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渴肤(完)

得不到辛禾雪的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电视机里海风呼啸和总台记者现场播报灾情的背景音都被一扇木门隔开了,门内门外像是隔成了独立的两个空间。
 辛禾雪光裸的脊背撞上了冬日里发寒的门板,低温让他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太冷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变差了,还是什么原因,辛禾雪感到一阵由灵魂深处升起的发寒。
 “……冷。”
 他本能地靠近了身边最近的热源,微微蜷缩的姿态像是一只要把自己藏进纸箱子里的猫。
 “纸箱子”自发地动了,将这只雪白的猫搬动到床上。
 贺泊天还在不停地拥吻他,带着炽热闻温度的薄唇,一次次烙印到辛禾雪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床头柜上的台灯始终没有关,灯光设置成了暖黄色,照在辛禾雪身上,苍白的指节都衬得温暖了些,像是火光烧出来的白瓷,成色绝佳。
 贺泊天毛手毛脚地将辛禾雪下身的衣物褪去。
 褪下来的裤子在床尾堆堆叠叠,那堪堪挂在双膝上的单薄布料随即也扯了去。
 床铺上的被子是暖融融的,人窝上去之后就自发地生热,辛禾雪往日里闷在被窝里睡,有时候清晨醒来会闷出一后背的汗,要在早上重新冲一次澡。
 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前后都是火烘烘的热源,却不觉得温暖,反而从身体内深处涌上来刺骨头的寒冷。
 辛禾雪晕乎乎地回应着哨兵的拥吻,却又觉得头脑开始闷闷的钝痛,仿佛有人拿着粗糙未经打磨的工具来开凿他的大脑前额叶,这种异常情况在最近总是出现。
 或许是因为圣诞假期前一段日子复习得太紧张了,考试安排也很紧迫,导致辛禾雪最近休息得不是那么好。
 毕竟是第一学年的考试,课程多且内容深入,作为新一届的向导,压力难免会更大一些。
 辛禾雪尽量保持早睡早起的作息,只是偶尔会因为各种事项打乱节奏,如果他在晚上十点之后还没有入睡,第二天却又在生物钟驱使之下清醒过来,这会让他的身体得不到充足的休息。
 “你今晚怎么了?我感觉你今晚总是走神,包括一开始玩国王游戏的时候也是。”
 贺泊天顶着棕色碎发蹭到他的下巴边,触感是痒痒的。
 那股痒意好像蔓延到了辛禾雪的喉咙里,他忽然抑制不住地开始咳嗽,让贺泊天一下子紧张地撑起来,抱着他拍拍后背,“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回来的时候吹风太冷了?”
 辛禾雪倚靠在贺泊天怀中,心脏隐隐的不舒服感受,让他想到了曾经第一个世界和第二个世界走到尽头时那种状态。
 辛禾雪垂落眼睫,确保嗓子里那一点点血腥气味咽下,才出声道:“要做吗?”
 被一个直白的提问砸蒙圈的哨兵,怔愣在原地。
 辛禾雪诧异地抬起视线,对上贺泊天的眼睛,“不做?我以为你费劲心思,今晚又是装醉,又是告白,所以原来是打算亲一亲就结束吗?”
 贺泊天耳根一烫,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没法骗过辛禾雪,低声道:“我是看卫濯和你太亲密了,我都听到了,他跟你说……”
 他说着说着,又不说了,3S级别哨兵的听觉当然能够让他在当时酒馆里混乱的现场听清楚,卫濯对辛禾雪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告白。
 幸好当时酒馆玻璃窗外的街道上,两辆车子险些追尾,鸣笛声和乐队演奏声音盖过了一切,辛禾雪应该没有听见卫濯的回答,所以贺泊天说着说着,干脆止住了话头,免得还帮了卫濯一把。
 尽管如此,他还没有忘记替自己辩驳道。
 “我没有故意装醉,只是我以为我喝的那些酒足够让我失去理智了。”贺泊天低着头,“我只是想要壮胆而已。”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酒量很好,那些灌下去的酒不足以让他胆子大到被戳穿了还能够继续下去。
 辛禾雪的手指伸入他的碎发当中,脸庞线条在床头灯光的映照下越发柔和,轻声问:“所以,要做吗?”
