头就看到赵扶桑笑容满面地朝着她跑来。

一跑近,就直接将自己搂进他的怀中。

阿辞被这突如其来的搂紧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拍着赵扶桑的臂膀,让其撒开。

“阿辞,我可想死你了。”

终于松开后,阿辞喘着气,对于赵扶桑来此有些许的不解,还有刚刚差点喘不过气来的微微怒意:“你来这儿干嘛?”

赵扶桑将令牌给阿辞看,“自然是来查案的了。”

结果就没再放下了,阿辞一愣,开始不解,“你这是作甚?”

谁知,一旁默默地看着一切的槐序倒是轻轻一笑,“原来是衙官,失敬失敬。”

阿辞一看,还真是,以前都是小小的木牌,现在换成了铜牌了,从一个小小捕快,变成了能够掌管一个小队的衙官。

赵扶桑面上是骄傲,恨不得把真身的尾巴甩到天上去。

他这是......求表扬?

乌瑰都没有他这么........

乌瑰?

还真是形成了习惯。

以后还有的时候再收几个。

阿辞一笑:“厉害。”

赵扶桑乐呵呵的,十分好哄。

他看向旁边的温柔男子,明显一愣:“这位是......”

“他是槐序。”阿辞看着槐序介绍赵扶桑,“这是赵扶桑。”

赵扶桑抱拳行礼,“见过槐序公子。”

槐序也是自来熟的性格,或者说他这样的性子,不管是对任何人都会这样,不会让别人感觉到不自在,也会让别人感受到他的随和。

“衙官不必唤我公子,直接唤我槐序即可。”

赵扶桑一笑:“我叫赵扶桑,你怎么叫都成。”

之后赵扶桑再次蹲下身来,“小阿寻,有没有想桑哥哥?”

阿寻点点头,“想了,我和爹爹都想了。”

赵扶桑一听,脸镀上红晕而且越来越红。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阿辞,而此时的阿辞却正在和槐序说着话。

阿辞和槐序说话时,眼底温柔流转,嘴角的笑意浅浅,面色柔和。

阿辞好像对这个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