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阴司 第二十二章

阴风吹拂,阿辞看了眼身后的房间后就和赵扶桑去这府里找一找其他的线索。

她脱掉了外衫,尽管是盛夏时节,但是这里的阴气太重还是会有些阴冷感。

她不自觉地抱紧手臂,赵扶桑有灵力附体可以取暖,注意到阿辞缩紧的身体,于是并指一点,下了一道暖符给她。

阿辞一笑:“谢了。”

确实暖和了许多。

两人走在路上,那石子小路上有水渍,阿辞有些疑惑:“不应该啊,今夜无雨,怎会有水?”

赵扶桑看了眼小路两旁的兰花,那兰花长势很好,阵阵馨香沁人心脾,可是闻多了却有几分头昏胸闷。

阿辞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赵扶桑一顿,清醒了会儿,“没事。”

阿辞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空气之中的味道除了兰花馨香味道之外,还有另一种奇怪的味道,刚刚路过这条路的时候阿辞就闻到了,还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乌瑰说道:“这里的土不对劲儿。”

阿辞闻声看去,只见乌瑰抱着手悬滞在半空,他低头看着下面的兰花。

她见状走过去拨开兰花看了起来,结果却被吓了一下。

在洁白兰花之中,赫然出现一只白皙骨瘦如柴的手僵硬地摆弄成兰花指。

那只手就这样直接仰头抬着。

她微微一僵,面容立即严肃起来,赵扶桑见阿辞的不对劲,于是上前问道:“阿辞,怎么了?”

赵扶桑定眼一看,也看到没有丝毫血色的手。

而再次一眼看去,只见那手腕血管处被人割开,一朵兰花就这样以她的血肉为食,血管为地,生生地长了出来。

那如同白膜的皮肤好像即将会被青色的血管给撑破。

那是一只手,一只人手,一只长出兰花的手!

阿辞依旧心惊着。

她捻起那血红土地,里面的味道奇异非常。

和客栈里面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她觉得如此熟悉。

可是那气息根本就不是妖的气息,而是人!

这里有人?

赵扶桑见此也有些心惊,他震惊着眼眸与阿辞相视。

阿辞镇定下来说道:“你说阴司娶亲,除了以财宝为聘礼,还有其他么?”

赵扶桑想着他看到的卷宗,神色立即惊恐起来:“兰花!还有七色兰花!”

“七色兰花?”

七色花她知道,可是七色兰花?

可是这里只有白色的。

阿辞站起身看向别处,就在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拿着刀剑立即涌了上来,还将两人给围了起来。

这时,在人群之中出现一群打着灯笼的下人,缓缓让开一条路,从里面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那女人不算年轻,但是皮肤却保养得很好,那眼眶凹陷也无法阻止别人可以想象得出来她年轻的模样有多美。

她嘴角轻扬,眼角微弯,声音温柔:“不知贵客来访,有失远迎,还望二位大人恕罪。”

赵扶桑威风凌凌上前,直接亮出身份:“我乃辛衙所赵扶桑,经查证你府中出现无故尸体,现请夫人与在下回去配合调查。”

阿辞在身后扶额,心中不禁感慨:这什么木头脑子?

乌瑰也是有些无语,和阿辞相视后,两人都懂得了对方眼中的情绪,于是更加无语了。

江夫人勾唇笑着,淡定自若:“大人说这话可有何凭证?”

赵扶桑:“当然有!”

他拨开人群,指着那只手,“夫人可有什么解释的?”

江夫人见状,立即笑了,“来人,给大人挖出来,让大人看看虚实。”

阿辞默默在一旁观察着这江夫人的反应,不禁有些怀疑,这也太过于镇定了,好像对于这个官府的查案也有恃无恐似的。

让人心惊。

“怎么会这样?!”

赵扶桑不可置信地说道,阿辞闻声上前看去,那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造型独特的瓷罐,那瓷罐一角被设计成一只掐着兰花指的手,可是全身却是一个被埋进土里的陶罐。

阿辞立即拧眉,看着江夫人,只见这个女人上前,笑着为赵扶桑找台阶:“大人或许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所以才会将花瓶错认成了人手。”

赵扶桑哪里受得了,直接想要据理力争,可是却被阿辞拉住了。

阿辞立即温和笑着:“我就说这夜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这不,闹出这么一个乌龙出来。还望江夫人见谅。”

江夫人微微眯眼,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身形偏瘦,但是模样还算是清秀的男子,听着他的话,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明显将那份猜忌给收敛了起来。

她始终笑着,处变不惊:“贵客到访,就闹出乌龙,是我的失误,如若二位大人不嫌弃就且留下来喝杯茶可好?”

“那就再好不过了,夫人见谅,他刚刚上任还不懂得其中的缘由,给夫人添麻烦了。”

江夫人一听,也没有说什么,做出一个请状。

阿辞颔首点头,微微一笑上前走去。

赵扶桑跟在阿辞身后。

阿辞负手有意无意地称赞道:“夫人的院子可真大!”

江夫人轻笑:“不过是祖上留下的产业供我们这些后辈消磨罢了。”

“厉害厉害。我看着花园中的兰花甚是好看,馨香十里,不瞒夫人说,我这人也没有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摆弄花草,可是奇怪的很,我这花草不管我如何施肥松土它就是不见好转,甚至还死了。”阿辞笑呵呵地编着自己的故事,江夫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微微笑着,以示回应。

阿辞继续问道:“不知夫人可有什么秘诀?”