 贺泊天刚才的一番动作,让辛禾雪感到不上不下的难受。
 哨兵本能地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仿佛是在金色荒漠当中行走了七天七夜的旅人,滴水未进,嗓子干哑得可怕,极力才能挤出一个字,“……嗯。”
 他禁锢住辛禾雪腰肢的手带着温度不断下移,擦过腰窝,顺着脊柱曲线一直到尾椎骨滑入,忽然沙哑艰难地吐字,“……是湿的。”
 辛禾雪仰躺在枕头上,轻微抿起唇,不自在地偏过头,“闭嘴。”
 他也没想到肌肤饥渴症的反应会这么大。
 青年的上身还好好地穿着毛衣,但腰腹往下的一双长腿却是完全不着一物,雪白柔韧。天生的协调骨骼架构,同时却又不因为瘦削的身形而触摸骨感,反而由于覆盖了一层均匀的肌肉,弧度自然?,线条流畅,不仅赏心悦目,触摸上去更是非常舒服。
 贺泊天的视线不曾遮掩,直白而炽热地盯着他,辛禾雪小腹收缩绷紧,好像浑身上下都被贺泊天的视线奸透了,他身体发烫,干脆踩了贺泊天的肩头一下,“要舔就舔。”
 别再这么看着他……
 辛禾雪的手背搭在眼皮上,有了遮蔽物,视野昏暗下来。
 贺泊天低低的一声,“是。”
 衣物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贺泊天伏身潜下去。
 暴露在空气当中而本能地想要夹起来的双腿,此刻让哨兵的一双大手各自掰着左右膝头强行分开了,按到被子上,这是一个过分淫靡的姿势,像是花朵被迫展开了柔软的内里。
 辛禾雪咬在牙齿之间的指节,逐渐陷下更深的印子,这才能勉强阻挡住暧昧的声音过度溢出。
 他在进行亲密活动的时候,因为过高的耻感,不太喜欢发出声音,辛禾雪曾经被教导了严苛的礼仪,即使这些礼仪并没有告诉他在性活动里应该如何表现才算是正常,但是必须保持冷静与优雅的教条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尽管如此,不论他再怎么想要在这种活动当中保持理智冷静,最终都会被对方弄得乱七八糟。
 贺泊天不知道自己是碰压到了哪里,辛禾雪突然整个人绷紧得近乎是弹了一下,脖颈后仰到极致,崩溃地尖叫出声,“啊啊!”
 雪花片在辛禾雪眼前像是烟花一般绽开,他迷迷糊糊地想,好像要死了……
 辛禾雪一边颤栗着,一边慌乱地向床头爬去,他的手触碰到了床头柜,指腹碰到钢材的冰冷质感。
 却在没过两秒,脚踝就被手掌圈住,贺泊天将他用力地扯回来。
 “不……”
 再次遭到舌头破入,抵住刚刚那一点软肉反复地摩擦,濒死的刺激顺着他腿间潮水一般涌上来,完全无法摆脱,辛禾雪失声尖叫,他的手指死死攥紧,瞳孔霎时涣散。
 小腹抽搐着,温热的液体浇在贺泊天头上。
 哨兵舔了舔薄唇,低低的声音问:“有那么舒服吗?”
 贺泊天抬起头,正要说话,湿淋淋的液体顺着他额角滑落,鲜红色顿时扎入了他的眼中。
 贺泊天不敢置信地愣怔在原地。
 “不、不、不不不不……”
 他手脚发冷,指节不停地颤抖着,甚至没有力气去拔出辛禾雪心口的水果刀。
 鲜红的血液从胸膛汩汩涌出。
 辛禾雪静静地看着他,好似没有痛觉一般,神情冷淡,唇色却由于失血过多,在瞬息间苍白下去。
 贺泊天崩溃地吼道:“为什么?!我不像他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辛禾雪眼神淡漠地盯着他发疯,盯着他无法控制地变成了团团藤蔓的形状,黑暗中,更多的“贺泊天”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胸膛上留着枪口血洞,有的脖颈被匕首割开,有的留着药剂枪注射的针眼……
 齐声质问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辛禾雪置若罔闻。
 算上眼前疯狂地缠住他,试图按压阻挡住出血口的藤蔓,十四个。
 毫无疑问,他杀了“贺泊天”,十三次。
 依旧无法脱离幻境。
 在第十三次即将结束前,辛禾雪改变主意了,既然幻境循环里贺泊天是杀不死的,为什么他不杀死自己看看呢?
 事实证明,他是可以杀死的。
 每一次新的轮回开始,辛禾雪都会忘记上一次的记忆,导致他无法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幻境当中。
 何况幻境的主动权,在绞杀树手中,对方甚至可以从贺泊天的记忆里随机提取一段开始,在每一次被发现真相之后,绞杀树都会不断地从记忆往前往后挪,甚至篡改辛禾雪对事实的认知。
 不过,他在上一次结束前,已经叫K开启了脱离世界的程序。
 以此为锚点,他能够很快觉察出来,贺泊天不是贺泊天,周围的环境甚至也不是真实的,随着脱离世界程序运行的规律,辛禾雪能够根据身体恶化的程度,判断他到底进入了这个幻境有多久。
 藏在床头柜台灯后的水果刀,形状小巧,但是很锋利,辛禾雪一早就准备好了。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尝试是否能够靠杀死自己来脱离幻境,主要是想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坠入循环的。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不断地播报着。
 既然早在三年前,洮巴口就已经遭到了海水倒灌淹没,房屋冲毁,无人生还……
 血液汩汩涌出,虽然痛觉屏蔽了,但是这种感觉还是怪怪的,辛禾雪的手抚上了心口。
 他们从这场行动踏入洮巴口地界的那一瞬,就已经无知无觉地陷入了折叠区的迷雾当中。
 所有见到的房屋、见到的村民、那棵龙眼树,都是虚假的幻觉。
 而一年前的贺泊天,根本没有从雨林的行动中活下来。
 活下来的,甚至还返回过帝都城的,始终都是拥有了贺泊天记忆与尸体的——
 绞杀树。
 ………
 折叠区中央的绞杀树疯狂尖啸着。
 它精心用藤蔓编织的大网,躺在其间的青年胸口汩汩涌出来鲜血,伤势重到就连羽翼都没有办法维持了。
 【???虐心值已满】
 【???虐心值已满】
 【???虐心值已满】
 【???虐心值已满】
 ……
 意识回归现实后,更多的真实记忆涌入辛禾雪的头脑当中。
 陷阱、致幻、人员分散……
 记忆蒙上了一层重伤般血红。
 他无法确定小队里还有多少人目前是存活的,但是他必须先解决了眼前的绞杀树。
 生机再不断地从心脏流失而走,辛禾雪之所以还没有死去,是因为脱离程序的倒计时还有几分钟。
 所有的“贺泊天”合为一体,对方死死抱着他,哽咽着,“为什么?”
 “我明明有他所有的记忆。”贺泊天一字一顿地艰难吐词,喉咙哽得像是有无数颗石头压在嗓子眼,“为什么?”
 “为什么?”
 辛禾雪不回答他,失去血色的唇好像连开合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有答复的贺泊天,变得更加的疯狂,他追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
 “凭什么?”
 “凭什么我不是他?”
 贺泊天抬手抚着辛禾雪苍白的脸,哀伤而绝望地反复道:“阿雪,我爱你啊,我们就在这里,留下来,不好吗?我是贺泊天,我当然是贺泊天,我爱你啊……”
 他的手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乞求着,“你不能……爱我吗?”