江夫人倒是态度随和:“这些花是我儿子种的,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阿辞听到,立即意外惊喜,“哎呦,这花是令郎种的?那想必令郎还是位风雅之人。”

提及儿子江夫人的面色也微微有了变化,她也回应着阿辞的话:“也还好,只是我这孩子身体不好,常有咳疾,这几年才略微好转,就出去到处结交朋友去了。”

阿辞看着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的儿子不在府中,就算问自己去问也问不出其他。

阿辞笑着:“令郎朋友应该很多,这很好,着实让人羡慕啊。”

“大人的朋友不多么?”

阿辞略带几分羞气,说道:“我这常年奔走的,也就一手医术混口饭吃,交朋友,也没有时间。”

这时,江夫人眼眸一亮:“大人竟懂得医术?”

阿辞拱手微微一弯:“略懂一二,混口饭吃罢了。”

江夫人有些意外,撇了眼赵扶桑,随后说道:“那大人想必是官府中的仵作了?”

赵扶桑还未说话,阿辞就抢先一步说道:“不是,我就普普通通的一个江湖大夫,因为战乱和妻女走散后就到处流浪,这位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索性啊,也就在府衙内混口饭吃。”

江夫人点头:“原来如此。”

然后便没有任何话说了。

三人坐下后,灯火明亮之处,阿辞才看清这夫人的完整容貌。

眼角的细纹无伤大雅,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尽显当家主母之气魄。

上茶后,阿辞轻轻一闻,称赞道:“夫人,好茶啊!”

江夫人微笑着:“大人慢用。”

阿辞轻轻掀开盖子,在水雾之中,轻轻扫眼看了眼赵扶桑,随即赵扶桑微微一怔,也算是心领神会一般,佯装喝了一口。

她起身环顾着这会客厅中的布局和装潢,一副没有见过市面一般模样。

“夫人,你家可真是好看!”

江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阿辞正在踱步,一边踱步一边观察着江夫人的情况,以及在心中慢慢计算着毒发的时间。

到了。

她伸了个懒腰,示意乌瑰,随后乌瑰并指一抬,那赵扶桑便昏睡了过去。

阿辞也应声倒地。

江夫人温和的笑容缓缓凝滞,随后变为冰冷毒辣。

手下的人来了,她抬起茶杯,轻喝一口,随即淡定自若地说道:“抬下去,埋了。”

“是。”

阿辞被人扛着的时候在想着,既然他们没发现李盛年,那么也就是说这李盛年也算是逃了出去,也不知道这厮会不会人性未泯回来救他们两个。

这江夫人一定有鬼,而且说不定她口中的那个儿子也有问题。

她不禁想到之前在那个驿站听说的事情,好像也算是.......根本串不起来。

但是那还魂复生?

也太过诡异了。

又不是神族,哪里有什么起死回身?

等到阿辞被扔进去土坑里的时候,她哎哟叫出声,“就不能温柔点么?那么粗鲁干嘛?”

那些人一惊:“怎么会!???”

接着就被身后窜起来的赵扶桑给打昏了过去。

“阿辞,上来。”

赵扶桑将她给拉了上来。

却在这时,阿辞冷眼看着眼前的人,随后对赵扶桑说道:“走吧。”

“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阿辞扭了扭脖子,如释重负地说道:“难得李盛年不在,你不是想查案么,现在就去找另一个线索。”她走出几步,“去不去?”

赵扶桑喜笑颜开,立即跟上去:“去去去,阿辞等等我。”

两人走出去一些后,阿辞回眸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随即眼眸一抬,看着乌瑰,乌瑰会意,无奈叹气,嘴里抱怨着:“怎么什么体力活都交给自己?”

随后乌瑰并指,将那些人全都冒进了土里。

阿辞心中冷然一笑。

乌瑰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别这样笑,感觉像个坏人。”

阿辞环着手,十分无所谓:“他们埋了那么多人,只是把他们敲晕了那也太不公平了些,这世间啊,就应该是杀人就得偿命。”她一顿,勾眸看着乌瑰,“你说,是与不是?”

乌瑰在她身边飘着,“是是是。”

要不然她还能说什么呢?

赵扶桑这个时候说道:“阿辞,你真厉害,那杯茶里面有毒这你都能知道。”

阿辞没当回事儿:“吃多了自然也就知晓一二了。”

赵扶桑这个时候好像是想起什么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辞,你成亲了?”

阿辞一愣,随后立即掩饰起自己的神情变化,她看着前方,“嗯。”

“那,你刚刚说的妻女,是真的么?”

阿辞看着他,笑了:“怎么?你想成亲了?”

赵扶桑立即否认:“不是,只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也别难过,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妻女的。”

看着赵扶桑这认真严肃的样子,阿辞只想笑:“好啊,到时候就靠你了,小赵大人。”

赵扶桑郑重其事地嗯了声。

这时,赵扶桑又再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阿辞见了,“想问什么就问,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你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笑得释然,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现在有多难受,“忘了。”

“那孩子呢?”

“也忘了。”

赵扶桑或许是猜想到这是阿辞不想说的另一种说辞,于是也就没接着往下问。

“哎,我问你。”

赵扶桑抬眸看着她,“什么?”

“你这么问,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赵扶桑微微一怔,眼神开始慌乱,他步伐也乱了,“没有啊,怎么会?”

阿辞眯眼逼问道:“真的?”

“当然。”

“你家那么有钱,以后你爹说不定会给你娶一个美娇娥的。”

赵扶桑这个时候眸色有些忧伤:“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算了,没什么。”赵扶桑欲言又止随后又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阿辞的神情,确保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样就挺好的。

“阿辞,所以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你查到的卷宗里,提到第一桩失踪案是哪里?”

“杏花镇。”

“那咱们就去杏花镇看看。”

“好。”

走了一会儿,等到两人都有些累了,就听到赵扶桑再次问道:“阿辞,你觉得李盛年怎么样?”

阿辞喝着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呛到了。

赵扶桑赶紧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慢些喝。”

“你问这个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