 青年依旧美丽,依旧不怎么爱说话,神色温柔,语气都放得格外轻,“低头。”
 贺泊天的头沉沉低了下去,一个极度柔和的吻,印在他的额心上,像是神明出于垂怜回应了信徒的请求。
 然而同时地,一柄匕首推入了他的心口。
 辛禾雪咳嗽了两声,唇角流出的鲜血是脸上唯一的艳色,薄唇极轻微地一开一合,“我说过了,爱我……就去死。”
 神明的爱是有代价的。
 最后剩下的所有精神力,尖锐地顺着匕首刺穿了绞杀树。
 整个广阔的折叠区天崩地裂地震动着,地表开裂,粉石飞扬,仿佛巨人撼动,重新缔造新纪元的神话。
 崩飞的碎片与灰尘交织在风中,土地扭曲、坍缩,无尽的深渊吞没着周围的事物。
 绞杀树庞大的遍及各地的藤蔓脉络网都在疯狂拧动着,以痛苦的姿态地接受死亡,它们的绿色藤蔓开始自燃,瞬息涨大成熊熊烈火。
 辛禾雪忽明忽暗的视野,看见燕棘疯狂地大吼着向他奔跑过来,哨兵浑身伤势密布,到处都是血,看起来实在是很狼狈。
 “你的医疗包呢?!”
 辛禾雪听见对方无法控制音量地急切地问着。
 他安静地摇了摇头,在燕棘急疯了背起他时,辛禾雪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道,他胸膛的血和哨兵后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颠簸地快步前进着,哨兵还要留意周遭开裂的地面,山边滚落的巨石。
 辛禾雪靠在他耳旁,声音微弱道:“带我回家吧。”
 “回家!”
 “回家!”
 燕棘不断语言节奏紊乱地重复着。
 “我们回家……”
 藤蔓燃烧的大火包围了折叠区,燕棘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向东撞到了火舌,向西撞到了烈焰。
 不行、不行、不行……
 这样会伤到辛禾雪……
 燕棘没有办法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他仿佛死过了一回,浑身不仅是淌着鲜血,热汗冷汗更是浸湿了,汗渍像是剑芒刺入每一个伤口。
 他的精神图景正在极速地衰败,灰狼栖息的山野顷刻间化作火焰与烟尘,燕棘忍受着飙升的精神污染程度。
 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找到回家的路……
 哨兵眼底压抑着,隐约泛起赤色,那是哨兵在失控前才会表现出来的症状。
 燕棘咬紧牙关,在辛禾雪勉强抬手抚过他耳鬓时,感觉火焰仿佛灌进了眼眶里,眼睛发烫,下颌绷得死紧。
 他不断地重复道:“很快的,坚持住,我们回家……”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雪花落到燕棘的眼前,正在静静地浇灭这场大火的热量,落尽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地方。
 可是……
 他身后也在不断地丧失温度。
 回家。
 我们回家。
 ……
 他的家去哪里了?
 【燕棘虐心值已满】
 【燕棘爱意值已满】
 他抱着青年,失控地跪在地上。
 ………
 支援的队伍赶来了,高压水枪如龙一般呼啸着淋上火焰,折叠区内重伤的哨兵一个个被施以急救,卫濯借着双拐用力站起来,他的下肢几乎完全丧失了知觉。
 恢复意识后,他下意识地在幸存者中寻找青年。
 燕棘背着人回来了,神情麻木,青白一片。
 卫濯下意识看向他背后,往前走的一步却是不稳,整个人栽倒下去。
 他的世界突然静默无声,过了很久,嘈杂过度的嗡鸣拥挤地席卷了他的意识。
 卫濯好像又回到了玻璃窗边的酒馆卡座,街道上那两辆汽车终于追尾碰撞,驻场乐队爆发激烈的鼓点。
 太吵了。
 他的世界太吵了。
 【卫濯虐心值已满】
 【卫濯爱意值已满】
 ………
 绞杀树彻底杀灭之后,剩下的折叠区却也像是丧失了养分供给来源,如同根系被拔除一般,安全区的哨兵向导们很快有如摧枯拉朽,在短短十年间捣毁了现存的折叠区,至于后续重新进行后末日时代建设,继续延续人类的未来,则有更长的一段路要走。
 卫濯将一捧鲜花放在病房的床头柜上。
 他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不会再睁眼看他的青年。
 卫濯在床前坐了下来,眼帘半阖,像往常一样,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的日子一贯的无聊、无趣、乏味,重复的每一天,苍白无色。
 最终,他沉声述说道:“我经常梦见你。”
 “也可能是精神污染,没有人会再为我做精神疏导了,我最近常常产生幻觉,我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什么……”
 十年前的绞杀树折叠区,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可抹去的影响。
 卫濯过度滥用了精神药物,他的状况越来越不可控了。
 “如果是梦境也好,梦里你还是鲜活的,我想活在一个有你的世界。”
 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在自言自语中,学会了完全向心上人坦白心意。
 只是对方不会再回应他了。
 卫濯低着视线,他眼中如同一片荒芜的干沙,干涩到连眼泪也流空了。
 露在白色薄被外的手,却细微地动了动。
 卫濯猛然抬起头,目露喜色。
 他豁然站起来,正好对上青年睫毛颤抖着睁开的眼睛,“禾雪……”
 ………
 “卫濯上将还能醒来吗?”
 助手在病房的玻璃窗外问。
 十年间,季玉山身边的助手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出于战时原因建立的研究所已经改为了疗愈院,收容战后创伤的哨兵。
 例行巡房的季玉山,扫过病房内的景象,“谁知道呢?真实的世界太痛苦,或许逃避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了解内情的助手抱怨道:“真是的,说什么逃避最好,这是你在给自己酗酒行为正当化吧?”
 季玉山:“哈哈,下班后要去喝酒吗?”
 ………
 酒瓶踢倒在房屋的角落,堆成了小山,蛛网密布这个灰暗的墙角。
 强烈的胃酸翻涌上来,燕棘猛地冲向卫生间,路上踢倒了两个空荡荡的酒瓶。
 他疯狂地呕吐着。
 水龙头旋转到最右边,最大的水流迅速地冲走呕吐物,直到胃里再也没有东西能够吐出来。
 哨兵弓下腰,向着洗手池的漏斗排水口,开始疯狂地抠挖起自己的喉咙。
 喉管之内挤压出来内脏的碎末。
 “啪嗒。”
 “啪嗒。”
 “啪嗒。”
 深绿色的数根藤蔓拥挤在相对而言细窄的喉管里。
 燕棘看向镜中的自己。
 最终,他抵着卫生间的冰冷墙面滑落,坐到地上,湿冷环绕着他的四肢和躯干。
 得不到辛禾雪的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哨兵在黑暗里闭上双目。
 这一次……
 阿雪会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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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来看祭司小雪猫吧[猫爪]
 因为有的大人没看懂,修了一下文增添细节。
 解释一下,死鬼前夫归来后只有【???虐心值】提示,从来不是【贺泊天虐心值】,所以除了真正的回忆部分,出现的前夫哥都是树。
 燕棘一直有【燕棘虐心值/爱意值】专属提示音,不是一开始就是树,但是在小雪死去的瞬间精神污染失控了,最终同化为畸变种。
 (树之所以会在第十三次循环里用贺泊天顶替燕棘的位置,就是猜测雪现在更偏爱燕棘,但是他当时没有燕棘的身体与记忆,只能采取篡改记忆的方法顶位,被小雪发现了。最终千辛万苦,也是如愿披上了燕棘的皮……)
 至于卫濯那一段,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一直都是他本人,探望小雪和小雪醒来,全部是他的梦。